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沈亦承,沈崢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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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南煙沈崢!
傅南煙隨著沈崢的馬車入宮。
本來兩輛車,一輛楚雲景的,一輛沈崢的,停靠在沈崢家門前等楚雲景換衣服。傅南煙知道楚雲景那睚眥必報的性子饒不了自己,便搶先一步進了沈崢的車,賴著不走。
沈崢拿她沒辦法,縱著。
她便坐在沈崢對麵,有一搭沒一搭的調侃他。
重生後還是她第一次踏入這極為熟悉的地方,宮闈深深,亭台樓闕,華麗莊嚴。她曾站在整個皇宮最高處俯瞰,一磚一瓦盡入人眼,這麽大的地方就算死了一兩個人也不會被留意,那時候她想,如果她殺死了沈崢呢?或是她自己也埋骨於此,百年之後是否還有人記得她?又該怎麽評價她?
——傅南煙其人,工於心計,狼心狗肺,害死其師,不忠不孝,恩將仇報,終受千刀萬剮,暴曬於城牆三日三夜,死有餘辜。
“到了。”
若不是形勢所迫,傅南煙一輩子也不想再踏入這個地方。
這裏實在是……太髒了。
“你還是第一次來吧?”剛下車,楚雲景就不忘嘲諷她,“是不是覺得自己像米粒一樣小?”
傅南煙摸摸鼻子,追到沈崢身邊喊道“是是是,二殿下見多識廣,厲害極了。”
沈崢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我派人送你去伊人坊,宮中不比外麵,事事小心,慎言。”
“公子在關心我麽?”
他沒說話,傅南煙跟在他身後,卻覺得十分有安全感,黏上去道“沒關係呀,若出了什麽事隻要報上公子的名,再言明我是公子的女人,看他們誰敢動我?”
他頓住腳步,傅南煙險些撞上他後背。
“……好了好了,我不胡說便是。”
垂下眸子,沒由來的有些失落,眼前卻突然出現一隻精美純粹的玉佩,殷紅穗子左右晃動,隻見玉佩中央印刻著兩個字——亦承。
沈亦承,沈崢的字……
“這是……”傅南煙驚詫,沈崢把貼身帶著的玉佩拿出來做什麽?
“沒處放,幫我拿著。”
傅南煙頓時明白了沈崢的意思。她若被人糾纏,空口無憑免不了受欺負,而拿出玉佩則證明她與沈崢關係不菲,便能借著沈崢震一震他們,讓他們不再敢造次。
沈默寡言的沈崢細心如此,傅南煙心頭微顫,小心翼翼的接過,放在最裏的暗兜裏,“好,我這次一定完璧歸趙。”
“我與二殿下先去見皇上,你自己小心。”
他要走,傅南煙拉住他袖子,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沈崢問“怎麽了?”
楚鈞素來忌憚沈崢,即便沈崢也是他的孩子。雖然傅南煙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可綜合上輩子的經曆來看,每次楚鈞都要說些不中聽的話,存心堵沈崢,氣沈崢。而沈崢每次見完了皇上,心情都不太好,常常把自己悶在房間裏,半天不出來,那時候他誰也不見。
這輩子呢?楚雲景還是那個楚雲景,想必楚鈞也還是那番狗樣子,再加上一旁還有一個楚鈞一直很看好的,名正言順
的二兒子,定要借楚雲景來踩沈崢幾腳,還不知道又要說什麽難聽的話……
她隻希望沈崢別因為楚鈞一些不著邊際的話難過,可這話又不知從何說起,最後也隻能作罷,搖搖頭道“沒事,就是想到要和公子分別一段時間,心裏就舍不得。”
沈崢靜靜打量她,“你這些話都是從哪裏學來的?”
“話本啊。”
“話本?”
“市麵上很火的一種文體,大概是講些男女之間的愛恨情仇……總之都是胡扯出來的,不過很好看,要不等你回來我念給你聽?”
“不用了。”沈崢道“但這些話,不許再與旁人說。”
傅南煙有些詫異,師父這是什麽意思,怕她胡言亂語惹出什麽是非?倒也合情合理,畢竟沈崢有個聖人的心,看她平時如此輕浮,怎會不提醒一句?
“公子放心,我隻和你說。”
他沒再說什麽,似是放心下來,轉身離開。
望著他的背影,傅南煙在心裏祈禱,希望楚鈞能給自己兒子留點口德,畢竟以後他的子子孫孫們都要被楚雲景弄死了,能給他收屍的也就隻有沈崢了……
沈崢安排的太監要帶她去伊人坊,傅南煙摸了摸懷中的玉,道:“不用了,我自己轉轉。”
皇宮這地方,她比領路的小太監還要熟。
每一寸,每一磚,她都切切實實的走過。從南疆的阿鼻地獄走到皇宮的重重樓閣,一個是世上最輕賤的不毛之地,一個是世上最繁華的錦繡皇城,如此巨大的反差她一路走過來有多麽不容易,又怎麽會不珍惜?
她就是在這,步步算計,玩弄人心,害死了沈崢……
去伊人坊之前,傅南煙去了一個地方。
皇城極樂宮。
極樂宮地處皇宮北部,是個供異域之人玩樂享受的地方,她走到門口卻被守衛冷冷攔下“站住!什麽人?!”
傅南煙拿出沈崢的玉佩,守衛見了上麵的字,忙恭敬的後退一步行禮道“小的有眼不識泰山,閣下請!”
走進極樂宮,入目的第一眼便會被巨大的圓形魚池占滿視線。魚池鍍了一層金膜,清澈的水波光漣漪,金光閃閃,而魚池外如被數條金龍盤踞,金龍之間各有不同,神態迥異,生動的使人敬畏。
此時宮中有不少人,更多的是卷胡子卷頭發綠眼睛的異域人,他們穿著五顏六色,風格不同,使人眼花繚亂。
傅南煙直接越過了大殿,嫻熟地轉入一個空曠許多的房間。
樂聲,玩樂聲通通消失,隻聞一陣撲鼻的草藥香,越過屏風,整齊的排列著七排書架,書架每層都覆上一層細膩的土,上麵種了各種各樣長相奇怪的草。
此時,一個身著藏藍色錦衣的男子正屈身於書架之間仔細澆水。
這便是她來皇宮第一個要找的人——慕容修。
“慕容先生。”
慕容修拎著水壺,靜靜等細長的水流澆灌入土,彌漫開後才直起身,轉身去澆下一株他心愛的珍奇草藥,就像沒聽見她在喊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