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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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倉!
沐思安滿臉的真誠,並不像是在說謊或是玩笑,二人眼中頓時留下一抹難以置信,謁宸不禁問道“你不是下過山嗎?怎會什麽地方都沒去過?”
“對啊,可那是我第一次下山。”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從凰光開始,一路西行。”他們也沒多問,風寂珩說完後,見他並沒有異議便將二人帶到裏間。隻見地上早已鋪好了兩床被子,他望向謁宸,道“你我睡地上。”
“為何?”看著地上的兩床被子謁宸渾身上下都透著“抗拒”二字。
風寂珩沉默的看著他。片刻後,謁宸無奈的妥協道“好吧。”
夜色靜謐,空中繁星滿天,屋內也已熄了燈,漸漸傳來了平穩的呼吸聲。
清晨,已是卯時。一道黑色身影躡手躡腳的爬到床上,手中拿著一支已經沾染上墨的毛筆對著床上還在沉睡的人兒小心翼翼的準備下筆。
“謁宸?”沐思安忽然睜開雙眼,他顯然沒聊到她會突然醒來,微微一驚,一下子跌坐在床上。接著他趕緊把筆藏至身後,露出一個極不自然的笑容,舉起左手搖了搖,“早啊。”
她顯然不吃他這一套,直接揭穿道“說吧,你剛剛想幹嘛?”
“沒有啊,沒什麽,我不過是想叫你起床罷了。”他依舊倔強的保持著笑容,並不承認。
她一臉的不相信,直接爬起身,上手去奪已被她看了個大概的藏至身後的筆。
他匆匆往後倒去,叫嚷道“哎哎哎,男女授受不親!小安子,我們保持點距離啊!”
沐思安並不理會,一下撲上前,卻因為他向後倒的緣故,烏龍的將他撲倒在床。“啪”,這時房間門突然被打開,二人手忙腳亂的還來不及起身,就見風寂珩帶著些許震驚的看著他們,隨後迅速收回目光,渾身僵的就差在心裏默念“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了,他故作鎮定地說道“你們快點,馬上就走了。”說完就邁步離開了,步子倒還是依舊穩。
沐思安迅速的可以說是狼狽的爬起身,微惱的瞪著他,“都是你!這下讓寂珩誤會了!”
他撐起身子,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道“哎,小安子,這可不能這麽說,剛才若不是你硬撲上來,又怎會出現那一幕?”
沐思安往他身後一掃,伸長了手,趁他不備,一把奪過他身後那支倒在床上的毛筆,質問道“那這是什麽?你方才就是想整我!這事分明就是你的錯!”
謁宸見事情敗露,已經瞞不住,於是索性破罐子破摔道“你也不要擔心啦,這隻是一個誤會罷了。”
“可是我不想讓他誤會!”她滿臉的慍色。
他眼中神色一變,“小安子你莫不是……”他頓了頓,接著道“喜歡風寂珩吧?”
她滿臉的慍色瞬間消失不見,隻見的滿臉通紅,嘟嚷著“什麽喜歡不喜歡的,大家都是朋友,誤會總是不好的。”
謁宸站起身,輕輕撣了撣衣服,一副了然的看著她,說道“放心吧小安子,我謁宸可是很仗義的,絕不會把這件事透露出去半個字。”
她煩躁的嚷嚷道“都說了沒有了,什麽透不透露的。”
謁宸不再理會她,走出房門,關門的間隙還貼心地說道“快點下來哦,我們馬上出發了。”
房門一關,沐思安立馬發泄似的將原本就已亂了的墨青長發揉的更亂。哼!都怪那個謁宸!若不是他,寂珩怎會誤會!?她把整張臉埋在被子上,再許久也想不出什麽解決方案後才苦惱的緩緩爬起身去洗漱更衣。
待她下樓時,謁宸與風寂珩顯然已等候多時,隻見兩人已用過早飯,正喝著並不怎麽香醇的茶水不知在聊著什麽,雖說是聊天,實際上卻是隻見得謁宸一人在自顧自的說著,風寂珩隻是靜靜地聽著,偶爾抬起眸子看他一眼,就這麽看著倒是有些歲月靜好的樣子。
不一會兒,倒是謁宸先聽到了動靜,回眸略帶戲虐的問道“怎這時才下來?再不下來我就得上去喊你了。”
她秀氣的眉宇間略帶慍色的瞪了他一眼,待瞥見風寂珩此時正望著她時,立馬收回了目光,一副乖巧的樣子,輕輕走來,在桌前稍帶靦腆的坐下。
風寂珩也隻是靜靜看了她一眼,並未說什麽。她眼中露出些許孩子般的慌亂,小口的喝著碗裏的粥,微微緊張的看著他,見他臉上依舊是那副冷淡的表情,咬著筷子糾結的思索片刻後還是決定開口,她放下咬在嘴裏的筷子,開口道“嗯……寂珩……就是……剛剛就是……其實……”
風寂珩抬起眸子靜靜地看著她,並未有些許不耐煩的神色,而是等她吞吐的把話說完。
她頓一頓,重新組織好語言後,說“其實,剛剛,就是那個,其實是個誤會,是,是他!”說著,沐思安一臉委屈地伸出蔥蔥玉指指著謁宸,道“是他剛剛想整我,被我發現了。”
謁宸一下子微微舉起兩隻手,故作無辜的說道“哎小安子,你可不能含血噴人啊。我可什麽都沒做。”
“你,你都被我發現了,還,還不承認!方才,方才明明就是你想用筆畫我來著!”
“那,那我畫了嗎?”他故意學著她講話。
“你,你……”她急得臉微微發紅,眼眶中瞬間含著淚珠,眼見就要落下風寂珩將放置在桌上的筷子重新放回她的手中,道“我知道。”
謁宸見他輕輕執起她的手再將筷子放入她的手中,眼中的驚詫之色停留片刻後,方才散去。他,不是最不喜與旁人碰觸的嗎?方才怎會……這不是他啊。
沐思安倒沒多想,見他願意信她,還得意的衝謁宸不輕不重的“哼”了一聲,滿心歡喜的快速吃著早飯。
山下果然比山上有趣的多。沐思安新奇的東看看西瞧瞧,看著什麽都新鮮,幸好昨夜風寂珩已將她身上的妖氣暫時封住了不然還真是不方便啊。
他們按昨夜商量好的一路西行,由落氏所在的凰光開始,再是白氏所在的皚山、謁氏所在的麟都,最後是到風氏所在的署泫結束,中間不乏還有許多大大小小的村落,城郡。今天他們就要離開凰光最為熱鬧的集市,前往凰光最為著名的楓葉林。傳聞這片楓葉林的風景在秋季為最佳,現下雖是夏季,但林中一片綠衣盎然,倒也是別有一番風味。
不過,若要去這楓葉林,除去哪些彎彎繞的,隻有一條路是必須要過的,偏偏這條路是要從梧華山的山腳路過。之前,沐思安隻是離開片刻,梧華山的妖族便這般尋找,如今,她已離開整整一晚,他們豈不是要把整個凰光都給翻個遍?
他們三人在快到達山腳的時候一同悄聲隱去了身上的氣息,謹慎且快速的向前移動,但奇怪的是,梧華山根本一點動靜都沒有,好像什麽事也沒發生一般。盡管如此,他們還是不敢放鬆一點,屏氣到達楓葉林後,這才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哇!這裏真好看!”沐思安快速向前跑了幾步,欣喜的仰起頭看著整片的綠色,陽光透過枝葉,破碎的打在她的臉上。
“嘁!”謁宸一臉嫌棄地說道“這有什麽?等到了秋天,那才是真正的美景如畫。”
“真的嗎?”她睜大了眼睛看著他們,眼中透著點點期待。
風寂珩說道“此處秋季賞景為最佳。”
“那等到了秋季,我們再來一次好嗎?”她滿臉期待的望著他們。
“好啊。”謁宸爽快的答應,接著說道“不過,就怕你到時看的美景太多,覺得這楓葉林也沒什麽了。”
“世間還有更好的風景?”
“那是自然。不過你放心好了,大不了我們陪你浪跡天涯,踏遍他山水萬千,看遍這風光無限。”謁宸一番話說的豪氣萬丈。
沐思安果真露出滿臉的向往,認真的問道“真的嗎?”
謁宸自然是拍著胸脯保證,待她看向風寂珩時,他微愣了一下,才點了點頭,而她這時才信了這一番話。還帶著些許稚氣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風寂珩看了看眼前這番景象,心道若真這般,倒也不錯。隨後眸中又是一片平靜如水,靜靜地望著他們二人嬉戲打鬧。謁宸伏下身抓起大把的落葉奮力扔向沐思安,她輕聲一叫,抬手一擋,隨後迅速做出同樣的回擊,不知不覺中,風寂珩的嘴角揚起一個淡淡的弧度,突然,一切都安靜了,兩人一時間停止了打鬧,一同呆呆的看著他。他略微皺了皺眉,淡淡的收回了那個笑容。
“走吧。”
二人這才反應過來,沐思安跳到他的身旁,輕輕握住他的一片衣角,道“寂珩,你笑起來真好看,就應該多笑笑。”
他垂下眸子,隻是應了一聲“嗯。”
“小安子,”謁宸湊過來一張笑的眯起了眼睛的臉,問道“你覺得我笑起來如何?”
她一邊走著,一邊嫌棄的推開他,道“也好也好,不過你為什麽要叫我小安子啊?”
他撇撇嘴,道“你既然不讓我叫你小兔子,那我自然隻好叫你小安子了。”
她思索了下,說道“也好也好,總比小兔子好。”
林中雖是景色尚佳,但唯一的缺點就是沒有做生意的小販,甚至連居住的人都沒有,這一整片楓葉林,除了這滿山發楓樹外,就隻剩下來這觀賞的遊人了,所幸他們來之前便已預料到,早已準備好了幹糧。
正午已是豔陽高照,特別是在這酷暑天,連在屋裏都待不住,但在這楓葉林裏,卻是出奇的涼爽,偶爾還會吹來陣陣涼風。他們三人簡單地吃了些幹糧,休息了片刻後,便接著上路了。
“怎麽還沒走出去?我們莫不是走錯了?”沐思安喘著粗氣靠在一旁的楓樹上。
“你現在還想再來一次這裏嗎?”謁宸輕輕敲了敲她的肩膀。
“可我還是想看一眼這裏秋季的樣子,但一眼就好,不必像這次一樣整片穿過去了。”
“你呀。”他輕輕搖了搖頭,看向風寂珩問道“風寂珩,我們還要走多久?”
“最早明日清晨便可出去。”
謁宸瞬間喪下臉來,當目光掃到手中的劍時,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歡快的說道“對了,我們可以禦劍啊!”
風寂珩的目光落向沐思安。
“可是我沒有劍哎。”她無辜的眨了眨眼睛。
“這有什麽,等會兒我帶著你不就好了。”說著,他一把把沐思安拽到身後,踩上劍便飛向空中。沐思安被嚇的哇哇大叫,緊緊的抓著他的衣服,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掉下去。謁宸也像是明知道,還故意禦的飛快,她死死閉著雙目,不敢睜開一點,原本白皙的皮膚一下子變得蒼白,紅潤的唇瓣也褪去了些許顏色。
跟在後麵的風寂珩略微皺了皺眉,快速追上他們二人,與他們並排,伸長了手,一把將沐思安撈了過來。突然感覺到身後的重量變輕,他疑惑的回到頭,還以為是她掉下去了,他卻沒感覺到,結果卻看到風寂珩那張萬年不變的寒冰臉,再一看,發現沐思安正安穩的站在他身後,滿臉的心有餘悸。
風寂珩在沐思安上來後,立馬減慢了速度,很快就看不到謁宸的身影。突然,謁宸又猛的折回來,用同樣的速度禦在他們身邊,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問道“風寂珩,你這是做什麽?”
“禦劍。”他直視著他的目光。
沐思安緊張的看著他們二人,從初遇到如今,雖說時間不長,但她還是第一次見謁宸這般模樣,心裏生怕他們二人打起來。這時,謁宸突然眉眼一彎,咧起一張笑臉,恢複了原先的玩世不恭,說道“哎不是吧,風寂珩,你不會真是在擔心這個笨丫頭會掉下去吧?”
他不在看他,接著專心禦劍。謁宸並不在意他不理會他,自顧自的繼續喋喋不休道“風寂珩,你不要不好意思嘛,擔心就擔心唄,又沒什麽,我們三人一同浪跡天涯自然是要互相關心,互相照顧的嘛。雖說你是萬年難遇的曠世奇才,總歸是要修成仙道的,但誰規定,成仙就必須要斷情絕欲?這天上的月老還不是終生忙碌著替人牽媒的活兒?那天帝不是還有天後嘛。連天上的神仙都有姻緣,權欲的,你怕什麽?這又不是讓你娶小安子,不過要是娶的話……”
“夠了。”風寂珩終於忍不住打斷了他的話。沐思安在風寂珩的身後早已是滿麵通紅,輕輕執著風寂珩的衣角,埋著頭。
他看了眼沐思安,輕輕捂住嘴,說“好,我閉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