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你一下子打完,別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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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南煙沈崢!
晚上,傅南煙睡的很淺。
夜半三更,她聽到有人的腳步聲,很輕。
溫子曄逃出來了?
下意識的,她冒出這個念頭。
她選擇裝睡,看看溫子曄要做什麽。
那人緩著步子小心翼翼走到她榻邊,為她掖被褥。
良久,沈崢離開後傅南煙睜開眼望著黑漆漆的夜晚,徹底睡不著了。
這個時辰正是夜晚最黑的時候,傅南煙披了件鬥篷出門,雲雙雙聽見動靜默默地跟隨她,傅南煙坐在矮丘上對她揮手。
“二雙,過來陪我說說話。”
雲雙雙走了過去,她的長發如男子般高高束成發髻,一身勁裝幹練颯爽,濃眉大眼,棱角發冷,卻也不像女人。
“很晚了。”
傅南煙笑笑,“知道。”
小主人似乎總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但雲雙雙也知道,公子剛走,她出來也是因為他。
“你多大了?”
“二十一。”
“跟在公子身邊多久?”
“八年。”
傅南煙有些驚訝,八年前,沈崢也才九歲,剛到京都。
“為什麽會選擇做暗衛?這種枯燥無聊又危險的生活,不適合女子。”
九十八個暗衛中,雲雙雙是唯一的女子,所以傅南煙喜歡把她帶在身邊。
雲雙雙道“無家可歸。”
她望著雪夜寂靜的星幕。
八年前兄長看上了鄰村的女人,女人提出條件,必須要她家拿出一頭豬。她家養不起豬,於是爹娘將她賣給青樓,換了一頭豬。
她人生最低落的那段時間,喜轎前的嗩呐震天響。
“京都想害他的人太多了,”傅南煙道“你們一定很辛苦。”
“還好,公子深謀大略,那些人無法得逞。任務以外的時間龍鷹衛很自由,公子寬容大度,我們遇到難題找他幫忙,隻要不是燒殺搶掠這等齷齪事,他都會竭盡全力。其實,比起公子,我們這些都不算什麽。公子他才是苦過來的。”
是啊,京都四麵楚歌,那年他才九歲,又帶著一個拖油瓶,想走也走不了。
多疑謹慎,大概也是那時候逼不得已養成的習慣。
傅南煙拄著下巴,半晌,悶聲道“我好像又惹他生氣了。”
男女情愛的事雲雙雙不懂,可公子為了保護小主人把龍鷹衛都交了出去,那小主人在公子心中的分量,一定極為重要。
“您有什麽心裏話,不妨對公子直說。公子隻是性冷,內心卻比誰都柔軟,隻要您坦誠,他一定不會生你的氣。”
“我自然知道他的脾性,恰恰如此。我更無力。”
重生這件事她真的不能說。
上輩子燒殺搶掠全占,她就是齷齪的先祖,沈崢不會原諒她的,說不定還會厭煩她,唾棄她。
傅南煙知道自己暴露出的疑點太多,慕容修今天點明著找她茬,半分情麵不留,沈崢聰明過人,不會不知道慕容修話裏話外的提醒和警告。
相反,如果沈崢不是即便知道她來曆不明還這般相護,傅南煙心裏一定會更好受些。
內疚,自責和深深的悔恨無時無刻不在剮她的心。
“我有時候真的認為,上天以捉弄人為樂。公子他也不例外,隨便換一個人都比我強。哪怕錢安清那種嬌嬌柔柔百般沒用的……”
傅南煙忽的坐直身子。
她自回來就總感覺好像忘了什麽,原來是錢安清!
她人呢?!
……
錢安清被推了進去。
她雙手雙腳都自由,可她的周圍都是身強體壯,滿是胡須的厭火人,她就是跑,也跑不出他們的三步之遙。
她怕極了,渾身哆嗦。
比起帳外的浮躁,她腳下所處的地方有如死一般沉寂。空氣中散發著刺鼻的藥味,苦到令人有作嘔的欲望。這一間帳篷和其他的不同,它很大,裏麵的陳設很詭異,銀蛇裝飾無處不在,讓人手腳冰涼——那是厭火的圖騰。
他們領她到這裏做什麽?
分明……她應該在去往四神十六部的路上。
難道是傅南煙要害她?
哢嚓。
一聲輕微的碎響,錢安清斷了思緒,她驚恐地望向聲音來源的方向,咚,咚,咚,緩慢的腳步聲像淩遲刀一樣剮著她的皮膚。
“誰?!”
沒有回答,腳步聲也沒有停下來。
珠簾碰撞,一隻雪白的貓鑽了出來。
“啊!”
錢安清驚叫,渾身癱軟地摔到地上,待看清後,她才鬆了口氣。原來是貓……可這口氣還沒來得及疏散,一隻冰冷到極致的手指覆到她的臉上。
她看到一道猙獰的傷疤爬過他深綠色的幽瞳。
這一刻,她像被死神捏住命脈。
死神陰翳的可怕,好像才從地獄爬出來。
“你,你是誰……?”
錢安清感覺自己發不出聲音。
“不是她。”
他的聲音像木钜。
仿佛一隻蜘蛛緩慢地在錢安清臉上爬,那是男人的手指。
“你要找誰,我根本不認識你,你們一定是認錯人了!我……我要回家……”
“家?我把厭火都給他,是她,害我失去家人。我沒家,你憑什麽有?”
錢安清驚慌地往外爬,試圖遠離這個瘋子。
身後的男人平靜的可怕,她爬一步,男人上前一步,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似乎連貓都意識到危險,悄悄躲到角落。
夏侯佳治伸出手。
“啊——!”
厭火軍營傳來撕心裂肺的慘叫。
……
“錢家,四神十六部,蔚雲城附近五裏都派人找過了,沒有。”
“以蔚雲為中心,擴大範圍到十五裏,重點搜查從蔚雲到軍營這段路程,不能錯過任何蛛絲馬跡。”
“是!”
“江參將,宋副參將,請你二人各領一支小隊兵分兩路探查厭火和烈炎的動向,切記萬事小心,注意安全,若有任何異常,及時向我匯報。”
江姿嬋和宋繼相視點頭出去了。
人都走後,沈崢站在沙盤旁沉默,傅南煙在一旁盯著自己的腳尖,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不敢說話。
“你們都出去。”
他說的是躲在暗處的龍鷹衛。
人都走後,空氣仿佛凝固住了。
砰!
沈崢一掌拍桌案,沉積的怒氣終於爆發。
“把人做交易送到四神十六部來,搶蔚雲地主半頃田畝要挾,這就是你說的辦法?”
傅南煙被聲響嚇到,站的很遠,把頭垂的更低。
沈崢沉聲,“說話!”
她喃喃道“都是各取所需,我也沒想到有人閑的蛋疼,連錢安清都抓,圖什麽……”
冥頑不靈,不知悔改。
沈崢更氣。
他攥住傅南煙的手腕把她拉到軍戒台。
四神十六部的人紛紛駐足圍觀。
“跪下。”
他拿起一旁的軍鞭。
“你目無綱法,有悖軍紀,害良民陷入困境,你可知錯?”
傅南煙抿唇,她跪在台子上,無聲地和沈崢較量。
啪!
一鞭子抽她背上,傅南煙疼的整個身子一激靈,她死死咬住牙,沒發出聲音。
疼痛很快蔓延到其他地方。
莫名的,她感到委屈。
“你一下子打完,別停。但別指望我認錯,我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