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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令月沒有注意到江珣的震驚。
    反而是坐在屏風後，看不清是男是女的人影，開口道：“客人既然找上我們天一閣，想必是有生意要做，我們天一閣的規矩，做生意的時候不能有外人在場。”
    這個外人，指的顯然是江珣了。
    蕭令月聳聳肩：“我上來的時候，你們的引路人也沒攔著啊。”
    人影淡淡道：“將這位小公子帶下去吧。”
    這話一說，站在一旁仿佛影子般的灰衣人便走上前，對江珣做了個請的動作。
    江珣遲疑地看向蕭令月。
    蕭令月轉頭道：“你先出去等吧，不會有事的。”
    她找上天一閣是為了白玉蟾蜍的事情，這件事，蕭令月並不打算讓江珣知道。
    她對他的信任還沒那麽高。
    江珣也沒說什麽，神情很複雜地看了她一眼，便轉身往門口走了。
    房門重新關上。
    屋子裏隻剩下蕭令月和屏風後麵的人。
    人影也不含糊，直截了當地問道：“客人想買什麽？”
    在天一閣，所有東西都是可以買賣的。
    從各種實質性的東西，金銀錢財，名貴寶物，到虛構的商品，比如各種消息情報，甚至到活人死人……
    全都可以買賣。
    但前提是，你付得起價格。
    天一閣什麽生意都做，限製的卻是客人的等級身份。
    比如，一般的客人隻能購買一般範圍內的東西，隻有身份等級足夠高，天一閣才會接受更高一級的生意。
    而這種生意等級的檔次劃分，也是天一閣做了算。
    客人是沒有選擇權的。
    蕭令月道：“我要買一條消息，越詳細越好。”
    人影問道：“什麽消息？”
    蕭令月不答反問：“你是什麽等級的管事？我要買的消息很重要，等級不夠，你做不了主。”
    人影沉默了一下，隨即發出沙啞的笑聲：“客人請放心，在南燕，沒有我做不了主的生意。”
    “你是乙級？”蕭令月又問道。
    “甲。”人影惜字如金。
    蕭令月挑了下眉，略帶驚訝：“我以為甲級的管事，隻會待在南燕京城，沒想到天一閣這麽重視淮城，居然在這裏也放了個甲級。”
    天一閣喜歡網羅人才，卻並不要求所有人都必須加入天一閣，相反的，他們收人的條件十分苛刻，而且全都是閣主一個人製定的要求，經常變化，至今都沒人能摸清其中的規矩。
    打個比方說，天一閣今年想收的可能是男人，明年就變成女人，後年又變成了年紀不超過十五歲的少年……
    總之就是變幻莫測，隨時隨地都在變，還有一些看起來奇奇怪怪的要求，看著就像閣主一拍腦袋，臨時想出來的，毫無邏輯可言。
    六國裏想要加入天一閣的人不在少數。
    畢竟，每個國家都有安心過日子的百姓，但同樣也有江湖遊民，亦或者作奸犯科、被朝廷通緝捕捉的逃犯。
    這些人正常的日子過不下去，大多都會選擇落草為寇，或者加入江湖勢力，尋求庇護。
    而天一閣，就是六國之外，江湖之中赫赫有名的大勢力。
    雖然天一閣行事很低調，也不像其他草莽江湖勢力一樣，動輒打打殺殺，但遍及六國，無所不知的龐大情報生意網，依然會吸引大量的人慕名前來，希望成為天一閣的一份子。
    在這種情況下，天一閣閣主時不時變幻的收人條件，便將那些想要加入天一閣的人拒之門外，到目前為止，蕭令月親眼見過的能加入天一閣的，一個都沒有。
    包括她自己。
    她被天一閣招攬，主要是因為她的醫術和毒術。
    但天一閣最開始對她提出的邀請，也不是讓她加入天一閣，而是希望能與她合作，起到一個互利互惠的作用。
    這種合作對蕭令月有益無害，她當然也不會拒絕，而後來她才知道，天一閣之所以能網羅各行各業的人才，不管做什麽都能擁有人脈，也正是因為他們隻求合作，從不要求任何人歸屬自己。
    天一閣本身的內部人手並不多，分散在不同國家、不同據點裏的人就更少了。
    比如淮城這家當鋪，就是天一閣隱蔽的據點之一，滿打滿算也不會超過十個人，被蕭令月親眼看見的也才三個。
    其中還有一個在屏風後麵，臉都沒露一下。
    人少，神秘。
    但天一閣內部的等級製度卻十分森嚴。
    所有人手隻分成兩種，要麽是管事，要麽是仆從。
    坐在屏風後麵的這位，顯然就是管事，而之前在當鋪櫃台裏和蕭令月對話，又站在小樓門口迎接她的灰袍人，就是仆從。
    管事是負責與客人做生意的，而仆從則負責處理各種瑣事，包括據點明麵上的生意，本身沒有等級可言，所有仆從都是一樣的。
    但管事卻不同。
    在天一閣內部，管事分為五個等級，甲乙丙丁卯。
    等級越高，代表能接觸到的生意就越高，反之也一樣。
    打個比方說，最低等的卯級管事，隻能做一些客人從天一閣購買名貴物品的簡單交易，卻無法出售情報，因為他本身也無權從天一閣內部知道這些情報。
    而最高等的甲級管事，生意權限僅次於閣主之下，所有生意都能做，反而是客人的身份等級不夠，根本就見不到他們。
    據蕭令月所知，整個天一閣旗下的甲級管事，最多不超過十人，而且分布在六個國家，基本上隻有各國京城這樣重要的據點裏，才會出現甲級管事。
    這就是為什麽，蕭令月一開始以為屏風後麵的人是乙級，得知他是甲級時才會感到驚訝。
    這豈不是說，在天一閣眼裏，淮城據點的重要性不亞於南燕京城？
    這裏有什麽東西值得一個情報勢力這麽重視的？
    答案隻在一瞬間就浮出腦海。
    蕭令月了然道：“也對，淮城可是南燕太子的祖籍，有蔣家盤踞在此，隱秘眾多，天一閣向來喜歡用觸角收集情報，在淮城放一個甲級管事，也不算稀奇。”
    屏風後麵的人影不置可否，隻淡淡問道：“所以，客人想買什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