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新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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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南煙沈崢!
    “送進來吧。”
    婢女把衣服放置桌上,瞧見一旁還擺著件髒了的月白長袍,低聲問道“小姐,這件衣服奴婢給您拿去洗了?”
    霧氣騰騰,傅南煙鑽出水麵,墨色長發已浸成一縷一縷,別有一番風味,她支著木桶,望著沈崢留給她的衣服出神。
    “……小姐?”
    上輩子沈崢的衣服都是她給洗的。他的外袍多為量身定製,需精心用手搓洗,不可太過用力,水不能浸的過多,否則繡上去的金線會斷開。
    一開始她不會做。雖說從小身世就差,沒少幹活,可大多洗的都是麻布粗衣,放點皂粉搓一搓拿去晾幹就好了。所以剛開始著手洗沈崢的衣服時,可謂是慘不忍睹。
    傅南煙剛被沈崢收為徒弟的時候,特別殷勤。師父想喝茶?還沒等下人去拿茶葉,她就已經泡好了端上來,不由沈崢親自動手,她就已經將蓄滿茶水的杯子送到他嘴邊。師父要穿衣,她遣散了下人親自伺候,旁人不可近身,隻有她……
    諸如此類,她做的樂此不疲,下人滿腹怨氣,沈崢卻縱容。
    直到沈崢洗浴的時候她也要摻和一腳,她終於看到沈崢慌了,手不是手,腳不是腳,似乎不知道該放在哪,他大半個身子都在水中,水滴順著臉頰流到脖頸……
    她做的第一件事是關上門。
    第二件事,說了句話,“師父身材甚好……”
    他耳根驟然紅了,胸口微喘,薄唇張了張,終是憋出兩個字。
    ——放肆。
    那些年仗著沈崢的縱容,傅南煙可謂是肆無忌憚,滿朝都對她恨的牙癢癢,連皇帝都打趣倘若哪日沈崢不在了,你怕是要被那些人分食殆盡,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她想也沒想,“不怕。師父在哪我在哪,管它人間地獄,我便一輩子賴定了。”
    這話說出口,讓楚雲景知道了,為此跟她鬧了許久脾氣,她花了好大心思才把人哄好。
    想著舊事,傅南煙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放那吧,我自己洗。”重活一世,傅南煙那該死的占有欲仍存在,強勢到哪怕是件衣服也不行,“沒我的允許,任何人不許動它。”
    ……
    傅康明的五十大壽可謂一言難盡,托福,傅南煙翻身住進了鹿鳴居——三夫人生前住所。
    她把徐嬸也帶了過來,讓她不再做粗活,隻管歇著養老。吳管家惦記著老爺一句“多加照看”,便事事上心,挑了幾個聽話的婢女送過來,其中一個正是前幾日給她送衣服的那個,名叫迎妝。
    “自那事兒後二夫人便臥床不起,閉門謝客,府裏頭都說二夫人這次病的很重。”
    自搬進鹿鳴居後,傅南煙就沒出過院子,整日窩在房中,偶爾出去透透風,曬曬太陽,讓迎妝講講府裏發生的事。
    傅南煙頭上蓋著一本敞開的書,悶聲道“她那是心病,一時半會好不了。”
    端茶的迎妝不解,“心病,那可怎麽辦,有看心病的大夫?”
    迎妝比她還小上一歲,傅南煙被她純真心性逗笑,“看什麽,躺上十天半個月發覺沒人搭理她,再大的心病也自
    己便好了。”
    為什麽沒人管反倒病好了?迎妝似懂非懂,沒敢多問。
    說起來這幾天她那四哥倒是安分不少,傅南煙都做好了應付他的準備,等了兩三日人卻沒來。
    便問“傅行呢,這兩天怎麽沒動靜?”
    “四少爺?好像有點忙。”
    傅南煙像聽了笑話,“他忙什麽,忙著怎麽泡京城裏的妞兒?”
    莫不是上次被她損了一通,通竅了?
    “不知,不過最近府裏挺熱鬧的,來了不少人,以前都沒見過。”
    傅南煙一愣,“一般來的有幾人?”
    “都有,有單獨來的,也有兩三個一起的。”
    “可有什麽共同之處?”
    迎妝想了會兒,“來的有男有女,若說共同之處……有了!好像都是奔著你來的,都是帶著禮物來,我還聽到吳管家抱怨說置物間快裝不下了。”
    傅南煙越聽越不對勁,簌的坐了起來,臉上的書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小姐,怎麽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三三兩兩,有男有女,奔著她去,皆帶著禮品,這不是說媒又是什麽?!
    上輩子傅南煙被媒人折磨怕了,他們就像長了雙天眼,無論她躲到哪那些人都能找到。若罪大惡極,傅南煙就命人解決掉了,偏偏那些人又沒什麽過錯。
    她便想出一個法子,天天粘著沈崢,寸步不離,還做出一番非師父不嫁的姿態。
    此後坊間傳聞傅神女鍾情沈相,揚言非他不嫁。京都女子們急了——呸!她這是癩蛤蟆要吃天鵝肉,想得美!
    於是風風火火上沈崢家門口專門堵她理論,有人再上門提親,被一群女子們團團圍住逼問你說那傅南煙有什麽好?你瞧上她哪了?她一混世魔王哪有半分大家閨秀的樣子,又粗魯又野蠻,成天霸占著咱們沈公子,你給評評理!
    提親的經曆一遭地獄般的審問,再無人敢上門提傅南煙的婚事了。
    可這輩子沈崢才一三品文官,尚無人知曉他絕代風華,她能指望誰躲避提親這門事?
    楚雲景?
    不不不,那狗東西還是離的越遠越好……
    “小姐,你都繞著院子走三圈了,有什麽事你別憋著,倒是說出來啊。”
    “大事。”她忽然靈光一現,停下腳,“我洗的那件錦袍呢?”
    迎妝道“……小姐,那件錦袍本來挺好的,被你一洗……都沒法看了……”
    兩天前,傅南煙讓她把外袍收好的時候,她甚至沒認出來這就是小姐當初帶回來的那件——袖口的線被搓斷了,衣上的雲紋掉了半塊,漏出的線頭還張牙舞爪的支著……
    “呃,太久沒洗,略有生疏……”傅南煙催促她“總之你快拿來,我有急用!”
    管他上輩子這輩子,沈崢家就是她的避風港!
    一炷香後,吳管家走進院子。
    “七小姐,府裏來了貴客,老爺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