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夏堯是學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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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崗選手再就業指南!
陳故開著車,停下來等綠燈的時候抽空問江安“你剛剛猜的是誰?”
江安輕咳一聲“這種時候,這圈子裏你的老朋友,請你吃飯還順便問問我的人,我隻能想到夏堯了。”
“這種時候?”陳故笑了笑,偏過頭看他,又說“你猜得還挺準。”
這頓飯江安本來也想拒絕,但等他想起來拒絕的時候已經上了陳故的車了,他看陳故一臉的輕鬆愜意,一直是微微笑著有所期待的樣子,也不好重新再提出自己不去掃了他興。
夏堯把請客的地方定在了寒江映雪原來基地的附近,離產業園有二十幾公裏,靠近海邊。快到的時候有點堵,江安多嘴問了陳故一句夏堯為什麽不搬,陳故對他撇撇嘴,說讓他自己去問夏堯。
他肯定是不會問的,這麽私人的問題一旦問出口,之前有意保持的距離就要“縮水”了。
兩人停好車從露天停車場走向飯店大門,江安一眼就看到了門口站著的夏堯,夏堯也看到了他,並且順勢衝他們兩人的方向揮了揮手,然後往前走了兩步。
“我說你要是誠心請我吃飯,就不該定這麽遠的地方。”陳故上前和夏堯抱了抱,轉身手搭在江安背上,輕輕把他推了上來,說“來,‘貴客’給你請來了。”
夏堯難得的神情鬆弛,他微笑著向江安伸出手“沒想到這麽快就吃上第二頓飯了。”
“我也沒想到,夏隊長請陳教練吃飯,還會特意問問我。”江安也笑,抬手握住夏堯的手,感覺到對方微微一顫,他的視線剛落到兩人交握的手上,夏堯就鬆開了手。
陳故大概也是察覺到江安話裏有話,一把摟了夏堯的肩把人往裏帶,一邊走一邊悄聲問他“你是不是真是有意請江安吃飯但是不好說啊?”
“太久不見你,和你交流一下技術問題,不行?”夏堯敷衍兩句,將他的手從自己肩上拿下去,再不動聲色地看了眼跟在身後兩步的江安,接著又說“順便也和江安交流一下。”
“技術交流”原本是個幌子,可當三個人麵對麵坐著相看無言的時候,這幌子又真成了這頓飯的主題。
服務生陸續把菜端上來,夏堯伸手拿了勺子盛了三碗湯,唇邊一直是禮貌的笑容。陳故半開玩笑地調侃道“江安,今天真是看你的麵子,這小子往常哪有這麽多表情。”
江安回以微笑,卻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一時之間隻能微微頷首以示回應。
夏堯放下湯匙抬頭看他一眼,轉而按鈴把服務生叫了進來,語氣平緩地要了兩瓶酒,陳故忙擺手阻止,說“別別別,等會兒還開車!”
“代駕我都定好了。”夏堯仍是平靜道,半晌像是突然想起還有江安這麽個人似的,視線落到他身上,問他“喝點沒事吧?”
“那就喝一點,沒事。”
隨後江安借故去了洗手間,在洗手間裏給江樂打了個電話,告訴他晚上自己要晚點回去,讓他不用等。
夏堯踩著他那句“早點睡”推門進來,看到他就說“家裏有人等?離這裏不遠的話接過來一起吃飯吧。”
原本是善意的邀請,江安揣好手機再看夏堯的時候總感覺這不是他的本意。他搖搖頭說“不用了,我隻是跟他說一聲今天晚點回去。”
夏堯明明白白地記得江安親口說的沒有結婚,他毫不避諱地把麵前這人上下打量一番,似笑非笑指著江安褲兜裏的手機問了一句“不打比賽是因為他?”
這話問得巧妙,江安一愣,不知道夏堯這到底是想問什麽——難道夏堯知道江樂的事情?
他這正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夏堯就又說“上次突然問你是不是結婚了是我冒昧,畢竟現在我們這樣的人想結婚隻能去國外。”
江安更懵了。
什麽叫“我們這樣的人”?還隻能去國外結婚?
他當下沒想問夏堯這話是什麽意思,隻想開口解釋江樂的存在,沒想到夏堯卻自作主張地換上“我理解你”的語氣,歎息一聲對他說“沒事,你想聊的時候再聊,菜上齊了,出去吃飯吧。”
回到飯桌坐下來了江安才從剛才的對話中回過味來,他看夏堯和陳故仍是自如的聊著天,似乎根本沒把和自己說過的話當回事。
而後他再看夏堯的眉眼,不斷揣測這人到底是怎麽知道自己是gay的,又怎麽會那樣的情況下“突然”跟自己出櫃呢?
高中時候跟家裏出櫃,那事情隻有陳故知道,但陳故顯然不是那種會把這種事情拿出去到處說的人。
那夏堯說的那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江安?”陳故見江安遲遲不伸手去接夏堯遞過去的酒杯,喊了他一聲“你怎麽了?想什麽呢?”
江安忙站起身抬手去接夏堯手裏的杯子,歉意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剛剛在想事情。”說著大概是為表歉意,他先把手裏的酒喝了,再重新倒了一杯。
陳故於是又問他“所以問你想什麽呢。”
“他可能在想為什麽我和你為什麽這麽熟吧。”夏堯笑了笑,舉著杯子往前送,“一起喝一杯。”
江安腦子裏一點清晰的思路都沒有,喝了第二杯酒坐回座位上,又聽見陳故說“他怎麽可能想這個,以前咱倆在學校的時候——”
陳故說著說著突然沒了聲音,江安條件反射轉頭去看他,他像是剛反應過來似地,驚訝道“江安,夏堯也是鴻遠的,你不會不知道吧?”
“什麽?”江安立刻高聲反問。
夏堯夾菜的手停在半空中,甚至沒去看江安的表情,又是輕輕笑了笑,說“那時候的夏堯什麽也不是,你們兩個可是風雲人物,不知道我有什麽稀奇的。”
“哎,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以為江安起碼知道你也是學弟啊!”陳故擺擺手,吃了口菜喝了口酒,放下筷子又說“我也算不上什麽風雲人物,不過是跟在安神身邊混,混得久了,是吧,有了點名氣。”
江安聽夏堯陳故開著玩笑,卻始終想不起曾經在學校裏見過夏堯哪怕是一麵,他手指動了動,拇指食指摩挲在一處,尷尬回應道“我好像是沒什麽印象——我的記性一向不好,真是很抱歉。”
他目光落在夏堯身上,看見夏堯抿唇笑了笑。
隨後夏堯跟他說“沒事,我其實也隻在鴻遠讀了一年,後來轉學了。”
“轉學?”
“嗯,後來轉去了別的學校。”
這邊江安在夏堯的引導下回憶校園往事,陳故看不過眼他那狗吃了的記性,用筷子敲了敲碗,說“江安你是不是早衰啊,你怎麽什麽都不記得了?”
江安皺眉“我忘了什麽嗎?”
“也是,那件事本來可以鬧得很大,後來——”陳故說著,看了看夏堯,一時不知自己該不該說,卻不想夏堯自己把話接了過去。
“這也沒什麽不好說的,我是因為打架才轉學,雖然我爸找人托關係把事情處理了,但我也不想在鴻遠待了,想了想還是轉走好一點。”
江安竭盡全力地在腦海中搜索著這樣的一件事,終於在夏堯簡潔平靜的敘述中,從那“失憶”一樣的屏障裏撕開一條口子,對夏堯說的這件事和他本人有了那麽點印象。
他沉吟片刻,說“我想起來了,好像是”
突然他又說不出話來了——如果他好不容易想起來的那些事是真實發生過的,那夏堯曾經應該是被霸淩過。
陳故咀嚼的動作停下來,僅剩的聲音都戛然而止,包間裏突然鴉雀無聲。
夏堯抬頭看江安,再看看嘴裏包了一大口菜不敢嚼的陳故,又是彎著唇角笑了笑,開口打破了這莫名的寂靜“想起來就好,我們吃飯吧,聊點別的,聊聊遊戲吧。”
聊遊戲話題輕鬆了許多,氣氛一好難免就多喝了幾杯。
江安酒量不怎麽好,逢酒必醉,他兩手手心撐著額頭,迷迷瞪瞪地突然想起了四年前夏堯作為青訓生被選進他當時所在俱樂部的事情。
那會兒醉酒踏歌正到處“招兵買馬”,整個俱樂部的人成天泡在遊戲裏留意那些打得好的id,然後交給經理一個個去問。江安確實不大顧得上,他又要訓練又要直播,還得做這件事,到後來人是選好了,但選了哪些人他一個也沒記住。
“清和夏”這個id雖說表現亮眼讓他印象頗深,但混在他交上去的一堆id裏報上去之後,他也無暇再去過問一二,夏堯就是這麽進入了青訓營,並且一待就是一年。
江安根本不知道自己看好的“清和夏”會在青訓營待了整整一年,上不去也沒走,他這會兒借著酒勁反而比當時的自己清醒了不少。
恍惚間他看見夏堯伸手過來扶,手一揮自己踉蹌了幾步,下一秒又感覺頭重腳輕差點跌了下去。
夏堯於是上前一步再次抓住他,把他抵到車門上才重新把人扶穩。
從把江安帶出飯店再到扶著抱著拖著用了各種辦法走到車邊,夏堯始終未發一語。他從小身體不好,直到現在每次體檢也都是偏瘦,本來力氣就不大,把江安折騰到車邊來已經是筋疲力盡,隻能把同樣喝醉的陳故交給了代駕司機。
而後江安突然一把抓住夏堯的手臂,把人拉得離自己近了些,用最後的清醒努力保持著口齒清晰,對他說“你說會是誰就這麽害怕你從青訓營出來呢?”
夏堯手一僵,餘光瞥見代駕把陳故扶著朝這邊走了過來。他沒有理會江安的問題,拉開車門把人塞進了後座,等回過神來發現發現把江安塞錯車的時候他已經累得不想動彈了。
“先生,地址是這裏嗎?您再核對一下。”夏堯核對了陳故的地址,點點頭說了聲謝謝。
兩個代駕,一個開陳故的車一個開他的車,讓喝得暈暈乎乎的陳故照顧已經醉得不省人事的江安顯然不是明智的選擇,問江安他住哪兒也問不出個明白的地址,夏堯一橫心讓代駕直接開回了自己的住處去。
晚上十點,夏堯的臥室,隻開了昏黃的床頭燈。
夏堯本人坐在地毯上,背靠著小沙發,想點煙最後又把打火機扔進了垃圾桶,暗罵自己有病。
他居然把醉醺醺的江安帶回家了。
江安此時“鳩占鵲巢”保持著被夏堯扔下的時候的姿勢趴在床上,有輕微的鼾聲。夏堯隻開了床頭燈,把江安扔床上後他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反省自己為什麽突發奇想要請這兩個酒量都不怎麽樣的人喝這一頓。
他不知道江安住哪裏,也不能把兩個醉鬼扔一塊兒,隻能把江安帶回來了吧。
他如此解釋,心情卻微妙地變化著。
這個單身公寓是早幾年買的,夏堯不喜歡太大的屋子,就這一個臥室都讓江安睡了,他隻能抱著被子枕頭去沙發上將就一晚上。
然而剛躺下他又覺得任由江安這麽趴著實在是不安全,又回到臥室裏準備把人翻個麵。
看著床中間那個趴著熟睡的人,他想要不幹脆就叫醒江安讓他自己翻個身,可貼在江安耳邊喊了好幾聲,這人愣是紋絲不動。無奈之下他隻好親自動手,先把江安兩條胳膊“順”到身體兩側,再一手抵住右肩,另一手扣住他的左肩,從身後把人“掰”過去躺平。
完成這個動作之後夏堯額頭都是細密的汗珠,江安隻是抬手在半空中胡亂揮了揮。
然後夏堯重新回到沙發上,目不轉睛地看著外麵的光束透進來照在天花板上,星星點點的,銀河一樣。他看到失眠,淩晨三點多才終於肯合上沉重的眼皮,睡了過去。
次日。
江安在一陣頭暈目眩中醒來,醒來後下意識就伸手去床頭櫃拿手機。
他這一伸手當然是沒有摸到自己的手機,反而碰掉了床頭櫃上夏堯的筆記本,砰地一聲讓他徹底清醒。
陌生的裝潢,陌生的床鋪,甚至空氣中若有似無的清香都是那樣陌生,無不刺激得他的太陽穴突突地跳。他掀開身上的薄被坐起來,發現自己全身上下除了鞋都穿得完完整整,眉心越發地痛。
除了腦袋昏沉悶痛,他嗓子也痛,看到床頭櫃上有一杯水,伸手去拿的時候低頭瞥見了剛才被自己不小心碰掉的東西。
他彎腰去撿,再起身突然看到了門口站著的夏堯。
“睡得還好嗎?”夏堯光著腳,寬鬆的睡衣罩在身上,褲子也鬆鬆垮垮的,褲帶垂了一部分下來,他手裏端著兩杯牛奶,見江安愣在床邊不說話也沒什麽動作,對他解釋道“昨晚你喝得太多了,我不知道你家住哪裏,陳故也喝醉了。”
江安聽懂了他的解釋,清了清嗓子道謝“謝謝你,給你添麻煩了。”
“沒問題吧?看你臉色不太好。”夏堯往前走了幾步,這才注意到自己的筆記本在江安手裏。
江安順著他的視線低頭,發現自己還拿著那本筆記,連忙說“不好意思,剛剛我不小心把它碰掉了。”
“沒事,出來吃點東西吧。”夏堯又看了他一眼,什麽都沒說轉身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