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撒手人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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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澤泗村,一個坐落在某座不知名的山腳下的小村莊。這裏一派祥和,沒有像交通樞紐那般的往來商賈熙熙攘攘,也沒有強盜橫行肆意掠奪,可以說,由於四周山巒環繞,此地一定程度上是與世隔絕,而這也正是造就了此種靜謐安寧之處的原因。
    現如今臨近傍晚,暮色漸濃,若是平時,各家各戶早已炊煙寥寥,在鄉村小道上結伴而行,隨後各回各家了。而且這天,頗有大雨欲來之勢,烏雲密聚,寒風越加喧囂。
    若再仔細觀察,則會發現在村莊一角,許多人聚在一間小瓦房外,神色落寞悲傷。而在房內,床上臥著一名三四十歲左右的女子,麵唇發白,渾身發冷,身上竟蓋了好幾層被子,但被窩仍舊寒氣外冒。女子簡衣素容,卻落得一副清冷容貌,算得上的是一位美人,隻是明眼人都知道,她,活不長了。
    在床邊,還有一位小女孩已經淚流滿麵了,緊握著她的手,哭喊道:“娘……你不要走……”
    床上被稱作娘親的女子拚盡力氣,朝小女孩擠出一絲笑容“來……不哭……讓娘親最後再摸一下小語兒……”
    女孩早已泣不成聲,但還是順應娘親要求,摸著她的手,扶上自己的臉頰。雖然女子的身體冷如寒冰,手一碰到自己的臉頰便覺得寒意徹骨,但是女孩完全不在意,現在她的眼睛裏,完全是那個生她養她育她的娘親。
    “娘……你不要走好不好……語兒還小……離不開您……”
    顧語斷斷續續的邊哭邊說,一邊還用自己的手,想盡力給出一絲溫暖,讓娘親好轉。但是女子早已病入膏肓,就是神醫下凡也無法醫治,更可況是這一絲根本傳達不到的溫暖。
    “你要好好的……聽雲姨的話,知道了麽……”
    女子本想在彌留之際多感受一下自己女兒的溫度,但是想到自己寒氣深入骨髓,勢必會禍及語兒,所以還是緩緩地抽出了自己的手。
    “娘親永遠愛你……唯願你安然一世……”
    話畢,女子的手漸漸垂了下去,眼眸也漸漸失去了光澤,合上了。不同的是,在她額間,有一滴淡藍色的光亮飛出,便逐漸消失了。
    “娘!”
    顧語雖然察覺到了這件事,但是哪裏顧得了那麽多,當麵前最親的人生命逐漸消逝,她才知道,原來這就是死亡……
    “娘!娘!你醒醒好不好……娘!”
    小女孩的哭喊聲透過簡陋的瓦牆傳到了屋外幾乎每一個人的耳中。在屋外,為首的一位年邁老人,那便是該村的老村長。老村長拄著拐杖,臉上蒼老道盡了多少風霜,但是聽到女孩撕裂的喊聲,還是忍不住濕了眼眶,不想也知道屋內是怎樣一副悲慘之景,不忍再想,便哀歎著偏過頭去。在他身後的,是一位年齡也是三四十左右的清冷女子,但是較顧語娘親不同的是,她更具有人人原意親近的氣質,不似那般高冷。這,便是如今享譽天下的七絕門門主,雲鏡。
    雲鏡身著一件藍白衣裳,胸前的七字胸牌印證了七絕門的來路,除此之外,她右手還握著一把劍,劍鞘有青蛇紋路盤繞其上,很是不一般。
    老村長轉向這個多年來一直暗中照顧她們母女的女子,恭敬地說道:“雲宗主,接下來就拜托你了。”
    雖然自己希望顧語能夠留在這裏,畢竟林熙然的病逝,他沒有發現,也是一直心存愧疚,但是如今顧語有更好的去處,便希望她今後可以盡快走出喪母的悲痛。不過說來也奇怪,從未見過這樣的死法,麵唇發白倒是無可避免,但是陰寒以至於全身冒寒氣也是聞所未聞,連老村長的老朋友,宣神醫也無可奈何。若不是林熙然一直求助大家不要外請大夫,大家都恨不得尋遍天下也要找到治病的法子。
    想想當年,盡管落魄潦倒,卻仍舊有孤冷氣質的林熙然,挺著五六個月大的孕肚,來到澤泗村的時候,硬是拒絕了大家的幫助,隻求得一間能夠棲身的屋子。在過去的六年裏,林熙然漸漸跟大家熟絡起來,也帶來了很多知識,可以說很多孩子都是受她啟蒙的,大夥自然是感激她的。唯有問及過去,林熙然都沉默下來,大家也就都知趣的不再提及往事,也不再追究了。畢竟要看清一個人,平日裏的真心相處就已經體現出來了。
    “唉……”
    老村長歎了口氣,老淚終於止不住的流了下來,更別提後麵的眾多百姓了。聽到屋內女孩的哭聲漸漸消散,雲門主跟幾個長輩走進了屋內,將哭累了的小語兒安頓在就近的屋內,隨後便開始了林熙然的後事操辦。
    隔日。
    當顧語從床上醒來,回想起剛才做的夢,夢見娘親對她說要堅強,要活出一番精彩的人生,不能像她那樣,這麽早就因病去世了。想起娘親昨日的模樣,顧語忍不住又想哭,但是想起娘親對她的期望,最後還是忍了忍,起身。
    推開房門,雲姨竟早已在院內石椅上坐著了。看到顧語出來了,雲姨露出了和藹的笑容,伸出手喚她過來,盡管她表現得沒有經曆過什麽事一般,但是還是遮掩不住略顯紅腫的眼睛。
    “語兒,來。”
    待顧語坐上,雲姨親切的握住她的手,輕聲說道:“喏,雲姨想,再過段日子,就把你接到七絕門,這樣雲姨也可以照看你不是?而且雲姨相信,你一定可以在那裏交到很多新朋友的。在那裏,你娘曾經威懾四方呢。曾經,我是有虧待過你娘,也覺得很愧疚,但是,從今往後,雲姨一定把你當親生女兒看待,可好?”
    七絕門是當今世界南靈大陸的一大宗門,以練劍訣為主,在這方麵,在全大陸範圍來說,可以說是一等一,能進到裏麵學習,是莫大的機會,但是隻有真正通過測試,才可以成為七絕門弟子。
    隻是現在的顧語,還不知道,自己今後究竟要去往何方,也不知道,哪裏能夠真正給她一個能夠慢慢療傷的地方。
    “我……”年僅六歲的小顧語抬頭看了雲姨一眼,又低下頭,不知該如何回應。
    一直以來,自她記事起,雲姨就時不時在她身旁出現,一開始雲姨示意不要告訴她娘親,時間久了,其實娘親也發現了,但是兩人從來沒有什麽交流。一般時候,雲姨都隻是從外頭帶來一些好玩的東西給顧語,什麽漂亮的紙鳶啊,構思巧妙的機關鎖啊之類的,每每顧語都十分喜歡這個雲姨。在平日裏聽娘親說教亦或是學習強身健體之術之間,雲姨總會給她帶來許多歡樂。直到去年娘親在幹活的時候突然提不起力氣,倒下的時候,兩人才談得上話,雖然在顧語麵前未曾說到什麽,但是顧語總覺得雙方都是互相在乎的,隻是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麽事,才使得二人之間的隔閡曾經如此之深。從那時起,雲姨便經常來探訪,帶來很多東西,全然不顧病床上林熙然虛弱的拒絕。
    隻是現在,似乎除了雲姨,也不知道可以依賴誰了。也不是說跟村裏的人不熟,但是娘親這些年來一直與別人保持距離,隻帶著小語兒二人獨自生活,有比較相熟的鄰裏街坊,語兒也不願寄住在別人那裏給別人添麻煩。
    “沒事的,語兒。到了那裏之後也有不少同齡的人,而且會有專門的師輩來幫你們,所以不用擔心,更何況你現在這麽小,也不可能自己養活自己吧,就來雲姨這兒吧。”
    雲姨一番勸導,顧語這才微微點頭。目前似乎……也隻能這樣了吧……
    七日之後,待娘親的安葬事宜全部完成,顧語便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跟著雲姨,踏上了前往七絕門的路途。在七日內,雲姨也住了下來,陪在顧語身邊,還給她講很多關於七絕門的故事,每每顧語都更加向往。說是收拾,其實隨身衣物都沒有多少,隻是更多帶不走的,是跟娘親生活的痕跡,想到這裏,顧語不禁又眼眸一紅,胸口又開始痛了。
    自從娘親去世之後,她的胸口就開始作痛,一開始還是隱隱約約的,到了第七日愈加難耐,告訴了雲姨,連她也是一籌莫展,大夫來查看卻是什麽也沒有查出來。隻是在第八日,疼痛就如同從未存在一般,消失了。
    想不出來,就別想了,顧語搖了搖頭,加快了步伐。
    兩日後,二人便到了七絕門。七絕門位於一座高山之上,這裏雨霧繚繞,很有一番仙境之意。七絕門的正殿處於半山腰,並沒有所謂的圍牆之類的,可以說,這一帶連綿的山巒都是七絕門所屬。七絕門設有幾個出入口,都有專人守護,而這,其實也是每位弟子的必修課。因而閑人勿進,未學成或是沒有命令的弟子也是無法出去的。
    兩人來到了一個入口,雖然守門弟子早已認出是雲門主,但是並沒有放行的意思,直到雲鏡遞出一塊令牌,守門弟子才拱手相讓
    “請。”
    雲鏡點頭示意,隨後還有好幾個入口,都是如此這般。看到顧語好奇的眼神,雲鏡解釋道:“這是隻有出去才能向保衛部申請的令牌,每一塊令牌都有我們七絕門專有的靈印,所以是無法造假的。”
    原來如此,想不到七絕門門規如此森嚴。顧語不禁產生了一股肅穆之意。但同時,她也更加向往,畢竟隻是娘親年輕時渡過的地方。隻是為什麽娘親病重的時候,隻有雲姨一個人來探望她呢……
    “現在我先帶你去保衛部,你在那裏先進行入門的相關事宜。記住,在這裏,萬不可向旁人提及你娘親,可記住了?”
    顧語雖然不明白為什麽,但是雲姨的話還是要聽的。
    “好。”
    雲姨把她帶到保衛部,跟在那裏等著的一個女生交代了幾句,便離開了。
    “你好啊,小朋友,我叫夏雙雙,你叫我師姐就可以啦。”
    麵前的女生熱情的伸出了手,顧語與她握過手之後,便被她帶去登記信息,去領物品,然後被帶到一個院子。
    “這裏呢,是西院九宅,是你今後六年住的地方,等會就會有人回來了,你有什麽不懂的,就問她吧。”
    夏雙雙調皮的眨了眨眼,便跑開了。
    顧語看著自己手裏拿的包袱,正是剛從後勤處取的衣物,感覺自己好像邁入了一個新的世界,些許期待,又有些許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