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林中遇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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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隱語破!
    “好好,你放心,我定不會亂跑。”
    姑娘應了冬春。
    卻見冬春剛走不遠,姑娘就從茅房裏出來。不能從進來的小門出去,翻牆應該是可以。她四處看看小院,牆角處放著一把梯子,真是天助我也!
    姑娘把梯子立在牆邊,順著就爬了上去,到了牆頭,姑娘又把梯子順著牆邊推倒。
    姑娘坐在牆頭上,牆的另一麵沒有任何能踩的地方,這牆說高不高,說矮也不矮,對於沒有什麽功夫的姑娘來說,跳下去也是需要一定勇氣的。
    就在姑娘還在醞釀著情緒的時候,突然從門口傳來些動靜,像是有人要進來。沒辦法了,一咬牙,姑娘跳了下去。
    還好還好,隻是在手拄著地的時候破了些皮,沒有大礙。
    還是一個不大的小院,裏麵隻有些雜草,對麵有一扇小木門。
    姑娘躡手躡腳走到小木門那裏,輕輕推了推,沒鎖,居然開了,便小心地開門走出去,轉回身關門的時候,似乎聽見冬春喚她的聲音。
    好險。
    姑娘回身一看,眼前是一片古木密林,身後青磚院牆一直延伸到遠處。
    這是走出禁術司了嗎?
    本就是覺得那冬春可疑,隻想甩開她,沒想到竟出了院牆,這下可麻煩了。
    看來,隻能是順著院牆走回到司門,去找小包子匯合了。
    也不知道哪邊離門口近些,隨天意吧。
    她的預感總不會錯了。向右。
    姑娘順著牆邊走著,旁邊古木參天,把頭頂擋得嚴實。本就是陰沉的天氣,再加上四周寂靜無聲,隻有些枯枝碎葉在姑娘腳下沙沙作響,偶有些窸窣的聲音從林中傳來,讓姑娘感覺汗毛聳立,可別從那林子裏鑽出什麽獸什麽蛇的,那死相可太難看了。
    院牆的轉彎處被一大片荊棘攔住,沒有辦法,姑娘隻好繼續向前,打算繞過去。
    窸窣的聲音又傳來了,像是什麽東西在跟著她。
    此時若真是嚇尿了褲子,她也不會覺得丟臉,沒尿出來的原因,隻怕會有什麽東西順著味兒找到她。
    姑娘屏著氣,鼓足了勇氣,向聲音來處看去。
    什麽也沒有看到,隻是風吹過的時候,把地上陳年的枯葉吹了起來。
    真是自己嚇自己。
    姑娘鬆口氣,又繼續向前。
    窸窣的聲音又傳來,姑娘拍著胸口告訴自己,又是風吹樹葉,莫怕莫怕。
    可是為什麽汗毛又全都豎起來了,這麽不聽話。
    好似剛才,並沒有風。
    雖密林微涼,怎奈驚得汗濕衣衫。
    姑娘再次站定,心中默念“一、二、三!”然後猛然一轉頭。
    不看倒還好,一看姑娘差點沒癱倒在地上。
    那是一雙綠色的眼睛,眼睛的主人正站一棵有酒缸般粗壯的樹後,掩著半個身子,動也不動,直盯著姑娘,若不是尾巴卷曲著甩動了幾下,還以為那是一幅畫。
    猛虎出山圖。
    聽說人死之前,一定會撒潑尿,把肚子裏都騰出了幹淨,那我若憋著,是不是老天爺能讓我多活上一會兒?
    姑娘把能想到的神仙都念了一遍,如來佛祖,觀音菩薩,玉皇大帝,太上老君,甚至財神爺,土地公都出來了。哦對了,還有冬墨山神,若我真被那吊睛大蟲給吃了,誰人來當你們的世妃?反正不管是誰,快讓這嚇人的家夥離開!
    姑娘不敢挪步,那大蟲也不動彈,隻是瞅著,這倆就這麽僵在那裏。
    突然,不遠處幾隻山鳥猛拍著翅膀飛起,姑娘與虎都被嚇了一跳。姑娘以為那大蟲要追,老虎以為姑娘要跑,這僵局可算是打破了。
    滿地的枯葉都被撩了起來,在空中轉著圈兒,撒著歡兒。一旦開動,姑娘便沒機會停下,硬著頭皮往前跑。雖沒回頭,也能感覺背後一陣疾風吹過。我這一個什麽道術功法都不會的外世丫頭,怎能跑過那獸中的猛將,就是垂死掙紮而已。
    除非,老天爺真的來救你。
    眼看著那大蟲縱身一躍,就撲向姑娘,姑娘也自覺得沒有逃走的可能,要放棄生的念想了。怎地就這麽寸,猝不及防間,姑娘腳一踩空,枯枝碎葉下竟露出一個深深的洞口,想躲也怕來不及,一下子就掉了進去。
    這一跳可不比剛才跳牆那一下,毫無防備,也不知這洞能有多深,隻能是閉著眼睛任自己落下,落地的瞬間,就覺腳踝出一陣撕裂般疼痛,不敢動了。
    抬頭再看洞口,大約三人高。那老虎在洞口轉來轉去,發出一陣低吼。又將頭探到井口,試探地往下瞅瞅。
    “怎地,你也要跳下來?這洞裏可窄,不夠你撲騰的,你若下來,可就上不上去了。就算是吃了我,也隻能讓你多挺個幾日。若有人發現,往洞裏射個劍,投塊兒石,你也好不到哪去。還莫不如現在就跑呢。”
    那大蟲哪能聽懂姑娘的話,兜了幾圈還不肯離去。
    突然,那大蟲好似受了驚一般,挺起脖子往遠處望了一望,猛地就跑開了,倒是讓姑娘一愣。
    這大蟲是見到了什麽可怕的是事兒?逃命似的,連地洞裏這麽美食都不要了。
    還是說剛才姑娘的祈禱生效了,或是冬墨山神顯靈了?
    就在姑娘慶幸的胡思亂想時,突然一陣地動山搖,腳下大地一陣亂顫。從洞口邊落下許多碎石,落雨般掉在洞底,一塊巨石從山上滾下,一直滾到洞邊,竟將洞口蓋住,還好,沒完全堵上,還留了一個月牙的縫隙。姑娘的腳本就受了傷,更無法站穩,後腦一下撞到洞壁,就這樣成功昏了過去。
    嗯,大概就是這樣。
    也不知是昏睡了多久,就感覺腹中空空,饑腸隆隆。
    僅從那洞口的縫隙,也判斷不出現在是何時,不過從饑餓的分量上看,估計那日頭也輪了一圈兒了。
    姑娘看看腳踝,腫起饅頭大的包,一動就鑽心的痛,倒不像是傷了骨頭,許是扭了筋。
    肚子又“咕咕”地抗議起來。
    這深阱之中,到哪裏弄吃的來?
    “有人嗎?”
    “來人啊!”
    “新代世妃在這裏!”
    “小包子!”
    “救命啊……”
    “……”
    姑娘衝著洞口一頓亂喊。哪有什麽回應?
    終於喊的用盡了身上的力氣。
    姑娘拍著心口,連喘著粗氣。
    哎,懷中這是什麽?這不是讓小包子裝好的桂香糕麽?記得讓她包好的時候,還說了句有用。
    這不就用上了麽。
    多虧那時是姑娘搶過來帶在了身上,要不又怎能解了這救命之急?
    姑娘從懷中拿出油紙包,裏麵包了九塊,其中還有一塊碎了。
    姑娘拿起一塊兒,放在嘴裏。這是她此生吃過最最美味的東西,勝過所有山珍海味。差點就被這美味感動涕零。
    拿起第二塊兒,剛要張嘴,姑娘猶豫了。
    總感覺,她所說的“有用”不是此時。
    還得小心留著。姑娘忍著餓,把其餘的桂香糕又包了起來。
    如果困在這裏,無人來救,那留著幾塊糕點又能怎樣?多撐幾口氣罷了。
    姑娘喪氣地往後一靠。
    哎,那背後的阱壁有些不對勁呢。
    姑娘回身一看,身後阱壁上的沙土撲撲地落下,最後竟露出一個二尺高的洞來。
    姑娘以為是有什麽東西要從那洞裏出來,嚇得她連滾帶爬地到了阱底的另一邊,直盯著小洞口。這時候就算從那小洞裏鑽出個奇形怪狀的玩意兒來,她也不會覺得奇怪。
    緊張了半晌,沒有動靜。
    身下的土卻變的潮濕了。
    借著微弱的光亮,姑娘好像看到,從那小洞中滲出些許的液體來,細細碎流,延到了自己身下。
    不會是……什麽東西的血吧。這深阱中處處有驚嚇。
    姑娘用手輕輕蘸了些,放到鼻下嗅了嗅。
    不是血,也許是水。
    也許,那後麵還有別的道?
    姑娘爬回小洞跟前,細細聽著,從洞裏隱約傳來淙淙的流水聲。
    有戲。
    “這水算是救了我的命了。”
    姑娘忽的想起了小包子那天吃桂香糕時說的話。
    也許這水也能救出得我的命。
    姑娘來了精神,跪在地上嚐試著吧小洞口在扒開得大一些,還好土不是很實,隻是土中夾雜的碎石很是剌手。
    不多時,洞口大了一些,勉強能爬過。姑娘便一頭鑽了進去。
    嗬,好黑,什麽也看不見。
    若有人要問她瞎了眼是什麽感覺,她現在能說出個上百條不成問題。
    身下能感覺到還有細流,流水從前方過來。
    那就繼續爬吧,反正也退不回去了。
    洞不寬,總有些突出的石頭劃過身邊,手掌和膝蓋應該早就是破了,刀割的疼。
    姑娘把這輩子都沒說出的髒話都說了。
    “路小可,自打我進了冬墨,你就瞅著我不順眼,現在你是得意了吧,怕是笑得都睡不著了吧,小心夢中笑得閃了腰,坐都坐不起來,看你難受不?”
    此處默念百個髒字兒。
    “還有冬春啊,當初在隱香庭,那紫炫要她走的時候,我明明還替她說了好話,現在可好,反倒要來害我,定是跟她路小可一夥兒的。我說怎麽這樣可疑,現在想是通了。不過丟了我,怕你也不好交差吧。”
    此處再念百個髒字兒。
    “路不行,我隻想去看看你念過什麽誡心咒到底能苦成何樣,畢竟也是因為我你才被罰的,否則我幹嘛順著路小可的套兒就來了。現在可好,還不如你在那思室受罰,至少你還知道你在哪裏,能不能活……”
    此處,就不念髒字兒了。
    一旦蒙了眼,身處黑暗之中,哪怕咫尺的距離也會變得遙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