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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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倉!
來者三十歲左右,但保養的很好,臉上略施脂粉,朱唇卻是火紅,扭著身段,手執一方繡著牡丹的帕子,誇張的走到他們麵前,衝他們揮了一下手中的帕子,迎麵滿是脂粉味。
他們略微躲了一下,繼續揚著尷尬的微笑拒絕道“不了不了。”說罷,轉身就想趕緊離開,不料她們竟硬拽著他們,強行不讓他們離開,邊拽還邊說著裏麵是有多麽多麽的好,什麽菜呀、酒呀、姑娘的,被他們描繪的天花亂墜的。媽媽不愧是媽媽,她們說了許久,拽了許久硬是不肯進的兩人被媽媽哄騙了幾句竟就開始猶豫,趁著這個當,她們加大了力道的把他們往裏拉,總算是把這兩個祖宗給弄進去了。她們對視一眼,眼中顯出貪婪的目光。
一進醉花樓,放眼望去全都是一群拉拉扯扯的男男女女,男的大多是衣冠不整,女的衣著不是過於暴露就是難以入眼。他們兩人頓時羞紅了臉,垂著頭盯著自己的腳尖,不敢也不肯再挪動半步。
媽媽站定腳步,衝著裏麵的姑娘們使了個眼色,頓時一群鶯鶯燕燕一步一扭的快速邁著步子走到他們身邊,或是輕柔的攬著他們的背,或是挽著他們的手臂,或是牽著他們的手,一群人強行將他們拉扯開,一邊一個往相反的方向帶去。
“哎哎哎!”他們慌張的一次次回頭,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對方被帶走,直至看不到,他們也不敢動手,因為他們知道,一旦動了手那麽一切就都完了。謁宸本就不喜帶著煜殤,若是再鬧出這麽一出,那他肯定是說什麽都不會同意了。
煜殤被帶進房內後,被一群姑娘按坐在凳子上,還沒等他回頭,門就“啪”的一聲關上了。她們一個個笑的跟朵花似的,不停的想要給他喂酒和一些吃食。他鎖了鎖眉頭,麵上雖是羞澀,心中卻是莫名的煩躁。姐姐還不知道被帶到哪裏去了,現在怎麽樣呢。心裏想著沐思安若是也同他一般被這麽多人糾纏著,便再也坐不住了,一把推開那群鶯鶯燕燕,直衝出門,去找不知被她們帶到哪裏的沐思安。
話說沐思安被帶到房間後,按照醉花樓從不招待女客的規矩,確實沒像煜殤一般被糾纏,估計是那些姑娘也不知該怎麽做罷了,於是大家就幹坐著,誰也不說話,最終還是坐在沐思安左側的那個姑娘先拋出了話題,到底是見慣了臉色的,三言兩語就把沐思安哄得高高興興的,把她當做是好姐妹了。
她們正吃著喝著,聊著笑著時,門被人從外一把推開,“姐姐!”
沐思安回眸正好對上煜殤的眼神。她剛站起身,他就猛的衝過來一把抓住她的雙肩,仔細的把她從上看到下,確定她完好無損後,這才總算是放下心來。
下一刻,一群一群姑娘跟著媽媽的身後匆匆趕來,見他們這副模樣,又聽他方才喚她“姐姐”,這才無奈定下這門生意沒得做了。媽媽揮了揮手,讓後麵的那群姑娘散了,道“哎呀,瞧我這眼拙的,竟沒瞧出二位是姐弟,這才鬧了這麽一出啊。不過,我們這招待的也算是周到,這銀子……”
他們看著媽媽,愣了一下,方才意識到她是在問他們要銀子,他們對視一眼,道“我們沒銀子。”
一聽他們沒銀子,媽媽立馬沒了之前的掐媚,板著臉,如市井潑婦般一隻手叉著腰,一隻手伸長了手臂,指著他們叫嚷道“沒錢!?沒錢你們也敢來我們醉花樓!?來人!”媽媽一聲吼,!立刻上來幾個小廝,“把他們給我轟出去!”他們捋了捋袖子,黑壓壓的走上前。
“慢著。”她一抬手,眼珠子一轉,精明的目光打量著眼前的二人,改變了主意“你們給我把他們看牢了,千萬別讓他們給我跑了。你們幾個,”她指了指身旁兩個姑娘,接著道“去按照他們的身形給我拿兩件衣裳來。”
眾人應了一聲,將他們團團圍住,不讓他們有絲毫逃走的可能,另外兩人欠了下身後便跑出門去拿衣裳。
他們著急地想逃出去,卻又實在是不想給外麵的兩人惹麻煩,隻得幹站著,什麽都做不了。片刻,二人便一人拿著繡有芍藥的大紅服飾,一人拿著繡有鳶尾的淡紫色服飾進來。
媽媽滿意的點了點頭,手一揮,道“你們幾個給我把那男的帶另一間廂房去。”
“是。”
他們應了一聲,押著他,那個拿著大紅服飾的跟在他們身後去了另一廂房,他奮力掙紮著,差點就要使用法術,沐思安像是感應到一般,瞬間拋過去一記製止的眼神,他喘著氣,強壓下心底竄起的怒火。他被帶走後,沐思安也同身處另一廂房的他所遭遇的相同,被迫換上滿是脂粉味的衣裳。
當他們被一齊帶到媽媽麵前時,她眼中瞬間閃出光來,像是見到了兩棵粗壯的搖錢樹。煜殤五官本就生來姣好,皮膚也是白的似雪,換上這件紅色衣裳,竟令他的眉宇間生出一許魅惑。沐思安的麵容雖說不上天仙之色,但卻是出奇的水靈,一雙大眼忽閃忽閃的,在紫衣的襯托下,更顯得清澈見底,黑白分明。
“打今兒起,你就叫小藥。”她對煜殤說道,又接著對沐思安道“你就叫紫鳶。”隨後又掃了他們一眼,做出了唯一的讓步“你們就先待在一屋吧,不過,若是接到客,那就要去另一房的。”
人慢慢都退出去了,隻留下兩個小廝在門口看著。他們見到門外的兩個影子,知道自己肯定是出不去了,幹脆自認的吃著桌上的點心,茶水,隻希望謁宸好風寂珩能快點找到他們。
話說謁宸和風寂珩分開後,一人朝向一邊找去。謁宸邊找邊詢問著路邊的小販,但問到的答案都是否定的,眼見天色已經要沉下去了,他心中已是越發煩躁,沐思安!看我找到你不把你的皮給剝了!
風寂珩的眉頭鎖了一路,也與謁宸一樣,毫無收獲。這時,他像是想到了什麽,立刻往回趕,在天色已經差不多完全沉下來後,他終於趕到了約定好的地點,當他到時,謁宸像是與他之間有某種感應般,也正好趕到。
“尋氣。”二人異口同聲到。隨後風寂珩撚了一指法訣將劍豎直懸浮至地麵,接著一道白光從手中傳至地上,他抬起頭與謁宸對視一眼,道“這邊。”說完便快速往他們原先一起走的那個方向走去,一路不知走了多久,直至到了一家熱鬧異常的名喚醉花樓的妓院門口才停下。
他們互相看著,麵麵相覷,實在是難以想到,他們竟會來這種地方,還沒等他們下定決心進去的時候,一群如蜂蝶般的姑娘已經像是見到了上好的花一樣撲上前來。謁宸倒像是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自然的往風寂珩身前一擋,左邊,右邊,攬過那些姑娘,“走走走,把你們媽媽叫出來,今晚可有個大活兒。”說罷,回過頭衝風寂珩勾了勾嘴角。風寂珩隻是靜靜地跟在他身後,身旁無一人。倒不是那些姑娘不纏著他,而是哪怕要纏著他,也被謁宸給攔住了。
剛邁進門,媽媽就迎了出來,她倒還真以為是來了個大活兒,“喲,兩位公子,我們醉花樓的姑娘呀,可是個頂個兒的水靈,連這西域的姑娘我們這兒都有。”
謁宸拋過一錠銀子,道“聽說你們這兒今天來了幾個新人,不知……”
她一見那錠沉甸甸的銀子,眼睛就早已放光了,匆匆說道“您消息可真靈通,我們這兒今兒確實來了兩個,那貨色,可是一個比一個漂亮,特別是小藥,雖說是個男子,但那姿色,可是比起女子有過之而不及啊!”
“那另一個女的呢?”
“公子,她也是相當水靈,都可以捏出水來,最要緊的,她還是個處呢!不過……”她頓了頓,一副略帶難堪的樣子。
“不過什麽?”他不急不慢的挑了下眉。
“不過她現在還在招待另一位爺呢。”她隻好說道。
他們一聽,連基本的敷衍也沒有,直接往樓上廂房裏闖,一間一間的叫著。媽媽一見這陣仗便知自己今日是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這兩位公子氣宇不凡,一看便知是富家子弟,那今日強圈下來的那兩人…她不敢再想下去,匆忙叫住準備跑上前阻止的幾個小廝,臉色蒼白,不安的看著他們在二樓跑來跑去。
二人在一個又一個廂房間不斷穿梭著,一群或是被毀了好事,或是被掃了興的人出現在走廊裏,大聲地叫罵著,有的甚至揮袖而去,但媽媽卻不敢如之前那般阻攔。找了許久,不知跑了多少個廂房,雖還沒找到沐思安,但所幸找到了煜殤。
他們剛一見一席紅裝的煜殤先是一愣,隨後急忙問道“小安子呢?”
煜殤之前便已經聽到外麵鬧哄哄的,現在一見闖進來的是他們,頓時像是見到了救星般邊跑上前,便答道“姐姐好像被他們帶到最末的那個廂房去了。”說罷,便跟著他們一起去找。
還未到廂房門口,他們便聽到一聲淒厲的尖叫,煜殤滿是擔憂的眸子裏頓時浸染上憤怒,雙拳緊握,力量開始往手中移動,眼睛已經泛起了紅光,這是他發怒的征兆,另外二人雖感覺到了,但並不阻止,風寂珩此時還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樣,但謁宸眸中已閃過一抹惱火,感覺隨時都可能血染醉花樓。
三人周身都環繞著戾氣的闖進廂房,隻見沐思安原本完好的衣衫已被撕破了些許,一截白嫩纖長的小臂和一抹香肩都暴露在外,眼睛紅紅的,滿是驚恐。
謁宸頓時沉不住氣,抬起一掌,一道紅色的光從掌內傳出,將那人擊飛,原以為隻此而已,卻不料,那紅光並未消散,反而愈發耀眼,片刻,一個長著紅色狐狸耳朵和尾巴的妖從那人身上爬起,而那人此刻早已斷了氣。風寂珩卷起床上的被子將她裹住,而她再也忍不住,拽著他的衣角低下頭嚎啕大哭,長這麽大以來,之前都是在山上,鹿叔和那些朋友們將她保護的好好的,從不讓她受一絲委屈,若是有人欺負她,他們定當不會繞過那人。而如今,初次下山便遇到這種事情,還要因為擔心這,擔心那的不敢還手,受到這樣的欺負,種種委屈湧上頭來許久才平複下來。
謁宸恢複原狀後,找來他們原先的衣裳換上後,和他們二人去門口守著,等沐思安換好。她出來後,煜殤上前一把扶住她的手臂,往樓下走。走到門口時,媽媽壯著膽子上前攔住他們四人“公,公子……”
她還未說完,謁宸便舉起劍,渾身散發著微微的戾氣,眼中卻是笑意,道“怎麽?想攔我們?”
“不,不……”她好像生怕下一刻她的劍就會奪鞘而出,要了她的性命,慌張讓出一條路。他們大搖大擺的走出門,這時他們身後,一個前去查看的小廝跌跌撞撞地跑過來,在媽媽耳邊悄聲說了什麽,媽媽立馬變了臉色,滿臉蒼白,靠著一旁的小廝扶著進去了。
謁宸冷笑一聲,心道若不是事還未成,豈會隻此而已?
見此時天色已晚,再加上又遇到這般事,沐思安此時心情也還未定,根本不適合繼續上路,三人便回到最近的一家客棧,讓夥計將飯菜送到沐思安的房間,一幹人圍坐桌前陪著她。煜殤知道她最喜他原形的模樣,便化為原形安靜的趴在她的腿上,安撫的舔了舔她垂在它腦袋上的手。
謁宸看了看風寂珩,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安慰的話,連之前預想的那些訓斥他們的話,此刻更是不該說了,便一直安靜著。
“不要緊吧?”她垂著頭,眼瞼低垂,鼻尖紅紅的。他們疑惑的看向她,她接著說道“阿殤殺了那人,不要緊的吧?會不會給你們添麻煩?”
謁宸眸中頓時染上笑意,道“什麽麻煩不麻煩的,我們一起出來闖,自然是要互相關照的,一切麻煩都不叫麻煩,叫經曆。”
“真的嗎?”她抬起眸子看向他們。
“那是自然。”謁宸說著,伸過手想要拍拍她的肩膀,還未碰到,她便神色緊張的躲開,渾身潺潺的抖著,眸子裏布滿了驚恐。謁宸手一頓,幹笑一聲的收回。
“姐姐。”他抱住她的指尖,伸出粉嫩的舌頭,輕輕舔了舔,突然舔到一絲苦味,原來是她的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