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為何我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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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樂平祝觀良!
    周樂平摘下麵具,脫下軟甲,折疊整齊放在一旁,向後放鬆的靠在樹上,望著頭頂一輪圓月,嘴裏哼著歌兒。
    因為這軟甲,她好像心情不錯。
    不過大約也有他方才說的趙時謙很擔心她的那句話的原因。
    他便也在她身邊坐下,手輕輕撫上那軟甲,聲音低低的,像是喟歎,“好像從沒聽將軍說過跟皇上之間的舊事,將軍究竟為何喜歡皇上。”
    “都過去的事了。”
    “過去的事將軍還不是日日記在心裏,甚至”
    周樂平扭頭看他,“甚至什麽?”
    “沒什麽。”他頭向後一枕,靠在樹上,嘴裏也開始哼著曲兒。
    是一種很好聽的小調,是周樂平從沒聽過的。
    她便又很快被轉移了注意力,問他,“你唱的什麽?”
    “我家鄉的一首童謠。”
    “挺別致。”
    他含笑看著她,一隻手枕在腦後,一隻手悄悄來到她身後,隔著盔甲,一點點攀爬向上,“哪裏別致了?”
    “因為聽不懂所以覺得挺別致。”她很誠實。
    盔甲都是精鐵製成,雖然看著很薄,但穿在身上很重,難以想象,她剛從軍那會兒,是怎麽撐得住這麽重的盔甲的。
    “小時候我調皮,到了該睡覺的時候總不睡覺,我母親就唱這首歌哄我睡覺,也奇怪,每次她這麽唱的時候我都能很快入睡。”
    她完全感受不到到身後的小動作,一放鬆,就好像縮在盔甲裏,就像小烏龜從龜殼裏探出腦袋,看著傻氣十足卻又莫名有些可愛。
    他這樣解釋完了,見周樂平完全沒有在繼續追問下去的意思,不免覺得心中空蕩,索性反問,“你小時候你母親沒有唱過什麽童謠哄你嗎?”
    周樂平果斷的搖搖頭,“沒有,我會走開始就跟著我爹練功了,冬練三九夏練三伏,每天累的倒頭就睡,根本不需要人哄。”
    “你就沒有不聽話的時候?”
    “有。”她說,“不過不聽話的時候我已經大了,那時候我娘也早就不在了,而且我娘在的時候我才三四歲,我連她長什麽樣都忘了,哪裏會記得她唱沒唱過什麽?”
    那還真是挺慘的。
    這個話題有些傷感,他頓了頓,看著一旁的麵具,又有了新問題,“你每次見皇上的時候都戴著麵具,若非迫不得已從不肯輕易摘下來,究竟為什麽?”
    她道,“不為什麽。”
    她不說,祝觀良便隻能瞎猜,“是怕尊容嚇到聖駕,遭皇上嫌棄,還是出於自卑,不敢麵對皇上?”
    每次都是,跟他聊天,剛開始的時候聊的好好的,可是後來就越來越不對勁,尤其是當他提到皇上的時候,話題涉及到趙時謙,他好像總有無數句能氣死自己的話等著一吐為快,也不知道究竟是跟她有仇,還是跟趙時謙有仇。
    周樂平氣憤的回頭看他,“你管得著嗎?”
    “我當然管不著,隻是好奇問問,因為將軍在我麵前似乎就從來沒有這種困擾,難道”他忽然靠近,“是因為將軍在我麵前比較放鬆?”
    周樂平一巴掌蓋在他臉上,把他的臉遠遠推開,“我發現你這人有個毛病,就是太過自戀,你怎麽就不想,我麵對你時沒有這種困擾是根本就不在乎你怎麽看呢?”
    言罷,又十分肯定道,“我猜你肯定沒喜歡過什麽人,所以大概不知道,隻有在乎一個人才會在乎自己在他眼中的樣子,不管他喜不喜歡,都會覺得自己在他麵前矮了一截,會覺得配不上他,會覺得自己不夠好,這就是原因。”
    祝觀良並不讚同她說的話,“所為兩情相悅,皇上跟將軍之前不是兩情相悅嗎?若是兩情相悅也要分個高低出來,那還叫什麽兩情相悅,應該叫偏愛,一方用情至深,另一方卻是可有可無,隨時可以抽身而退的薄情人。”
    周樂平“噌”的一下站起來,氣鼓鼓的看著他,胸口不停起伏,“你會不會說話?不會說話就滾遠點兒,別來煩我!”
    祝觀良不緊不慢的跟著站起身,麵帶微笑,不怒不惱,“這麽生氣,難道是被我說中了?”
    “說個屁說,你給我滾!”
    “將軍這明顯是此地無銀三百兩,若是沒有被我說中,何至於會這麽生氣?”
    “你”
    她是真的說不過他,被他這麽一堵,連該怎麽反駁都忘了,“你”了半天還是一個字都說不出,氣的簡直想上手錘他。
    她越是怒不可遏,祝觀良就越是笑的開心,最後大學也是怕她動手,清清嗓子讓了一步,“時候不早了,該吃飯了吧。”
    他轉身想走,周樂平從身後抓住他領子又把他拽回來,非要跟他理論理論道,“你說這世上的兩情相悅沒有高低之分,那我問你,如果你是皇帝,你喜歡一個姑娘,那姑娘也喜歡你,你們能像尋常愛侶那般相處嗎?”
    他微一挑眉道,“為何不能?”
    周樂平仿佛看見了勝利的曙光,抓住他話中的漏洞道,“為何能?你是皇帝,淩駕於萬人之上,所有人都要聽你的,對你馬首是瞻,固然你愛那姑娘愛到了骨子裏,她見你也還是要規規矩矩行禮,恭恭敬敬問安,即便她也愛你到骨子裏,也要提防你不要生氣,因為帝王一怒,輕則兩眼血紅,重則就是血流成河,如何能平等處之?”
    祝觀良道,“我若愛她,則愛她的一切,不會忍心見她為我屈膝,為我忍氣吞聲,更加不會給她氣受,尋常夫妻能夠相敬如賓,恩愛敦睦,為何我不能?”
    周樂平笑他天真,“你以為皇帝是那麽好當的?你以為做了皇帝就能為所欲為自己想幹什麽就幹什麽了?教條禮儀不會允許你這麽做,便是你能赦免,那她又會要忍受怎樣的非議呢?”
    “你沒有經曆過如何就篤定的說不能?”
    周樂平反問,“你也沒有經曆過,為何能篤定的說能?”
    周樂平再度無語,瞪兩隻殺氣騰騰的眼睛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