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他們心中的黑白不會因此本末倒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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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南煙沈崢!
    被一口一口一個活菩薩叫著,傅南煙很是別扭。她有過許多身份,獨獨缺了這種充滿善意的稱呼。
    江姿嬋皺緊眉頭,為什麽厭火人要抓她?
    “你和厭火有什麽恩怨嗎?”
    傅南煙仔細想了想,搖搖頭。
    那就更奇怪了。
    江姿嬋百思不得其解,如果撫河郡挨家挨戶的百姓都收到這張畫像,那麽傅南煙現在就是個移動的靶子。
    “嗐,你放心,我們不會抓你的。”男子見他們沉默,道“那群狗……厭火人雖然殺了很多人,可我們就是再怕,也不會背叛你。恩將仇報的事情我們撫河人做不出來!”
    撫河郡百姓的的確確有著一種信仰與情懷,即使早在地動後的救援中已領略過,可傅南煙沒想到災難當頭,他們仍是這般鏗鏘堅定,絲毫不曾動搖。或許這也與孟家百年來的熏陶有關係,孟員外身死,孟冷玉就繼承了他的意誌,撫河百姓也是一樣,就算麵對強大的敵人,他們心中的黑白不會因此本末倒置,反而結成巨大的洪流,所過之處,驚濤駭浪。
    “那你為什麽藏硝石?”
    “厭火人不讓我們私藏硝石,如果被他們看到就惹麻煩上身了!”
    江姿嬋當著他的麵把暗格和剛才搜出來的硝石放到桌上,咚的一聲,她冷哼聲。
    “行,姑且算你說的都是實話,那我問你,既然你怕厭火人知道你藏了硝石,你為什麽還要藏這種東西?它們都是哪來的?再有,剛才你就鬼鬼祟祟的,厭火人抓遍男丁挖礦,他們怎麽獨獨把你放了,嗯?!”
    “我,我那是……”
    “是什麽?我看你就是當了厭火的走狗吧?”
    “我那是點火去了!”
    男子急得麵紅耳赤,有點尷尬道“我見外麵炸的厲害,厭火人忙不過來,就去加了把火……把他們住的房子點了……”
    江姿嬋,傅南煙“……”
    她們萬萬沒想到,男子鬼鬼祟祟溜出房是為了做這個。
    曲良熙打了個響指表示讚同“幹得漂亮!”
    “那硝石?”
    見無法隱瞞,男子全盤托出,“自從孟冷玉那個叛徒到礦上監工後……”
    江姿蟬打斷他“等等,你說什麽,孟冷玉投靠厭火了?”
    “對啊,你不知道?”
    這算怎麽回事,他們費盡心思好不容易混進戒備森嚴的撫河郡,不知多少士兵為了給他們爭取時間殞命,傅南煙更是帶病上陣,結果孟冷玉居然叛變了?!
    江姿蟬登時火冒三丈地摸匕首要去揍孟冷玉那孫子,傅南煙按住她肩膀,“江姨別急,聽他說完。”隨後她看向男子,“你繼續說。”
    男子愣了愣,接著道“自從孟冷玉來了以後,我們就改成了輪班製度,今天我休息。那些硝石是我從山裏偷出來的,厭火人的火罐很厲害,其實靠的就是硝石,我就是納悶為什麽他們做的出威力巨大的火罐,而我們就不行?我就弄了點石頭琢磨,可還是一頭霧水。沒辦法,我隻能撿一些爆炸後的粉末研究。”
    原來如此……
    “那你研究出什麽了麽?”
    男子不滿道“我還沒開始,就被她打暈了!”
    江姿蟬還在氣頭上,冷冷瞥了他一眼,男子當即嚇得恨不得縮成一團,不說話了。
    曲良熙在傅南煙的示意下一邊給他解綁一邊道“誰讓你鬼鬼祟祟的,害我們綁錯人。”
    “這怎麽能怪我,還不是因為……”
    他甩甩發麻的胳膊,話說一半望見一言不發的江姿蟬,又老老實實把餘下的控訴吞回肚子裏。
    “外麵成群的鴿子怎麽回事?”
    “鬼知道!”提起這個,男子更憤懣,“厭火狗皇帝跟瘋了一樣到處抓白鴿,把方圓十裏的鴿子都抓了個遍,弄得這些鴿子到處飛,改叫鴿子城算了!”
    “上麵的字是誰寫的?”
    “什麽字?”
    傅南煙撚了些許粉末,指尖掉落一片灰黑。
    “想把撫河郡從厭火手裏搶回來嗎?”
    男子怔楞片刻,幾乎咬著牙根道“想、做夢都想。”
    多少人死在他們手裏,他們本來有著平和安寧的生活,本有和睦的親人朋友,可這一切都在厭火闖入撫河郡的那一刻起破滅。
    那些慘死在厭火刀下的亡魂,那些門上不得入土安葬的人……男子緩慢攥起拳頭。
    傅南煙注視著他,雖聲量不大,分量卻有如沉重的鍾鼓,激響榮忻積蓄已久的熱誠。
    “繼續做、當你把火罐的成分徹底研究出來,厭火就失去了駐足大楚的一隻腳。”
    她把載著焦土的紙推到男子麵前,“為了把他們趕出去,大楚將士將戰鬥到最後一刻。”
    “你不孤獨。”
    ……
    榮忻對著自己撿回來的灰黑粉末在油燈下焦頭爛額,他沒想過有朝一日他這靠江湖騙術營生的半吊子道士,竟然在和響當當的四神十六部將軍一起作戰。
    一個女將軍,處處透著生人勿進的氣息;一個小白臉,大概是給她們打雜的;還有畫像上的活菩薩似乎身體不舒服,如今正休息在他的榻上……
    他偷偷抬眼,順著屏風空隙看去,女將軍正在給活菩薩喂水喝。
    “我說真的,這水有味道,別是有毒吧?”曲良熙表情很是一言難盡。
    “你以為這裏還是皇宮,給你們喝的都是日出時現采的泉水?”
    在這種偏遠的地方,沒有世子也沒有下人,更沒有新鮮又甘甜的泉水,隻有這種從井裏舀出來的,帶著曲良熙口中“怪味”的水。
    自然比不上小世子金枝玉葉喝的水,但要說有毒,那就有點過分了。
    “我在軍營也沒覺得這麽奇怪啊。”
    江姿蟬放下碗,瞥了他一眼,“要不讓你跑十裏路再聞聞?”
    他每天在軍營受訓,累到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哪裏還會在意水是什麽水,吃的是米還是饃?
    “行了,看你那慫樣。”
    小世子在心裏暗暗記下江姿蟬一筆,等他回京都挨個向他爹告狀,一個都別想跑。
    傅南煙道“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
    本來他們的目標很明確,但通過榮忻的描述得知孟冷玉已經投靠厭火,難不成他們能從一個背信棄義的叛徒口中得知想要的信息?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江姿蟬看了看她虛弱的身子,金貴的小世子又在,這比她自己一個人行事有壓力的多“我得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