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不如我們結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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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蔽日怎麽都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看到沈觀瀾和徐宴清。
    沈觀瀾也就罷了。徐宴清是他們的四媽,自從嫁入沈家後就被大夫人禁足了,一年多來一次門都沒出過,又怎會在這裏?!
    但是還不待沈蔽日開口,護士就走過去驅趕他們,把簾子拉上了。
    沈蔽日心中驚疑不定,這時洪逸和王鈺雙雙進來了,他便讓二人看著俞天霖,自己出去叫住了那兩人。
    徐宴清穿著沈家下人的衣服,在他掀開簾子的時候,看到的是那兩人牽著手的背影。
    沈蔽日心中已經有了判斷,盡管不願相信,但是等他與沈觀瀾談完以後才發現,原來沈觀瀾和徐宴清早就……
    他氣的頭暈,差點沒站穩。而沈觀瀾為了讓他保守這個秘密,居然在他麵前跪下了。
    他這個弟弟從小到大都被爹媽寵著,要什麽就有什麽,少爺脾氣也隨著年歲漸長。後來去了許夫子的學堂待了兩年才開始懂事,接著出國學醫。還以為回來後會有擔當,沒想到居然跟四媽搞在了一起。
    沈蔽日都不知道該罵他什麽才好。偏偏徐宴清見沈觀瀾跪下了也過來認錯,讓他不要怪沈觀瀾,說一切都是自己的錯,甘願受罰。
    他可以罵沈觀瀾,卻無法對徐宴清無禮。看著徐宴清明明恐懼卻又不得不承認的模樣,他就想起徐宴清嫁進來後受到的各種欺辱。
    作為家裏的一份子,他不是不知道他媽看不慣四媽得爹的寵愛,二媽三媽更是動不動就找借口罰四媽。他是大少爺,雖然能經常幫一幫忙,卻沒辦法真的杜絕這種欺負。畢竟連他爹對這種事都是睜一眼閉一眼的,他又有什麽能耐可以管住那幾位長輩。
    而令他更加沒有想到的是,沈觀瀾說為了防止徐宴清和家中的女子亂來,沈正宏居然一直在給徐宴清喝“下火湯”。
    盡管沈觀瀾說的隱晦,但他能聽懂什麽意思。長此以往的虛下去,徐宴清肯定活不久的。
    他不知所措的看著跪在麵前的兩人,一時間各種情緒都湧上了心頭。可最讓他難受和彷徨的,是俞天霖要失望了。
    他跟沈觀瀾說讓他想想,狼狽的回到了病房裏。
    看著還在昏睡的俞天霖,他又一次有了心力交瘁的感覺。(注1)
    =====
    沈蔽日在醫院照顧了俞天霖一夜,第二天天還沒亮透他又醒來了,發現俞天霖已經靠在床頭看報紙了。
    他睡前是趴在病床邊的,這會兒卻躺在了俞天霖身邊了。見他醒了,俞天霖放下報紙,頭一低就來吻他。
    他們分別了近半年的時間,別說俞天霖有多想他,他也是嚐盡了思念的苦。因而那人的唇一靠過來,他就主動張開嘴,把這個吻變成了難舍難分的纏綿。
    俞天霖肩上的傷還纏著繃帶,這樣俯來會扯到傷口。沈蔽日主動坐起來,把他推到床頭上,又一次親了上去。
    這一次,直到彼此都喘不過氣了才停下。
    俞天霖睜著猩紅的眼看著他,瞳孔中的像是澎湃的海潮向他撲來。他也被吻的心猿意馬了,但還是壓下了躁動的念頭,問俞天霖感覺怎麽樣,傷口痛不痛。
    俞天霖把他的手放在受傷的部位上,依舊用那種想把他吞掉的目光盯著他:“看到你就不痛了。”
    沈蔽日的唇邊揚起了淡淡的笑意,沒搭理俞天霖的油嘴滑舌,下床去洗漱了。
    自從兩人在一起後,俞天霖說情話比以前更大膽。他一開始會覺得尷尬,不好意思。後來發現俞天霖就喜歡看他那個樣子,於是就板起臉來不上當了。
    洗漱完後,俞天霖又把他拉回床上去,問他這段時間身體怎麽樣,有沒有再暈過,有沒有太勞累之類的。
    他認真答著,雖然也想問俞天霖的情況,可他知道俞天霖和他不同,即便在一起了,有些事也是不方便問的。
    兩人聊了一會兒後洪逸就進來了,把早餐放在桌上又出去了。
    沈蔽日拿起粥和勺子遞過去,俞天霖跟個大爺似的癱在床頭,說肩膀傷了手沒力氣,要他喂。
    剛才俞天霖親他的時候,雙手明明用力抓著他的。他也知道俞天霖是在耍無賴,但這次確實是分開太久了,他也就沒計較那麽多,把粥攪勻了就開始喂。
    俞天霖還是眼也不眨的盯著他看,吃了幾口後突然把他拉到懷裏,捏著下巴讓他張嘴,把粥渡了過去。
    他手裏還捧著碗,既要小心不能打翻了,又要接穩這一口,模樣就顯得狼狽了。
    俞天霖喂完就鬆開他,見他唇邊還沾著飯粒,又靠過來把那米粒卷進嘴裏,用指腹擦了擦他的嘴角。
    沈蔽日的臉不可抑製的紅了,他推開俞天霖的手:“別鬧了,好好吃。”
    俞天霖沒有異議,又靠回枕頭上當大爺了。
    等他把粥喂完,自己開始吃的時候,俞天霖道:“你弟回來了?”
    沈蔽日剛咽下一隻灌湯包,聽到這話就沒食欲了,放下了筷子:“是回來了。”
    “那等我出院了找個時間跟他談談。”俞天霖笑道。
    沈蔽日為難了,他想起了昨天在醫院中庭和沈觀瀾的對話,又不知道該怎麽跟俞天霖交代了。
    “怎麽了?”見他情緒有些不對,俞天霖問道。
    “沒什麽。昨天走的匆忙很多事都沒處理完,我要先回商會一趟,晚點再來看你。”他收起早餐,正要去叫洪逸進來就被俞天霖拉住了。
    他轉回頭去,不解的看著俞天霖。
    “你有事瞞我,不說不準走。”俞天霖收起了剛才痞氣的模樣,板起臉來看他。
    沈蔽日猶豫了一瞬,那件事他自己都沒考慮好,又該怎麽跟俞天霖提?想到這他便故作輕鬆道:“別多想,真的沒什麽。”
    俞天霖盯著他看,看得他都要心虛了才鬆開手:“好吧,那你早點過來。”
    沈蔽日暗自鬆了口氣,讓俞天霖好好休息就走了。但他前腳剛跨出醫院大門,後麵王鈺就悄悄跟上他了。
    他沒有去商會,而是先回了家一趟。
    自昨天發現了沈觀瀾和徐宴清在一起後,他心裏一直很亂,畢竟這種事要是被家裏人發現了肯定鬧得天翻地覆。沈觀瀾做事又容易衝動,他在不確定的情況下一定要先探探爹的口風。
    隻是他剛回到家就聽到鬆竹說老爺又把四太太叫去唱了一夜的曲。
    他照例讓鬆竹把護嗓子的藥送去徐宴清房裏。剛走到沈正宏的院子門口,就看到徐宴清在丫鬟驪兒的攙扶下走了出來。
    徐宴清臉上畫著濃妝,頭頂鳳冠身穿大紅戲服,儼然一副花旦的扮相。他是知道沈正宏有這個怪癖的,喜歡讓徐宴清穿著戲服唱。於是上前行禮:“四媽早。”
    徐宴清看他一眼,尷尬的轉開頭去,用沙啞的嗓音道:“大少爺早。”
    沈蔽日讓他趕緊回房去服藥休息。徐宴清謝過他,在驪兒的攙扶下走了。他正要往裏去,結果看到沈觀瀾跑了出來。
    他趕緊攔住,質問沈觀瀾怎麽會在這。沈觀瀾甩開他的手,說晚點再說就去追徐宴清了。
    他已經猜到沈觀瀾應該也在這守了一夜,越發覺得這個二弟荒唐過了頭,居然都不怕被爹發現。好在他進去請安的時候爹的神色沒什麽異樣,他匯報了下最近半個月的生意情況就出來了。鬆竹見他臉色不好看,就問他是不是出了什麽事,他讓鬆竹今天悄悄跟著沈觀瀾,將沈觀瀾做過的事都告訴他。
    鬆竹一向知曉輕重,也沒多問就去了。沈蔽日回到商會忙了半天,又去醫院陪了俞天霖一下午,晚上回到家的時候鬆竹把今天跟蹤的情況與他說明了,他便心裏有數了,轉身就去找徐宴清。
    徐宴清穿戴整齊,正坐在桌邊焦慮的等著,沒想到沈觀瀾還沒來,倒是沈蔽日敲開了房門。
    突然看到沈大少爺,徐宴清心裏慌了,不知該說什麽。沈蔽日也沒繞圈子,關上門便道:“四媽,觀瀾今天去買了火車票,又去跟江楓道了別。你們是打算私奔吧。”
    話音剛落徐宴清的臉色就白了。見他似乎想否認,沈蔽日繼續道:“你別怕,我既然來找你就不會把這件事告訴家裏人。我就想問你兩個問題,但你要認真的回答我。”
    徐宴清遲疑了半晌才點頭,沈蔽日道:“你對觀瀾是認真的嗎?”
    他問的直接,徐宴清覺得尷尬極了,還是坦誠的回答了他。
    沈蔽日也了解他倆的性子,知道他與沈觀瀾的事定必是沈觀瀾主動的,便緩下了語氣:“那你們考慮過這件事發生以後的嚴重性嗎?爹的年紀那麽大了,他怎麽能經得起這樣的刺激?今天早上我去給爹請安的時候,他和我說話說一半就咳血了。”
    徐宴清睜大了眼睛:“怎麽會?那他現在怎麽樣了?”
    沈蔽日道:“爹不讓我說,他說這是老毛病了,治不好的。明天我打算送他去醫院看看。四媽,我知道爹有時候待你不好,但還是希望你能顧全大局,不要在這種時候雪上加霜。否則日後你與觀瀾都會後悔的。”
    徐宴清沉默了許久,好半晌才用沙啞的嗓音道:“我答應你。但是大少爺,請你不要過分責怪二少爺。這件事我也有錯,若是我能堅定一些就不會……”
    “你不必說了,觀瀾的性子我最清楚,他想要做什麽誰都攔不住的。所以我才來找你,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勸住他,讓他別這麽衝動誤事。”沈蔽日道。
    待徐宴清這邊解決了,他便回房洗了個澡,在書房等了沒多久沈觀瀾就來找他了。他將利害關係與沈觀瀾一一說明,沈觀瀾縱然生氣,好在明白事理,被他勸下了。(注2)
    這一夜他怎麽都沒法合眼,一直在想著該怎麽跟俞天霖交代。
    縱然沈觀瀾與徐宴清的感情是不容於世的,他也沒辦法自私的用自己的感情去逼迫沈觀瀾放棄。他就這麽在床上翻來覆去到天亮,最終還是不知道該怎麽辦。
    下午的時候,俞天霖終於等到他來了。可還沒開口就聽到他說:“不如我們結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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