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我做錯,我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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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南煙沈崢!
    他回想起從漣陽到京都的那一年途中,數不清多少次尉遲路瀾這樣哭過,時隔多年,他竟已快忘了自家妹妹本身就是個膽小的,需要他嗬護的女孩,是他疏忽了她的心情,一味的用他的方式保護,卻從沒有仔細傾聽她的心聲。
    擔憂,急切,瘋狂,所有的情緒都化為滿腔春水。他抬起手臂,揉了揉她的頭發,一如往常的溫柔動作讓尉遲路瀾越發自責,哭的好大聲。
    傅南煙遠遠地望著他們兄妹二人相擁,心覺沈崢的柔情大概是最有力的兵器,能殺人於無形,還讓人心甘情願。
    不管尉遲路瀾和沈崢是否是親兄妹,他們之間永遠都有一種她沒有的東西,哪怕天崩地裂,他們兩個也彼此勾連著。
    大楚建都近百年,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發生暴動乃百年來頭一次,盡管規模不大,可依舊是一樁醜聞,皇上把這件事交給禦史台處理,現在大家都在等著看沈崢最後怎麽處置這批人。
    因此沈崢剛歇下來沒多久便要因此忙碌,回了府上,尉遲路瀾受驚不小,被沈崢安撫幾句便睡了,傅南煙卻睡不著,她心裏藏著事。
    這次尉遲路瀾出逃,不僅讓尉遲路瀾明白了表麵平靜,暗中波濤洶湧,自身難保的局勢,也使她更加深刻地了解到自身的孱弱。
    如果一直這樣,別說殺沈崢,就連複仇都十分困難,畢竟她那位不待見自己的爹,可是當今右相。
    左為下,右為上。雖說傅康明和沈崢同為宰相,看似平級,若仔細追究起來,實則傅康明比他還要高上些許。
    之前楚雲景說的入朝為官之事,究竟該怎麽做?這次他們兩個在入雲閣密會,他也沒提及此事,殊不知他是如何想的……
    正聚精會神地想著,身邊傳來了腳步聲。勞叔捧著被她洗爛的一件件衣裳連連哀歎。
    “姑娘啊,這,這到底是……”
    傅南煙下意識想逃,因為實在有點丟臉。
    她幹扯嘴角苦笑一聲,“勞叔,你聽我解釋。這衣裳許是經年累月質量變差,我還沒怎麽用力,它就這樣了,我尋思著許是一件這樣,誰知件件都是,勞叔啊,這衣裳看起來華美,連碰都碰不得,如何穿得?”
    她扶著勞叔的胳膊讓他坐下,從他手裏接過衣裳,道“你看師父平時事務繁雜,難免遇到要用上刀槍棍棒之事,這衣服這麽金貴不禁使,萬一師父一個翻身,一個反手,多帥氣對吧,然後嘣的一下,繡紋的線開了,那豈不是丟人丟大發!”
    她胡亂比了一個姿勢,假裝手裏有劍,卻做的歪歪扭扭,十分滑稽,勞叔呆滯,隻連連歎氣,他不想聽解釋,滿腦子想的都是那些衣服該怎麽處置。
    傅南煙心知這事兒是她自己做的不地道,見勞叔惆悵,她也不好意思。
    “勞叔,要不我……”
    “劍不是這麽拿的。”
    忽然一隻修長的手從背後覆蓋住她的手背,獨特的清香隱隱入鼻,那是隻屬於沈崢的味道,她怔神的片刻,便被人從後環住,沈崢斂眸,他麵若冠玉,傅南煙稍稍偏過頭,薄唇便貼上了他的下巴,俊美的側臉挑不出任何瑕疵,傅南煙心跳驟停了一拍。
    沈崢卻是極為認真地帶動她兩隻胳膊,長靴抵在她腳心旁,推動她挪腳。
    “腰,挺直。”
    他另一隻手指在她的腰上輕點。
    好癢。
    傅南煙下意識想躲。
    她想起平白冒出腦海的那句話——沈崢的柔情大抵是最有力的兵器,能殺人於無形。
    或許很難有人抵禦的了。
    他們離得這樣近,她腦中浮現出今日在入雲閣所見到的巫山雲雨,不由臉紅……
    後退了一步。
    他假意手中執劍,領著傅南煙端了個正確的姿勢。
    “你若想學劍,我教你。”
    傅南煙抿唇,她對這種東西毫無興趣,隻是為了哄勞叔開心才瞎擺的,怎知被沈崢正好看到。
    “少爺。”
    勞叔在一旁,沈崢點點頭,看著他手裏的衣裳,“怎麽了?”
    勞叔深深地歎了口氣,一言難盡道“本想著把秋冬的衣裳洗了收好,怎知新來的下人手腳沒個輕重,把少爺的衣服都洗爛了。”
    他怕傅南煙挨罵,便撒謊替她圓,沈崢一聽,又聯想起他來時看到的一幕,便知道這個“新來的下人”是誰了。
    他鳳眸淡淡從傅南煙身上掃過。
    “拿下去吧,府裏不缺幾件衣裳,無需糾結。”
    沈崢都這麽說了,勞叔也不好再說什麽,點點頭拿著衣服離開。
    “你怎麽回來的這麽快,事情辦完了?”
    有沈崢撐腰,心虛減緩了幾分,問道“入雲閣你打算怎麽辦?”
    沈崢卻隻揉了揉她的頭發,一如往常,看起來十分疲憊,越過她的肩膀直行,傅南煙望著他的背影越來越遠,沒由來的心堵,抬腳追了上去,從後扯住他的衣角。
    他頓住腳,略有不解。
    “我知道帶著尉遲路瀾胡鬧不對,可如果不那樣做,她永遠都不知道你為她付出了多少。師父,這些她該明白。”
    那些事,沈崢都知道,沒人告訴他,他卻也能猜出個七八分。過程怎樣如何呢,他不想過分計較,她和路瀾沒事就好。
    “下不為例。”
    傅南煙抬眸與他四目相對,倏地朝沈崢的房裏走,找到案上的文房四寶,胡亂沾了墨水,在宣紙上寫寫劃劃。
    自那日禦史台罰抄《三字經》不了了之以後,沈崢便讓她學著用左手寫字,將近一個月,她已經慢慢習慣,卻還是不熟練。
    她如此生硬完全是在折磨自己,沈崢隨她後腳邁入門檻,不解她此舉何意。
    傅南煙道“我做錯,我認錯,不必你遷就,上次欠了一百遍的《三字經》我補完,不偷懶。”
    她剛學會寫字,還寫不來難度大的篇幅,沈崢便讓她從最簡單的《三字經》開始學起。
    她倒是有模有樣,好像不寫完真不打算走了一樣。
    她若真有心認錯,到哪不是寫,何必非要跑到他的房中做給他看,說到底也不是真心實意,隻是做做樣子讓他消氣罷了。
    沈崢無聲地在心裏歎了口氣,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