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崗選手再就業指南！
    晚上十點訓練才結束，江安回宿舍洗了個澡，擦著頭發出來打開了電腦。
    吹風機的聲音太大，桌上手機響了好幾遍他也沒聽到，頭發吹完往桌前一坐，這才發現夏堯給自己打了三個電話。
    他一邊開電腦一邊開免提回播過去，才響了兩聲那邊就接了，夏堯沒開口他就先道了個歉“剛剛在吹頭發沒聽到，怎麽了？”
    “沒什麽，就想問問”
    “嗯？”他低頭看一眼屏幕，笑問“心心想我了？”
    那邊一片寂靜。
    片刻後夏堯才低聲開口，緩緩說“你是不是挺介意宮言進隊？”
    “怎麽突然問這個？”江安無聲地笑了笑“我聽陳故說他是你的粉絲，特別喜歡你。”
    “但是我不喜歡他。”夏堯馬上表明立場，說完覺得有點歧義，又糾正道“我的意思是沒有那種喜歡。”
    江安點頭“我當然知道了。”
    “所以你不要吃他的醋，我們現在隻是隊友，一切都是為了比賽。”夏堯繼續強調。
    “我覺得時間過得太慢了。”江安沉默了半晌，突然跳到這麽一個話題上，夏堯沒能接上他的話。他登上遊戲，手指在鼠標上敲了敲，說“真希望決賽快點打完，我也想和你並肩作戰。”
    這話說完換成夏堯不說話了。
    江安靜靜地等了一會兒，看宮言在線，密聊問他有沒有空現在切磋。
    宮言回他有空，我在門派裏。
    江安於是傳送去了天雲，走過一片燃燒的火海，把手機拿在手裏又說“想和你一起手捧獎杯，獲獎感言就是和你接個吻。”
    “你怎麽知道我們一定可以手捧獎杯——”夏堯終於說話了，可江安知道他並不是想說這個。
    “我就是知道。”江安學著他的語氣，而後笑笑又說“所以我們可以一起手捧獎杯，也可以在領獎台接吻了？”
    聽夏堯長呼一口氣，他接著追問“還可以讓大家都知道我們在一起了嗎？”
    夏堯還沒回應他，宮言的切磋請求先一步彈了出來。
    他沒有馬上點下去，因為他猜測夏堯有話要說。他一直等到切磋請求都失效了，才聽到夏堯小聲叫了他一聲。
    短促又有點緊張。
    他沒有答應，夏堯又喊了一次。
    “江安。”
    宮言給他發了一個問號。
    “江安？”
    他打字回宮言不好意思突然有事，不打了，下次。
    “江安你還在聽嗎？”
    他拿起手機關了免提，“嗯”了一聲，說“我在呢。”然後他起身穿上了羽絨服，拿了鑰匙往門邊走。
    “我想”
    “我想你了，我們見麵吧，現在。”他一邊關門一邊說，腳下越來越匆忙，跑向電梯的時候撞到了回來的陳故。他向陳故打了個招呼就關上了電梯門，語氣急促地說“我現在過來，你五分鍾以後再下樓，要是老李不讓你出門，我就夜闖你們宿舍了。”
    夏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而後輕聲問道“你那邊過來五分鍾怎麽到。”
    江安跑起來，把路燈和樹影踩在腳下，嘴裏呼出去的熱氣都甩在身後，應他“我跑過來，然後我肯定要親你一下。”
    我跑過來見你，和你站在昏黃的燈光下不說話，就當是預習一下要在千萬人麵前完成的那個吻，我們讓大家知道我們在一起之前，先告訴對方，我們非常相愛。
    他呼吸急促，聽到耳邊夏堯輕快的聲音對他說了聲“好”。
    俱樂部集訓結束，正好冬天也結束。
    連續一個星期氣溫穩步上升，這天江樂打開窗就被春意撲了個滿懷。他迫不及待地做了個深呼吸，把溫暖的春風和陽光一道吸了進去，眼睛彎彎的，麵上是燦爛的笑容，看著遠處漫山遍野的梨花。
    江安路過他身後也笑了笑，說“心情不錯啊。”
    “哥！決賽開始了，我好期待啊！”他興奮地回應江安，從他手中接過晾幹的衣服，又道“今年有lo賽！”
    江安失笑“怎麽，等不及想上賽場暴揍你哥了嗎？”
    “不是不是，今年你跟夏堯哥都在，臻哥說那得多精彩啊！”
    “除了我們兩個還有很多其他選手啊——你東西收完了？”
    江樂回房間把行李箱推出來，雀躍道“昨晚我就收好了，哦對了哥，今天孫老師給我打電話了，說這回手續都辦妥了。”
    江安一愣，片刻後反應過來歎息一聲“也不知道這個決定到底對不對，如果爸媽在，他們肯定又要怪我把你帶‘壞’了。”
    “怎麽會呢哥，”江樂把衣服抱在懷裏，糾正道“我打完比賽就去複學，而且本來也要等到今年九月的，你放心吧我會考上好學校的！”
    “是是是，你成績好我從來不擔心——你是不是該去複查了？”
    “還沒到時間，現在是半年一次，哥你又忘了。”江樂幫他把衣服放進行李箱，一邊拉拉鏈一邊又說“你是不是最近太緊張了，總忘事。”
    江安一手拎了沙發上的包，一手在江樂頭上揉了揉“哥記性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緊不緊張都忘事。”
    “不過自從你跟夏堯哥在一起之後記性好多了呀，你記得好多他的事，宮言那天還跟我說不知道為什麽你老是針對他哥？”
    “和李臻和在一起，樂樂，咱們要學點好的，不要學他話多可以嗎？”江安把江樂往門邊趕，一邊趕一邊說“走前麵，我去關水電鎖門。”
    江樂先一步出門，在電梯門口等江安過來了，眨眨眼睛一臉無辜的樣子又說“哥，夏堯哥真的好多男粉絲啊，那天我還在我們樓下遇到了好幾個等他下班的呢！好像就是你有事放了夏堯哥鴿子的那天。”
    “”江安把兩個行李箱先後推進電梯，反身按了樓層，“還有，樂樂，你不要仗著你是我弟弟就跟他學著說一些逼我大義滅親的話。”
    “哎呀，跟你開個玩笑嘛！”江樂討好地撞了他的肩膀一下，兩手拽著背包帶子說“哥，昨天夏堯哥跟我說讓我今天早點安檢進去不讓我跟你們一起。”
    江安看了眼時間，點頭道“嗯，你等下先去基地，然後讓老李先送你去機場吧。”
    “噫？我為什麽不跟你們一起呢？”
    “因為你夏堯哥人氣太高了，會有很多粉絲送機。”江安這麽解釋。
    於是江樂又問他“哥，你沒有粉絲嗎？”
    上午十一點，沉煙冷和寒江映雪的大巴先後抵達機場，江安拉開車窗簾看了一眼，果然是有很多粉絲舉著燈牌在門口等著。
    他和夏堯一路上都在發信息聊天，剛剛到的時候他還叮囑夏堯要注意安全，這一眼望過去，雖然不全是夏堯的粉絲，但寒江映雪的粉絲確實太多了。
    然而就他這偏過頭觀察的片刻，突然有眼尖的粉絲看到了他，舉著燈牌向沉煙冷的牌子跑了過來，一聲尖叫引來了不少人。
    他趕緊放下簾子，抬手捏了捏眉心，聽陳故拍拍手說讓大家準備下車。
    桃子看上去有那麽點兒悲喜交加的意思，她應該是剛掛了濮瑾的電話，一臉悲壯地吐槽“隔壁那個魚兒真是煩死了！我都跟他說了今天這班我們已經定了讓他盡量的不要買一個時間的，人流量這麽大，他是不是還想吃機場黃牌啊！”
    陳故拎了座位邊上的包走到前排，說“別的時間也都不合適，消消氣消消氣，仙女一般都不生氣的。”
    “你說得倒簡單！”桃子把車裏每個人都掃了一眼，咬了咬嘴唇，指著路正祺說“小路，你把外套脫了。”
    路正祺左右看一眼，指著自己問她“我？我為什麽要脫衣服，我——”
    “你這衣服外麵有鉚釘容易紮人，快脫！”桃子走到路正祺邊上，伸手抓了他的衣服一邊“幫他”脫一邊說“你們身上有什麽尖銳物品的都取一下，來送機的都是些小女孩子，你們幾個個子高的到時候都注意看一下，多嘴提醒兩句，別到時候給人妹子們碰到了。”
    聞言江安抬手臂看了看自己身上，把外套上裝飾的鏈子摘了下來，挑眉道“沒想到桃子弟弟這麽細心呢。”
    桃子抬腿踢他，陳故路過他的時候拍拍他肩膀，搖搖頭歎息道“你說你嘴咋這麽賤呢。”
    把項鏈裝進包裏江安就直直朝車門走過去準備下車，桃子高聲攔住他“哎哎哎幹嘛呢你！”
    “不下去？”
    “大哥，等會兒，你一個人下去怕不怕走不到安檢口？”桃子上前把人按在座位上坐下，又拿手機打了個電話，和餘爾溝通哪個隊先進去的問題。
    江安於是又把包放在邊上，兩條長腿伸出去半躺在座位上和夏堯發微信。他把手機從窗簾探出去，拍了張圖發給夏堯，夏堯回了個問號過來。
    他於是說這麽多人，待會兒注意安全。
    夏堯很快回他好，你也是。
    兩人也沒說幾句，桃子掛了電話從擋風玻璃望出去，看了一眼站在司機旁邊說“隔壁俱樂部的意思是走停機坪但是被他們隊長拒絕了，他們先走或者我們先走呢時間又來不及，隻能一塊兒進去，馬上行李辦好托運，大家收拾收拾準備下車。”
    江安聽她這話就好像大家不是去坐飛機而是去開戰鬥機似的，笑了笑還是把口罩揣了回去，說“你也說了就是些小姑娘，大家等會兒走的時候都看著點，天氣也不算暖和，她們等我們一上午了，別板著個臉啊。”說完他做了個“表率”，唇邊先堆起了笑意。
    陳故不禁感慨“我太感動了，教子有方，你都學會營業了。”
    “滾！”江安抬腿踢了他一腳，放下腿的時候像是突然想起什麽，拿起手機看了看，又放了回去。
    “忘恩負義！就你那營業水平，要不是我教你怎麽在粉絲麵前撒嬌賣萌，你那人氣第一是怎麽來的！——幹什麽呢，就跟你開個玩笑還不開心了？”陳故手肘拐了他一下，又湊過去問他“真生氣了？”
    江安朝他擺擺手，說“不是，夏堯不是有點感冒麽，我就怕他要是突然也太會營業了不帶口罩圍巾什麽的。”
    “”陳故指著他笑罵“你是我見過的除了李臻和以外的雙標第一人。”
    沒多會兒桃子拿到了一車人的登機手續，讓司機開了門，拍拍手把睡著的叫醒之後先下了車。
    而“雙標第一人”跟在陳故身後也在粉絲的尖叫聲中下了車，一邊往入口緩慢移動，一邊看旁邊寒江映雪的情況。
    夏堯個子高，皮膚也白淨，人群中格外顯眼。他一眼看過去發現那人果然是沒有戴口罩圍巾，雖然麵上仍是沒多燦爛笑容回應粉絲的熱情，但還是能通過嘴型判斷他一直在說“當心”。
    “小心。”剛回過頭江安就看到有個個子小小的女生被擠得站不穩往前麵撲，看她下意識伸手抓了陳故的衣角沒抓穩直直往下跌，他趕緊伸手扶了一把，又問“沒事吧？”
    女生站起來慌亂地抬手往後退，連聲點頭說沒事，然後感激地向他道謝“謝謝心安，不好意思！”
    兩人的對話沒持續太久，人太多了，機場保安也過來催讓他們快點，一進入機場大廳，粉絲的尖叫聲就在整個空間裏回響，路人紛紛往這邊看，有的還舉起了手機。江安左右看一眼，發現好巧不巧夏堯就和自己隔了一手臂的距離，他不動聲色地由著人群把自己擠到了夏堯身邊去，抬手護了他一下。
    “這麽巧。”他在夏堯身後笑了笑，“同一班飛機呢？”
    夏堯愣了一下，旋即反應過來，點頭回應他“嗯。”
    兩人也顧不上自己隊伍上哪兒去了，被粉絲簇擁著往安檢口走，餘爾見人被擠過來了，伸手一手拽著夏堯往快速安檢口送，一手扯過江安的時候嫌棄地看了他一眼，嘀咕道“我就說怎麽人一下子這麽多”
    江安摸摸鼻尖低聲說“這不是你們寒江映雪人氣太高了麽。”
    他話音剛落，一句“心安哥哥我愛你”由一道渾厚成熟的男聲喊出，穿過所有喧鬧直擊耳膜，前麵排隊的其他人紛紛回頭，路正祺毫無形象地爆發出一陣大笑。
    就連夏堯都在憋笑。
    餘爾麵無表情地看著江安“說得跟你沒粉絲似的。”
    江安輕咳兩聲，重新跟在了夏堯身後。他四下看了看，在夏堯耳邊小聲道“我可看見了啊，你笑了。”
    夏堯偏過頭要和他說話，兩人離得太近差點就在眾目睽睽之下親上了，他趕緊又轉了回去，重新側過臉輕聲反問他“不是你讓我要多笑笑的麽？”
    就說這話的時候，他終於憋不住笑了出來。
    兩人隨後聽到一聲壓抑的驚呼，然後耳邊就是一陣激烈的快門聲，夏堯先看向了那個帶著口罩的女孩子，看到她像是激動得快要哭出來，還一直按著快門。
    江安也順著夏堯的視線看過去，正好看到那黑色的鏡頭向夏堯杵過來——女孩子被身邊另外兩個人狠狠推了一把，失了重心往前撲，她一手扶住旁邊的隔離帶柱子，另外一邊身子卻仍是往下跌，這慣性太大，她扶著柱子的手也一滑整個人跪在地上，大概是為了護住手裏的相機，她摔下去的時候另一隻手臂高高地把相機舉了起來，那鏡頭就朝著夏堯戳了過去。
    人太多夏堯也沒辦法躲，江安當下第一反應就是伸手擋在了他的麵前，那鏡頭直接砸在了他手背上，他忍住一聲悶哼，夏堯話沒來得及說，第一反應抬手就要抓他的手腕，卻被他另一手悄悄按住了。
    餘爾好不容易把人都拉到安檢通道隊伍裏，回頭看就剩這倆人了，趕緊三兩步走了過來，他看夏堯一臉嚴肅地看著江安的一隻手，而江安直說沒事，於是問道“這是怎麽了？”
    旁邊有路人隨口答他“這小姑娘不知道怎麽摔倒了，估計是那機器砸了你們這明星一下。”
    立刻有粉絲糾正說“他們不是明星！——還不是她自己要貼上去拍，嘁。”
    看夏堯要伸手去扶，餘爾製止他，自己彎腰下去關切地問了問那女孩子“沒事吧？還能起來嗎？”
    “我沒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女孩手撐著地站起來，眼裏泛著光再對著江安和夏堯鞠躬道歉，搖搖頭轉身走了。
    餘爾兩手伸出去護在江安身後，掀起隔離帶站了過去，終於是把兩人送進了安檢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