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以前怎麽沒聽你提過這個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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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蔽日跟著俞天霖下了車,王沐將他們帶進了一棟四層的辦公樓。在進入大門的時候警衛員要求他們出示證件,王沐將胡雪唯手簽的條子遞給對方,確認無誤後便上了樓。
    胡雪唯還在會議室裏開會,王沐將他們帶到會客室等待,給他們上了茶和點心,讓他們稍微休息下,自己先出去了。
    門一關,俞天霖就靠近沈蔽日道:“吃點東西吧,你下火車後就什麽都沒吃了。”
    沈蔽日沒有心情吃,他端起茶來喝了兩口。見俞天霖翹著二郎腿,若無其事的吃綠豆糕,想了想還是道:“你這位朋友的職級很高?”
    他對軍隊的職級沒有了解過。剛才聽王沐提到副委員長,再聯想之前聽陳震則提起過的俞天霖在北平的家庭背景,難免有些不安。
    他在宜州時也接觸過不少政府官員,就連宜州市長都數次同桌吃飯過。本不會怯場,可這次牽連到命案,還是關係到洋人的命案,如果經手的人職級越高,隻怕到時候反而會越不利。
    “他是管政務的,具體的我也不好說。但是你放心,南京這邊的幾個租界都和軍區有密切往來,隻要不是沈春寒做的,肯定有辦法解決。”俞天霖笑著安他的心,拿起一塊綠豆糕遞到他嘴邊:“吃點吧,跟我出來可不能這麽累。”
    “我真的沒胃口。”沈蔽日推開他的手,話音剛落,肚子就像在反抗這個舉動一樣,發出了“咕嚕嚕”的聲音。
    俞天霖愣了愣,隨即轉開臉,硬是把笑聲給吞了下去。沈蔽日被自己打臉了,惱的不行,就把錯又怪到了俞天霖頭上,想著都是這個混賬在旁邊吃的那麽香的緣故。正想著該怎麽挽回臉麵,門就被推開了。
    “抱歉了天霖,我那邊的會實在是走不開,讓你久等了。”
    進來的人穿著墨綠色的軍裝,身姿挺拔,俊秀的臉上帶著明快的笑意。一看到俞天霖就把手上的文件夾丟到茶幾上,伸開雙臂看著他。
    俞天霖笑盈盈的走過去,敞開雙臂將人抱進懷中,拍了拍後背道:“你一向是大忙人,這次能抽出時間來應酬我已經很感激了。”
    “說什麽傻話,對你哪會是應酬。”胡雪唯不滿道,雙手握住俞天霖的腰,用指尖捏了幾下:“你在宜州那邊還適應嗎?怎麽覺得你瘦了。是不是太累了?要是不行就回北平去,或者來南京,別死強在那個鳥不拉屎的偏遠地區。”
    他一張嘴就把宜州貶成這樣,一直在旁邊安靜看著的沈蔽日心裏有些不舒服了。
    盡管比不得北平南京的繁華,但宜州好歹是西南地區的樞紐城市,怎麽就成了鳥不拉屎的偏遠之地了。
    他心裏不舒服,但是臉上沒表現出來。隻是他不說,有人卻替他說了。
    俞天霖放開胡雪唯:“哪裏鳥不拉屎了,你有時間真該去看看。宜州也是很繁華的,而且那邊是川渝的菜係,很對我胃口,吃的我完全不想走了。”
    胡雪唯嫌棄道:“想吃的話請幾個川渝的廚子不就好了,真不懂你幹嘛非要去那種地方找罪受。”
    俞天霖笑了笑,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了。他轉身拉過沈蔽日,介紹道:“這是胡雪唯。”然後又看著胡雪唯道:“他是沈蔽日,就是我電話裏跟你提到的沈春寒的表哥。”
    沈蔽日伸出手去:“你好。”
    胡雪唯臉上的笑意減了三分,目光在他臉上轉了轉,神態間多了些傲慢:“你好。”
    他沒有握沈蔽日的手,隻是用指尖碰了碰就放下了,又看著俞天霖道:“那件事我已經了解過了,現場沒有目擊證人,僅憑酒瓶和糾紛就斷定是沈春寒殺人確實證據不足。不過警察那邊不敢放人。”
    俞天霖問道:“是因為租界?”
    胡雪唯走到辦公桌前,拿起杯子把剩下半杯水都喝了,道:“是。你也知道租界洋人的地位是高於國人的,對方還是政府的會計師。這件事被法租界的領事咬著不放,警察又沒查到新的證據,隻能提交庭審判決了。”
    聽到這裏,沈蔽日的心一緊,想要開口就聽俞天霖繼續道:“不對。我問過景源的,根據《民國憲法》和《租界條例》,這類型的殺人案就算提交庭審判決也必須留有時間準備各項資料,絕不可能出現從案發到提交庭審時間不足一周的情況。”
    胡雪唯認同道:“這個我也知道,所以我有點懷疑這個洋人背後是不是有什麽見不得人的。”
    “也有可能是殺他的不是普通人。”俞天霖補充道。
    胡雪唯看了他一眼,前一刻神情還是嚴肅的,這會兒卻笑了起來:“說吧,希望我怎麽幫你?”
    俞天霖道:“查那個洋人的背景,工作和私生活方麵有沒有金錢感情的糾紛。會在那種公眾場所殺人,還擺出這麽漏洞百出的證據,不像是專業的手法。可能隻是臨時起意,也可能是長時間的恩怨,在俱樂部偶遇後,就想栽贓到沈春寒身上。所以還要查那天出入俱樂部的人員名單,包括老板和職員的資料。”
    胡雪唯點著頭:“這些不難,我讓王沐安排下去。還有律師,我已經給你找了專門打租界命案的趙大狀,他在這一行很有名氣。等下你們去見他,可以和他談談看法。”
    俞天霖笑道:“還是你辦事靠譜,等事情解決了我一定好好請你吃一頓。”
    胡雪唯也笑:“你跟我之間還客氣什麽?我讓王沐定了醉香樓的貴賓間,今晚先給你接風洗塵。”
    “不了。”俞天霖看了沈蔽日一眼:“這事沒處理完,我和他都沒心情吃喝。還是等案子有了結果再說吧。”
    胡雪唯這才又一次去看沈蔽日,道:“以前怎麽沒聽你提過這個好朋友?”
    “因為沒想著還能再遇見他。”俞天霖笑道:“好了,我也不耽誤你辦公了,先去找那個趙大狀。有什麽電話聯係,我就住在後景飯店。”
    胡雪唯道:“來南京還住什麽飯店,搬去我那吧,有的是房間。”
    “別了。你那是軍區的轄地,他住不慣的。”俞天霖又一次拒絕了。
    胡雪唯沒有強求,隻是將探究的目光又一次落在了沈蔽日身上:“以前怎麽沒見你這麽替別人考慮過。”
    他用的是半開玩笑的語氣,俞天霖沒聽出來,沈蔽日卻覺得別扭了。總覺得這個胡雪唯的言行舉止有些奇怪,至於哪裏奇怪又說不上來。
    俞天霖和胡雪唯又聊了幾句就告辭了,胡雪唯把他們送到樓下,讓王沐繼續開車送他們去趙大狀的律師樓。
    路上沈蔽日依舊一言不發的看著窗外,離開軍區後,車子又開了十幾公裏,周圍才逐漸開始有人煙。
    俞天霖一直盯著他看,見窗外的風總是會將他鬢邊的一點發吹到眼角,便主動伸過手來,把那縷頭發別到他耳朵後麵去。
    沈蔽日盯著窗外的風景,其實腦子裏亂七八糟的。俞天霖忽然把手伸過來,他也沒有及時反應過來,直到俞天霖的手觸上他的耳廓後,他才想到要往後躲。
    可他身後就是座椅,又能往哪裏躲。
    俞天霖本來也沒想吻他,但見他這個防備的動作,忽然就想逗逗他,好讓他放鬆下來。於是靠過來,先是在極近的距離停下,感覺到他瞪直了眼,緊張的呼吸都停頓了,這才親上去,用舌尖頂開那兩瓣柔軟的唇,想要鑽進去作惡。
    沈蔽日滿腦子都是將這個混賬推開的念頭,可是耳邊又一直傳來前排王沐和司機聊天的聲音。他怕動靜大了會惹來前麵那兩人的注意,結果就是雙手都抵在俞天霖胸口了,卻愣是沒敢用力推開。
    就是這一下猶豫,俞天霖便把他的呼吸奪走了。
    這不是他們之間的第一個吻,卻是最刺激的一個。
    沈蔽日死死咬著牙關不讓俞天霖進來,手也暗暗用力擋著他的靠近,奈何他們是在車裏,空間有限,兩個男人縮在一個角落裏,就算反抗也沒什麽用。
    何況俞天霖根本不理他的拒絕,在他口中掠奪也就算了,還一手繞過他的腰,一手扣著他的腦後,將他緊緊抱在懷中不放。
    他眼前是俞天霖近在咫尺的五官,那人不似他這樣擔驚害怕,反而一臉癡迷的模樣。他好幾次都想去咬嘴裏的舌頭,偏偏王沐的笑聲又不時的傳來,他真怕咬下去俞天霖會叫出來。隻能被迫回應著,直到窒息的感覺越來越強,他終於忍不住捶了俞天霖,搖著頭想要避開。
    俞天霖意猶未盡的放開他,見他滿臉通紅,嘴唇被蹂躪的,上麵還掛著一絲晶瑩。頓時腦子一熱,又要啃上來了。
    沈蔽日終於受不了了,雙手擰著他的耳朵往兩邊掐去。
    這一下根本沒留情,俞天霖被擰的耳朵都要掉下來了,忙哀叫著求饒。
    王沐立刻轉頭看來:“怎麽了?”
    沈蔽日在王沐轉頭的瞬間也轉開頭去,臉對著窗戶的方向。盡管呼吸很急促,可這個角度王沐是看不到他的臉的。
    所以王沐隻看到俞天霖捂著兩隻耳朵,明明痛得不行還要強裝著笑臉:“沒什麽,剛才耳朵癢,結果又抓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