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南煙沈崢！
    整個碎石堆凹陷下去一塊，炸開了一個巨大的深洞。深洞裏，竟然是一條隧道！
    小小的山城縣別有洞天！
    很明顯溫子曄從這裏逃跑了，終點在哪，並不清楚。
    沈崢並沒有選擇立即跟進去，而是說“你們在這守著，我去縣裏看看。”
    山城縣內，即便被飄雪覆蓋了薄薄一層，但依稀還能看出當年焚燒過的痕跡，村落的房子已然破敗不堪，被成片的蜘蛛網占據，每一條街道都是如此，也許曾經這裏繁華過，但因為不知名的原因，馮邦毀了這裏。
    傅南煙忍不住問“你覺得那條隧道會是馮邦留下來的嗎？”
    “他沒有那麽大的本事。”
    沈崢頓足，傅南煙也隨之停下，“怎麽了？”
    他握住傅南煙的手，繼續向前走。
    傅南煙一愣，原來，是因為越往裏，越給人一種荒涼的感覺，畢竟，這裏死過很多人，他擔心她害怕，才默默地拉著她的手前行。
    她輕輕撓他手心，“亦承，你說，不是馮邦還會是誰？溫子曄剛才看我的眼神就像早就知道了地下隧道的存在，就等火罐爆炸的那一刻，難不成是他們做的？可這不是小工程，我看那隧道深不可測，不知通往哪裏，他們鬧出那麽大的動靜製造隧道，不可能隱瞞的那麽好。”
    “死去的人，是世上最守約的保密者。”
    沈崢停了下來，傅南煙微怔，順著他的視線看去，他們已經走到一座焚毀的廟宇前。
    這座廟宇，比其他所有的房子都要破，除了斷裂的殘柱，它的整體都被火燒成灰燼，可見當時那場大火到底有多麽慘烈。
    這一定就是莊澤語說的那個關押村民的房子了。
    “站在這別動。”
    沈崢上前探查情況。
    傅南煙環視一圈，這裏除了焚毀的遺跡再無他物。忽然，一陣寒涼侵襲而來，頓時周身被由外而內的陰冷包圍，傅南煙微蹙眉頭，不是風，也並非冰雪導致。這種感覺她經曆過，一輩子也不可能忘卻。
    ——那一晚，楚雲景誘導她把匕首刺進盛詠歌體內，盛詠歌死了，同時傅南煙也死了，死於失去的良知，從此世上隻有殺人不眨眼的傅泱。
    她裹緊衣裳。
    上輩子她殺了那麽多人，鮮少有這樣刺骨的感覺，她自踏進山城，就渾身不適。
    這裏一定有什麽不尋常的地方。
    嗡——
    什麽聲音？
    傅南煙看去，折斷的柱子周圍竟然盤旋著一群細小的蚊子。
    冬季怎麽會有蚊子？
    她像被蠱惑般走上前，卻沒有注意到腳下，猛地踩空，她整個人往前跌倒。
    砰，一隻胳膊及時地將她環住。
    “怎麽不小心？”
    傅南煙沒說話，臉色很差，額頭、鼻下正冒虛汗，沈崢扶著她的腰，“怎麽了？”
    “沒事，不太舒服。”傅南煙擺擺手，“你看，這有好多蚊子，冬天怎麽會有這種東西呢？”
    一種莫名的詭異纏繞著他們。
    不適感像風，來得快去的也快，如果不是方才的刺骨太過強烈，或許傅南煙都不會注意到。
    沈崢見她緩和些許，這才放心鬆開她，卻沒讓她遠離，離近點才安心。
    他突然發現了什麽，蹲下身，那是一塊焦狀物體，通體發黑，隻有拳頭大小，環顧附近，在柱子周圍有很多同樣的物體，有一塊與眾不同，裏麵似乎藏了什麽東西。
    沈崢拿匕首劃開，漏出來的，居然是一截骨頭。
    不同於人的骨頭，它很小，隻有人的手指粗細。
    “這是……老鼠？”
    “嗯。”
    傅南煙不解，“怎麽會有這麽多老鼠的屍體？”
    按照莊澤語所說，當年廟堂走水，裏麵關押的人都被燒死了，場麵慘不忍睹。整個縣的人都擠在裏麵，密度是非常大的，老鼠是怕人的動物，在那種環境下，不可能聚堆。
    要想老鼠不怕人，除非……有什麽東西吸引了它們。
    “我覺得，莊澤語隱瞞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沒有說。”
    沈崢將她攔腰抱起，輕功躍出腳下的一片焦黑，沒讓傅南煙的鞋子再沾上不幹淨的東西。
    對她的話，沈崢沒有反駁。
    正如他所說，死人是這個世上最守約的保密者，當年那場大火究竟是意外走水還是另有所圖，還有待調查。
    ……
    隧道裏，溫子曄差點把內髒咳吐出來。
    他癱坐在地上，一旁的木箱上坐著一個紫衣少年。他看起來與溫子曄一樣年紀，一樣體型，單看側影就好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真是沒用，逛酒樓都能被一個小丫頭抓，以後別說你是我溫子良的哥哥，我嫌丟人。”
    他轉過身來，令人意外的是，他的臉和溫子曄一模一樣，隻是他的臉很正常，不似他半邊僵硬，充斥著少年感，就像鄰家哥哥般。
    “嘖。”溫子曄平緩下來，不屑地嗤笑一聲，“師父居然派你這麽個死人來救我。”
    “他老人家忙著把楚宮裏關押的那位救出來，沒工夫搭理你這個廢物。”
    溫子曄起身，吊兒郎當的拍了拍身上的灰，“那丫頭心裏揣了不少秘密，可沒有外表那樣簡單。”
    溫子良渾然不信，“她一個從小生在京都的女孩能知道什麽？”
    “你過來，我告訴你。”
    溫子良看了他一眼，跳到地上朝他走過去，“你想說什麽？”
    他話沒說完，幹淨的臉上被抹了一巴掌的灰，向來愛幹淨的他瞳孔巨縮，一掌拍了過去，溫子曄早有預料般後跳，靈活地躲掉他的攻擊，放肆的笑聲環繞在整個隧道裏。
    “哈哈哈哈——溫子良你真是個笨蛋，我為什麽要告訴你，你才是個廢物！”
    “你！”
    被他戲耍一番，溫子良十分生氣，兩個人很快就在隧道中打了起來。
    大約半柱香的時間過去，兩人勢均力敵，誰也沒占到便宜，倒是從狹窄的隧道打到一片比較寬敞的空地。
    溫子良先停了下來，“別再往裏去了，這裏麵地形複雜，還有很多機關，你想死嗎？”
    溫子曄折騰一通也不好受，他身上沾了許多的蜘蛛網。
    “這到底什麽鬼地方？”
    “鬼知道，要不是聽說你會被帶到這來，我才不可能過來，髒死了。”
    兄弟倆難得達成一致，詭譎的寂靜中，細密的啃咬聲傳入耳朵，兩人對視一眼，齊齊看向黑漆漆的密道。
    那聲音，正是從裏麵傳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