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驚聞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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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後,梁國營地

    一大早,鳳綰衣就被帳外的打鬥聲吵醒,她揉了揉酸疼的太陽穴,迅速洗漱更衣,再戴上張人皮麵具,才挑了簾子出門。

    “吵醒你了?”夜鸞煌著一席玄衣,挺身直立在帳外的空地上,見她出來,雙眸一柔,伸出手為她將一縷垂落的鬢發別到耳後。

    “嗯,”她甜甜一笑,目光越過他望向不遠處纏鬥的兩道身影,哭笑不得地問,“他們這是?”

    “西涼王對師兄冠絕江湖的能耐頗有耳聞,想向師兄領教一番。”

    他雲淡風輕的回答道,說得真像那麽回事。

    “你拿我當三歲小孩哄呢?”

    鳳綰衣嗔笑著,語氣三分無奈,七分好笑,如一陣清風,吹拂過夜鸞煌平靜的心潮。

    他輕挑下眉,看也不看那處,自顧自的說:“膳食已經送到主帳了,是炊事兵特地做的梁國美食,你應當會喜歡。”

    說著,他執起鳳綰衣的小手,轉身往主帳走去。

    “來梁國這麽久,隻顧著行軍打仗,大梁的風土人情,特色膳食,我還真沒見識過呢。”鳳綰衣有些意動。

    聞言,夜鸞煌眸中掠過一道精芒。

    或許他該問一問萬陌謙,梁國國內風景優美之地,等戰事了結,帶她到四下好好轉轉。

    “想什麽呢?”鳳綰衣餘光一斜,就見到他神遊天外的模樣。

    夜鸞煌搖搖頭,笑得分外神秘。

    現在告訴她,日後不就沒有驚喜了麽?

    “當初我們答應萬華堯,會詳加考慮他的提議,如今三日已過,是時候同他再見一麵了。”

    他不著痕跡的轉開話題,以防止鳳綰衣繼續追問。

    自皇陵一別,四天來,他們未和萬華堯聯係過一回,為的便是取信於他,故意營造出同意聯手是他們仔細深想,再三思索後,做出決定的假象。

    “夜裏等將士們睡下,讓南楓找條紅布係在旌旗杆上吧。”

    鳳綰衣並無異議,從順如流地安排道。

    談話間,兩人已入主帳。

    一張簡樸的四方木桌擱在帳子中央,桌麵上擺放著清淡可口的白菜豆腐鯽魚湯,以及一盤幹饃饃、一盤綠油油的野菜。

    夜鸞煌體貼地扶著她落座,壓著袖口親手為她盛湯。

    “趁熱喝。”

    “我自己來。”

    鳳綰衣不讚同的握了下他的手腕,示意他一同入座。

    這檔子伺候人的事兒,哪兒是王爺做的?

    夜鸞煌沒再推脫,麵帶寵溺的微笑挨著她身旁落座,時不時為她夾菜。

    “饃饃太幹得就著湯喝,可別噎著了。”

    他輕聲細語般叮囑道。

    “喲喲喲,大清早的你們就開始你儂我儂,郎情妾意了?”

    大咧咧的調侃從挑起的帳簾外飄來,打碎了帳中溫馨、甜蜜的氛圍。

    夜鸞煌眉梢微冷,眼神不悅地瞪向來人,冷聲說:“和西涼王分出高下了?”

    “當然,就他那點兒能耐,能在我手上過幾招?”雁漠北語帶不屑,毫不掩飾對軒轅敖的不喜。

    “說這話,雁莊主不覺臉紅嗎?”落後他幾步入帳的軒轅敖立時反駁,“寡人何時輸給你了?”

    “那是我讓著你,沒同你較真。”雁漠北哼哼兩聲,“拚真本事,你能是我的對手?”

    眼看兩人又鬥上了,鳳綰衣和夜鸞煌相顧對望一眼,沒再理會他們,繼續享用早膳。

    見此,軒轅敖略感無趣,聳聳肩,大搖大擺地走到鳳綰衣身旁,揚著脖子往桌上看。

    “就三道菜?”

    “行軍路上當一切從簡,”鳳綰衣不覺有何不妥,含笑說,“太過鋪張,會引起將士的不滿。”

    “西涼王若是嫌棄,大可離開軍營入城去尋瓊漿美食,沒人攔著你。”夜鸞煌眼皮一抬,漠然說道。

    這人最好有多遠走多遠,少在綰衣跟前晃悠。

    軒轅敖似沒發現他的敵意,笑吟吟的說:“她吃得,寡人自然也吃得。”

    說罷,左手毫無征兆地探來,迅速奪走了鳳綰衣手中的碎饃饃,尚未來得及品嚐,一記危險的掌風立時從右側劈來。

    “砰”

    雙掌對撞,反彈的力量逼得兩人同時後退數步。

    軒轅敖冷下臉來,輕掃過地上掉落的摸摸,擰眉問:“北王爺,你這是何意?”

    “男女授受不親,請自重。”

    想從綰衣嘴下奪食,有問過他麽?

    鳳綰衣自愣怔中回神,手指無力地抵住額角,默默腹誹:他們就不能消停點兒嗎?

    僵持間,帳外忽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夜鸞煌和軒轅敖同時斂去外露的氣勢,轉眸望向帳簾。

    “小姐。”

    南楓急匆匆狂奔入內,身影快似疾風從兩人間穿過,止步在鳳綰衣身側,俯身低語。

    他的聲音極小,除卻鳳綰衣,帳中再無人聽見。

    “蹭”

    悠然坐在長凳的身軀豁然直起,拔腳出門。

    “她怎麽了?”雁漠北一臉莫名,緊隨著緩緩站起身,昂首張望已行出簾外的倩影。

    “營中有要事,恕本王不能再此招待西涼王。”夜鸞煌略一拱手,向雁漠北投去抹善後的眼神,便抬步追了出去。

    “寡人也去瞧瞧。”軒轅敖正欲邁步,眼角頓時飄過一道鬼魅般的身影。

    下一秒,一堵肉牆直挺挺阻攔在他身前,截斷了他通往帳門的道路。

    “你耳聾了?沒聽到小煌煌說,營地裏突發要務麽?客人就得有客人的樣,別給他添亂。”

    雁漠北笑眯眯的說道,隻一雙眼睛充斥著危險的警告。

    另一邊,軍醫帳篷

    鳳綰衣一身寒氣地邁入帳中。

    “人傷得怎麽樣?”

    方才南楓緊急來報,說是營外有春風苑的探子出現,人剛到,就從馬背上摔了下來,昏迷不醒,正在軍醫處診治。

    這位軍醫是衛城嶽山軍麾下的大夫,年過半百,行醫經驗充足,戰場上受傷的將士多是被他治好的,醫術雖比不上禦醫高明,但也是個中翹楚。

    滿臉皺紋的白發老人慢吞吞收回搭在探子脈上的手指。

    “這位姑娘氣血不足,有精疲力竭之態,本源無傷,靜養幾日再喝幾服藥調理,就無大礙了。”

    “那就好,這位是大皇子在江湖上結交的友人,可不能有半點閃失。”鳳綰衣心中稍安,不動聲色的為探子的身份做解釋。

    軍醫點點頭,縱使心存懷疑,他也沒資格盤問。

    慢悠悠從木榻起身,行禮後,識趣地退出帳子。

    鳳綰衣走近床沿,彎下腰,對探子上下齊手。

    “在找什麽?”身後突地飄來一道熟悉的喑啞嗓音。

    她手上動作不停,頭也不回地說:“信箋。”

    探子千裏迢迢趕來,必有要事稟報,身上應藏有密信。

    然而,鳳綰衣找了半天,卻沒發現信箋的蹤影。

    秀眉猛地皺緊,一股前所未有的不安浮現在心頭。

    京師一定是出事了!

    “別胡思亂想,”夜鸞煌抿了抿唇,大手悄然擒住她微涼的手腕,“也許他們要稟的事,不能被旁人知曉,所以才沒有寫在信函上。”

    鳳綰衣敷衍地應了聲,眉宇間纏繞的沉重與焦慮未減半分。

    會是什麽事,能讓春風苑的探子不惜累到筋疲力盡,也要趕來報信?

    是尋到鳳卿卿和林素柔的下落了?又或是朝廷有何變故?還是夜臨風那處有什麽風吹草動?

    她腦子裏亂糟糟的,像是有無數條絲線盤踞。

    “真希望是我多慮了。”

    一抹苦笑爬上唇角。

    “縱使天塌下來,還有我在。”夜鸞煌沉聲說,沉靜的眼眸似透著股安撫人心的魔力。

    “呼”,鳳綰衣輕輕吐出一口濁氣,強打起精神,“現在隻能等她醒來了。”

    幸運的是人傷得不重,夜裏當能醒過來。

    “我去找南楓,讓他備件幹淨的衣裳。”說著,她轉過身正想出門,餘光忽地瞥見床下擱著的黑色馬靴。

    緩和的神色霎時冰封,大步繞過夜鸞煌,將靴子拎起。

    黑沉的馬靴底部,有幹涸的殷虹血塊,血跡浸濕了整雙鞋子,一看就知,必是從血泊中行過時沾上的。

    鳳綰衣心裏那抹不詳的預感加深幾分,雙眸深沉如夜。

    她在趕來的路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黃昏時分,大片火燒雲綴滿長空,與這美麗的晚霞截然相反的,是軍醫住所裏凝重到幾近沉悶的氛圍。

    南楓沉默地站在角落中,素來沉穩的麵龐此時染上些許肅穆。

    “唔!”

    一聲嚶嚀的碎響,打破了帳中靜謐無聲的氣氛。

    正坐在一旁苦等多時的鳳綰衣瞬時站起身來。

    “你醒了?”

    她停步在床邊,急聲問道。

    探子吃力地睜開了眼,略顯刺目的燭光,讓她有些不太適應,稍微緩了緩,遲鈍的腦子適才恢複運作。

    “主子。”

    探子撐著床板,艱難的坐起身。

    “你路上累壞了,躺著就好。”鳳綰衣體貼地扶住她的身子,把人摁回床榻,為她掖好被角後,凝眸問道,“究竟怎麽了?”

    “京城變天了……”探子澀澀啟口,“三天前,近數萬餘眾兵馬突襲京城,城中將士沒有防備,根本無法抵擋鐵騎入城,屬下和六名同伴一起出發,想來向主子報信。”

    說到這兒,她竟有些哽咽。

    鳳綰衣眉心一跳,雙手下意識緊握成拳頭。

    出發時是七個人,可來到這兒的隻有她一人,餘下的六人去了哪裏,不言而喻。

    “我們沒到城門就被叛軍發現,不敢回春風苑,隻能在京城逃竄。”當時,大批亂軍在街上搜查,隨行的同伴見狀,便想出個主意,偷跑到城門附近,故意泄露行蹤,吸引把守城門的兵士注意,用命,將兵馬引開,而她,就是在那時趁亂溜出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