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那治療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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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崗選手再就業指南!
    寒江映雪一位隊員的外設出了點兒故障,比賽畫麵暫時切回直播間,解說你一言我一語地拖時間,江安也回到了沉煙冷的休息室繼續看比賽。
    該交代的他都說完了,陳故在現場,他一點也不擔心,聽著解說說寒江映雪不會那麽輕易地讓沉煙冷取得總決賽資格,最後一把肯定不好打,他難得主動和桃子討論起了場上的情況。
    “下一局最後的b,你猜寒江映雪會不會ban掉憑樓?”
    桃子合上手裏的筆記本,思索片刻道“最近遊戲論壇在傳,說秦鬆是夏堯的‘嫡傳弟子’,憑樓玩得賊好,應該不會自ban憑樓吧?”
    江安皺眉“什麽叫夏堯的‘嫡傳’弟子?”
    “你不知道?”桃子嘴角堆滿了八卦的笑意,挪到江安身邊,說“寒江映雪二隊一直跟著夏堯練知道吧?是夏堯說他不打山海杯寒江映雪才把二隊托給他,這麽幾個人,他不挑個飛星非得親自去帶玩憑樓的秦鬆,這說明什麽?這說明夏堯想讓秦鬆補寒江映雪一隊鄭重的位啊!”
    “秦鬆確實各方麵都不錯,但他不適合寒江映雪。”江安卻說,“夏堯的打法很難跟得上,寒江映雪每個人的技術十分成熟,開場快打,用技術壓著對手的節奏,可一旦他們遇上了技術相當但是很能拖很能抗的隊伍,就很容易出問題。”
    他話音剛落,寒江映雪二隊的飛星就因為憋解控技能被趙鑫偉鳳台衿佩相賦的春辭劍打掉了半管血。
    “天啊小趙怎麽把衿佩用在了這裏!這樣重雲劍的被動不就浪費了嗎,那可是3分鍾cd!”桃子感歎趙鑫偉太衝動,又為二隊捏了一把汗。
    江安卻笑了笑,說“現在用是因為等不到三分鍾,時間過半,寒江映雪的最佳進攻期已經過了,三分鍾之內就會出現一大堆擊殺點——這治療一看就是俞君昊的常用打法,為了配合隊友技能cd,總是卡著最後的時間給隊員續技能,這樣能讓他自己的技能充分地健康循環,但就容易給對方破綻。”
    江安說完沒兩分鍾寒江映雪二隊果然就因為技能斷鏈出現了四個極危指數,鄧風找準機會把治療撞開,配合趙鑫偉打了一次凶狠的爆發,場上局勢突然扭轉。
    桃子這才明白過來江安的意思,指著屏幕說“你說秦鬆不適合寒江映雪的原因就是這個?”
    江安看勝局已定,突然一陣困意襲來,他站起身打個哈欠懶懶答道“秦鬆太穩,補不了鄭重的空缺,夏堯自己知道這個問題,培養二隊的時候有意在避免,但秦鬆穩健是他的優點,他不忍心——或者是說他舍不得吧,舍不得改變這個選手的特質,親自帶他是為了讓他脫離寒江映雪的傳統。”
    “原來是這樣啊”
    “可能下個轉會期秦鬆就要轉去醉酒踏歌了——我們二隊這幾個人,應該就是四強的水平,第四也不錯了,沒事的話我先回去了,要是有慶功宴不用叫我。”
    江安心裏有事,也沒心思繼續待,他說著就拉開門往外走,桃子反應過來追了出去拽了他一把“哎哎哎!大哥!你這說走就走到底什麽毛病,等會兒有個采訪,你不參加啦?”
    江安轉頭問她“什麽采訪?沒說啊,我都安排別的事了。”
    “你有什麽事?推一下,臨時決定的,給個麵子。”桃子嘴邊堆上真摯的笑容,把人又往回拉了拉,“那個親密合作人ok嗎?ok吧!多好的機會啊!”
    “那個推廣沒什麽問題,今天的采訪就算了吧,我要回去補直播時長,這個月沒幾天了還差四十多個小時。”江安把桃子的手指一個一個從手臂上掰開,三兩步退開轉身就走,揚起手和她打了個招呼。
    桃子正想再追上去,不知道陳故突然從哪裏鑽出來攔了她“算了,現在他不會去的。”
    桃子不解“為什麽?”
    “時機不對,寒江映雪剛輸,他接受采訪難免會有人又拿他做文章。”
    陳故這麽一解釋桃子更不明白了,她又問“啊?不就一個采訪”
    陳故拍拍路過的鄧風的肩,道“寒江映雪之前一直輸給醉酒踏歌,就是因為夏堯的打法被江安吃得死死的,這會兒二隊又輸給我們,江安去接受直播采訪記者肯定要問過去的事,他可能是不好說吧。”
    已經進去的趙鑫偉一聽,又從休息室退出來,也問“以前我覺得江教練從不回避這些問題啊,怎麽現在反而又顧慮了?”
    陳故笑笑說“成年人的世界小孩子不懂。”他說完又安慰桃子“江安有時候就是挺不好管的,你別多想。以後什麽事都優先考慮一下他的想法,馬上開啟世界賽了,公司的意思是盡量把人留住。”
    “江教練以後也要打比賽嗎?”鄧風一聽兩眼都放著光,他擠進趙鑫偉和陳故身邊急急問道“那以後我們要參加世界賽是不是要先在中國賽區打?”
    “你們江教練才二十五歲,我看他那反應能力起碼也能再打兩三年吧!”陳故開著玩笑說的卻是認真的話,他繞開擋在前麵的幾個人往休息室走,邊走邊說“世界賽的事具體我也不知道,踏月正在聯合其他遊戲公司想做世界聯盟吧,你們都好好打,肯定有機會。”
    趙鑫偉和鄧風互相看了對方一樣,桃子走到他們麵前的時候兩人突然抬手擊了個掌,給桃子又嚇得夠嗆,她拿起手裏的資料毫不留情地就往兩人身上拍,一邊拍一邊念“你們!真是!有病!剛剛給江安嚇得夠嗆,你倆沒事!擊掌!做什麽!”
    江安打電話叫江樂去公交車和自己匯合,江樂旁邊的李臻和聽到之後直接把手機從他手裏搶過去,非說要開車送兩人回家。江安再三拒絕,結果李臻和幹脆掛斷了電話,他隻好站在停車場出口等著。
    十幾分鍾後江安坐上了李臻和的車,看他開著車心情很雀躍,一點都沒受剛剛比賽的影響,哼著歌愉快得倒像是受了什麽刺激,腦子不清醒了似的。
    江安敲了敲座椅後背,打斷他道“你瞎高興什麽呢?”
    “什麽瞎高興?我本來就高興啊。”說著李臻和還自己“切”了首歌繼續哼。
    “對了,我聽陳故說踏月準備搞世界賽了?”江安懶得理他,換了個話題,把座椅靠背放了一半下去,又說“我以為會再晚幾年。”
    李臻和抬眼從後視鏡看到江安舒舒服服地躺在座椅上,似笑非笑看著他說“你到底是裝傻還是真腦子不好用了?”
    江安也看他一眼,沒說話。
    “早幾年就聽官方的人說了要搞世界賽,我看你這真的像新人一樣。”李臻和視線回到正前方,看前車停在原地一直不走,打了轉向燈轉進隔壁車道去,說“上一個遊戲做電競世界賽而且做成功的,我隻看到過野獸,踏月這種國風遊戲做世界賽雖然難,但也不是不可能,小道消息,據說踏月有大量外資進駐,還是個知名遊戲公司,要搞世界賽是遲早的事,中國賽區還要成立三家俱樂部,都是為了世界賽。”
    江安鼻子嗯一聲算是聽到,閉上眼睛準備睡覺,李臻和瞄了一眼後視鏡,連喊了幾聲把人叫得睜了眼。江安歎息一聲“你有什麽事你就說,我昨晚沒睡好困得不行,趕緊說了我睡會兒行不行?”
    “我剛剛看你跟夏堯說話來著,你和他說什麽了?”
    “我——”江安一聽夏堯名字渾身就不對勁,他思來想去,到嘴的話又吞了回去,敷衍道“沒說什麽,安慰他幾句,怕他輸了太傷心。”
    李臻和一聽,劈裏啪啦就罵了他幾句“你真是個缺心眼兒的,我真服了你了,你還特意跑去膈應他幹什麽?我說你這人是不是有毛病?你知道人夏堯壓力多大嗎?這麽小一弟弟,比你比我都小吧?他身上還背著軍令狀,你懂什麽呀你就去嘲人家!”
    江安剛閉上的眼睛又睜開了。
    他湊到前麵兩個座椅中間,兩手搭在靠背上,問李臻和“什麽軍令狀?他立什麽軍令狀了?你是不是知道什麽?快說啊!”
    李臻和沒看江安,倒是看了江樂一眼,這一眼看得江樂竟然也心虛地別過頭,江安盯著李臻和催促道“你倒是說!你不說我怎麽知道?!”
    李臻和踩了刹車等個七十幾秒的紅燈,回頭看了江安一眼,隨後輕咳兩聲說“他從d出去之後在r打了一年,但那會兒r對踏月分部不怎麽重視,他就想帶著原隊的人走。”
    講到這兒李臻和又停了,江安往他肩上一拍,不耐煩道“你有話能不能一次說完?”
    “夏堯家有錢,他想走,付了違約金走了就是了,當時隻有俞君昊想跟他走可又沒錢付違約金,他想問他爸借錢,他爸本來就不支持他打職業,想讓他回去管公司。”
    江安聽到這裏大概也猜到這個軍令狀是什麽了,他重新坐回後排座椅,車開出路口轉個彎,他一偏頭就看到了d的一棟寫字樓立在街邊。
    “意思是他遊戲打不好就要回家繼承家產唄。”江安笑道。
    李臻和白他一眼,欲罵又止,“d成立踏月分部就是夏堯的軍令狀,他跟他爸說一定要帶著寒江映雪打出好成績,不浪費他爸一分錢,還有不到半年就是第五賽季了,一隊馬上有兩個人要退役,青黃不接,別看他整天閑的,心理壓力可大了。”
    “嘖,看他才二十三歲年紀輕輕的,沒想到這麽有抱負有理想,再說了,他這麽強,就算寒江映雪解散了他也能去別的俱樂部,沒必要這麽拚——這回我真睡覺了,困。”
    李臻和食指在方向盤上敲,過了半晌才又說“你不知道寒江映雪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麽,他想帶著寒江映雪打世界賽,你不明白。”
    江安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沒接這話,他實在困了,沒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江樂偏過頭看他,他想替江安解釋,解釋當初他哥放棄這條路到底是因為什麽,可他太了解江安了,聽到身旁均勻的呼吸聲,隻小聲嘟囔著“你們也都不明白我哥。”
    李臻和沒聽到,又像是聽到了,他也沒再說話,專心開車。
    晚上七點,江安開了直播,他收拾收拾開了攝像頭,剛開沒幾分鍾彈幕祝福就開始刷屏了。
    “恭喜沉煙冷二隊闖入四強”
    “我們心安太棒了qaq”
    “嘻嘻看到隔壁夏某人黑臉的樣子就舒服了”
    “帶隊是第一步,第二步心安就要開始打比賽了吧!太好了”
    “不提其他選手你們家是會死嗎?打假賽很光榮?”
    江安親手禁言了彈幕上吵起來的幾個人,突然又覺得煩,拉過麥克風板著臉說“比賽有輸有贏,大家少說幾句吧。”
    他說完還是關了直播助手,約人打2v2去了。
    看列表也就幾個人,找來找去江安都不知道找誰合適,他正打算去散排,就看到陳故上線了。他給陳故發了信息,問他有沒有空打打2v2。
    陳故直接點了他進組,然後開了語音問他“新職業試了嗎?”
    “試了,這是要搶憑樓的飯碗了。”江安笑說。
    “你練一手唄,新職業下場比賽就能上了,我感覺還挺適合你。”
    江安沒答話,拿手機給陳故發了條微信,讓他別把自己要上比賽說漏嘴了,鎖屏的時候正巧看到了列表裏夏堯的名字。
    他下意識點開了對話框,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打好了一排字,差點就點了發送。
    “真是莫名其妙。”
    他放下手機兀自罵了一句,視線回到電腦屏幕上,看到聊天框提示“心安的袖標”上線了。
    心安的袖標?
    江安打開列表找了一圈,這才確認是安心心心改了個id。他想了想,還是發私信問有空打3v3嗎?
    那邊很快回複好啊,等我換個配飾!
    打了幾把後陳故問江安治療治療是誰,一來是覺得手法熟悉,二來是這人玩得真不怎麽樣,但異常努力又實在有些可愛。
    江安起初也覺得奇怪,不過打了幾把之後他就像突然想明白了似的,要技能的時候語氣也不急了,反而多了一些溫柔和耐心。
    他微信和陳故說晚點再告訴他,又去點了排隊。
    接下來幾把江安老出錯,不是技能交錯,就是轉火太慢,陳故提醒他好多回,看他又頂著血皮跑回來,終於忍無可忍開麥罵他“江安!你是沒睡醒還是用腳玩的!用腳也不是這樣吧!”
    “心心,心心看我!”江安開著技能加速從那頭跑到這頭,一邊跑一邊又喊陳故“陳老師你幫我攔一下啊!”
    “滾!我沒有你這樣的學生!”陳故罵罵咧咧從天上下來,幫他把追過來的人推了出去。
    打到九點安心心心說要下線了,江安看看差不多到了夏堯來找他切磋的時間,也就沒留人,跟直播間說休息十分鍾,關了麥去陽台給陳故打了個電話。
    陳故一接電話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頓罵,江安等他罵完了,笑笑說“我發現你真是跟李臻和越來越像。”
    “閉嘴吧你,你現在雖然比幾個月前好點,但發揮不怎麽穩定,你好好反省反省——還有,那個治療到底是誰,你浪費那麽多技能去保,什麽毛病!”
    “你怎麽這麽暴躁啊。”
    江安看著樓下又有小年輕騎車改裝過的摩托車呼嘯而過,耳邊吵了許久才重新靜下來。
    他盯著樓下路燈看,盯得眼前都失了焦點模糊起來才跟陳故說
    “那是夏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