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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後——
    聽完墨影匯報說城中得病的百姓幾乎全都開始好轉，江雲蘿直接去找了慕漓。
    兩日以來，她刻意沒有去打擾，就是希望他能夠想清楚。
    但她之前也說過了，她的耐心有限。
    如果慕漓遲遲做不了決定，她也不會再等。
    安靜小院中，慕漓一如既往把自己關在室內。
    隻是房中的酒壇早已經清理。
    之前那衝天的酒氣，也早就消散的一幹二淨了。
    江雲蘿靠在門邊，淡淡問道：“如何，你考慮的怎麽樣了？”
    慕漓目光閃爍一瞬，沒有說話。
    隻有垂在身側的手一點點揪緊了衣擺。
    他……
    還是無法決定。
    每每想到要處置洛念瑤，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的點點滴滴便不停的在腦海中浮現。
    與其說處置。
    倒不如說他這些天是在反複的想，她究竟為何會變成今天這樣？
    他不明白。
    甚至……
    甚至覺得，若是以後他寸步不離的看著她，她會不會改正？
    可是，已經沒有機會了……
    “慕漓。”
    江雲蘿冰冷的嗓音突然驚醒了慕漓。
    他驟然回神，這才發現她不知何時已站在了自己眼前
    正麵無表情的盯著自己。
    眼底隻有決絕。
    他知道，她是來要一個答案的。
    他不可能再拖的不下去了。
    半晌——
    慕漓終於深吸一口氣。
    “我知道，念瑤她……不可饒恕。”
    他的嗓音有些顫抖，眼神也有些回避江雲蘿的目光。
    卻還是堅持往下說道：“能不能……能不能再給她一次機會？我……”
    “機會？”
    江雲蘿冷哼一聲，眼底緩緩升起怒意。
    “你覺得呢？”
    “你怎麽不去問那些被她害得家破人亡的百姓？問問他們願不願意給她一個機會？”
    慕漓瞬間噤聲，心髒也狠狠一揪。
    在外奔波許久，他早已見了不知道多少因為染病而無辜離世的百姓，還有他們傷心的親人。
    他的性格，單是說出剛才那一句話，良心便已經開始煎熬。
    可……
    又想起兒時洛念瑤曾說著要保護他的模樣，慕漓眸光微閃，指尖死死扣在一起，幾乎快將掌心掐出了血。
    隨即便聽到——
    “要打賭嗎？”
    江雲蘿突然開口。
    “什麽？”
    慕漓一愣，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
    江雲蘿輕笑一聲：“我說打賭，就賭……洛念瑤到現在都沒有一點悔過之心，你到現在都沒有徹底認識這個人，如何？”
    “我……”
    慕漓神色遲疑了一瞬。
    “不敢？”
    江雲蘿眉梢一揚，眼底滿是挑釁。
    兩人目光在空中交匯。
    她眼中寫著誌在必得。
    慕漓眼中卻隻有遲疑。
    終於——
    “好。”
    他輕聲開口，算是應了下來。
    江雲蘿也不再廢話，直接轉身。
    兩人直接去了地牢。
    洛念瑤被關了這幾日，不曾有任何人探望過。
    漆黑一片的通道內，江雲蘿走了幾步，便停了下來。
    “怎麽了？”
    慕漓也跟著一頓。
    隨即便聽她小聲道：“你自己過去吧，我在這裏聽著就是，免得她看到我情緒太激動，受了刺激。”
    慕漓：“好。”
    他應了一聲，轉身繼續向前走去。
    洛念瑤住在拐角最裏麵的一間。
    慕漓走近時，看到她正抱著膝蓋靠牆而坐，整個人都縮成了一團，看起來格外的可憐。
    就連聽到有腳步聲靠近，都沒有什麽太大的反應。
    直到他站在門外，輕喚了一聲——
    “瑤兒。”
    洛念瑤身子突然微微一抽。
    隨即猛的抬頭！
    滿臉不可置信！
    待看清了外麵站著的人真的是慕漓，當即便衝了過來！
    “慕漓！你是來放我出去的嗎！！！”
    她無比激動，帶著鐐銬的雙手死死握住柵欄，嘩啦啦響成一片。
    慕漓卻是麵色一緊。
    她第一句話竟是以為他要帶她出去……
    心髒猛的一沉，他想起江雲蘿方才篤定的樣子，心中忍不住失望又憤怒，直接質問道：“出去？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錯？在勞中這些時日，竟一點都沒有反省嗎？”
    此話一出，洛念瑤也是臉色一變。
    “反省……”
    她喃喃著這兩個字。
    趴著柵欄的雙手突然一鬆，眼底冒出些冷意。
    “所以你今日來，就是來教訓我的？”
    “我不是說了，我中了蠱蟲，受奸人脅迫！！我是被逼無奈的！你如今這樣問，便是擺明了不信我了？！”
    洛念瑤一聲比一聲大，反倒斥責起了慕漓！
    看著她猙獰模樣，慕漓心髒傳來陣陣酸楚，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捏住，令人酸痛的喘不上氣。
    江雲蘿沒有說錯……
    直到現在，洛念瑤仍舊沒有一絲悔意。
    “你……”
    他看著眼前早已不知何時變得陌生的人，終於忍不住繼續問：“既然被人控製，那你為何不來找我？是因為不信我嗎？”
    話音剛落——
    “找你有用嗎？”
    洛念瑤咆哮出聲。
    “我被逐出宮的時候你在哪兒？”
    “我被歹人脅迫的時候你在哪兒？”
    “我蠱蟲發作的時候你又在哪？！”
    “你知不知道那蠱蟲在體內發作起來有多痛苦！我若和你說了實話，你保證有絕對的把握能救下我嗎！”
    “那百姓又做錯了什麽！”
    “砰”的一聲！
    慕漓忍無可忍，一拳砸在麵前柵欄上！
    當場便把那木質的柵欄其中一條從中間折斷！
    鋒利木刺瞬間將他的指節染上鮮紅。
    他卻全然不在意，隻是沉聲怒吼道：“為了自己的命，你便可以棄全城百姓而不顧！你知不知道城中死了多少人？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
    洛念瑤聲嘶力竭。
    “死了多少人與我何幹？我隻知道蠱蟲發作時，沒有人能救我！除了我自己！”
    “為何？為何你永遠都要把不相幹的人掛在心上！百姓也好，洛之瑤也好！誰都比我洛念瑤在你心中的地位重要！我甚至連你那兩個下屬都比不過！”
    “你口口聲聲說關心我，保護我，那你為何沒有早些發現我的異樣？！”
    慕漓猛地一怔，僵在原地。
    氣氛突然凝滯了一瞬。
    隨即傳來洛念瑤一聲哼笑。
    “答不上來嗎？那便讓我來告訴你，因為你的心，全都在洛之瑤那個該死的賤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