第674章 孽債未還,因果未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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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北承林霜兒!
劉大力的病情較為特殊,稍不注意便會將此病傳染給旁人。
淩雪十分謹慎,配藥治療都親力親為,不敢讓旁人插手。
約莫一炷香後,淩雪從房門走出,房門外,百姓們早已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結果。
淩雪道“他得的是疾瘡,此病具有傳染性,除了我,你們任何人不得擅自接觸他。”
一聽有傳染性,眾人都變了臉色。
他們好不容易才在這安頓下來,可不想因此染上什麽惡疾,再丟了性命!
一時間,眾人麵露驚恐。
淩雪及時安撫道“不過你們別太擔心,這病並不是無藥可治,隻要對症下藥,不出七日便好。”
趙叔是與劉大力接觸最多的,即便被感染,也是他的幾率最大。聽見這病還有得治,趙叔鬆了一口氣,語氣輕顫地道“這病當真不會死人嗎?”
淩雪道“放心,不會死人,我知道該如何治療,隻希望你們能夠配合。”
趙叔道“有的治就好,有的治就好。”
剛經曆一場黴米之事,大家對淩雪的醫術自是十分信任。當淩雪提議將劉大力隔離治療時,他們並無任何意見。
他們按照淩雪的指示,看好自家的孩子,不讓任何人靠近劉大力所在的房間,防止此病再次擴散。
一切井然有序的進行。
連續治療兩日後,劉大力的病情的確得到了很好的控製,燒也漸漸退了下去。隻是要徹底痊愈,還得五日時間。
不過好在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下,難民營的百姓並沒有受此波及,一切仿佛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忙碌了一日,淩雪回到府中,沐浴之後,仿佛卸掉了身上沉重的擔子,頓覺一身輕鬆。
她坐在妝鏡前,身後玉珠正為她梳理鬢發。
她問玉珠“幾日了?”
玉珠道“郡主問的是什麽?關於治療劉大力的事嗎?”
淩雪道“不是,君珩和我哥離府幾日了?”
玉珠道“五日了。”
“五日啊。”淩雪喃喃自語道“那他們何時回來呢?”
玉珠道“郡主怎麽忘了,世子他們出發時,說好了最短十日才能回來,如今才過去五日,時間還早呢。”
淩雪看了看窗外濃鬱的夜色,不知為何,覺得這時間過得很慢很慢。
不過五日光景罷了,她卻有種度日如年的感覺。
玉珠道“郡主這是想世子了吧?”
淩雪點了點頭。
想念哥哥,也想念聶君珩。
玉珠道“郡主快快歇息吧,說不準夢裏能見著世子呢。”
淩雪道“當真能見著?”
玉珠轉身為她鋪好了床榻,道“那當然,俗話說,日所有思,夜有所夢嘛。若郡主思念得緊,夢中自會相見。”
淩雪起身走到榻前,脫了鞋就躺在了榻上,她目光定定地看著玉珠,半信半疑地道“那……那若是見不著呢?”
“嗯……”玉珠認真思考了一瞬,道“那就說明,世子沒那麽想念郡主。”
“還有這等說法?”
玉珠道“那當然,奴婢也是聽旁人說的。”
淩雪不再多問,她打心裏不太認同玉珠最後說的話。
倘若聶君珩沒有想她,一定是他在忙。
亦或是忙著排兵布陣,亦或是忙著對抗敵寇,亦或是太累,忙著休息,以至於沒時間想他。
無妨。
她有足夠多的時間,她想他便足夠了。
她動了動身子,以最舒適的姿勢躺在了床榻上,腦海中默念著聶君珩的名字,緩緩閉上雙眼,不一會就沉入了夢鄉。
大抵是相思入骨,沒想到夢裏竟真的出現了聶君珩的身影。
他身姿挺拔,俊美無雙,整個人都浸在金色的光裏。
他的眼眸在迷蒙的霧氣中顯得潤澤,清水洗過的琉璃一般,倒映著微光。
他就立在那裏,朝她緩緩伸出手,仿佛在等待著她,像是破除黑夜而來的一抹晨曦。
他說“淩雪,我等你許久了。”
淩雪腳步輕快地奔向他。
她拉住他的手,兩人十指相扣。
淩雪凝視著他,道“真好,我們真的夢裏相見了。”
聶君珩深邃的眸子沉甸甸地看向她,語氣透著淡淡的孤寂和陌生。
他道“這一世,我是為你而來的。”
淩雪笑道“為何?為何是為我而來?”
冰冷的手指溫柔地撫摸著她的臉,聶君珩道“因為是你給了我新生,是你教會我,如何去愛。”
淩雪抬起眼眸定定地看著他,那雙熟悉的異瞳裏映照出她的麵容。
她說“夢裏的你好奇怪哦,總說些我聽不懂的話。”
聶君珩唇角似噙著淡淡的笑意,他道“無妨,你無需懂。”
淩雪環顧四周,發現周圍一片白霧,朦朦朧朧,給人一種很迷惘的感覺。
她轉頭剛想問些什麽,可麵前之人竟在她眼前一點點消散,直至徹底消失在那團金色的微光裏。
猛然驚醒,淩雪從夢中醒來,心沒來由的一顫。
“好生奇怪的夢。”她翻了個身,繼續閉上眼睡去。
另一邊。
聶君珩獨自躺在床榻上,他眉頭緊蹙,此刻也正陷入一場夢境中無法掙脫。
他夢見自己正身處一片漫無邊際的白霧之中,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忽然出現在他麵前。
他問“你是何人?為何屢次來我夢中擾我安寧?”
老者笑道“善哉善哉,豈非是我擾你安寧,是你孽債未還,因果未報。”
聶君珩道“什麽孽債,什麽因果?我怎麽聽不懂?”
老者道“你命中注定會有一人,教會你什麽是愛,可她既是你的緣,亦是你的孽。”
“你種下的因果,理應由你來償還。”
“善哉,善哉。”
聶君珩道“到底什麽因果?你說清楚?”
老者沒再回答他,漸漸消失在了白霧中。
正當他一臉不解時,白霧忽然散開,眼前出現了一座巍峨高聳的城牆。
他看見淩雪一身白衣盛雪,筆直的站在城牆之上。
“君珩,你還記得我同你說過的那句話嗎?”
她含笑著凝視著他,不等他回答,忽然揚起手中匕首,狠狠刺向自己心口。
鮮血染紅了他的眼,渾身的血液仿佛一瞬間凝固。
瘦弱的身軀從高高的城樓一躍而下,像凋零的花朵,墜落在他眼前。
“不!不要!”
猛然從噩夢中驚醒,聶君珩麵色慘白,渾身被冷汗浸濕,喉間像是被堵住一般,發不出任何聲音。
夢中的那種絕望感猶在,他坐起身,大口大口喘著粗氣,仿佛心被人撕成了碎片,良久未曾緩過神來。
他安慰自己,隻是一場噩夢,可每每想起夢中的畫麵,他都無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