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貼黃”之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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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頭名叫董長昂,雖然是草原上的漢子,卻沒有多少威武雄壯。要不是剃了個光頭,看上去就是個大明土著。
    他被送進遼陽後,因為身份特殊沒有下獄,隻是被監視居住了。
    這段時間他被圈在一個土院子裏,完全沒有了縱馬草原的恣意瀟灑。
    供應的飯食也相當寡淡,監視的人都是多年和草原遊騎作戰的衛軍,對他也是百般刁難。
    當初被追殺,之所以不回部落而是跑到大明來,就是怕布延這狗東西堵到家門口,沒有轉圜的餘地。
    這幾天他很鬱悶,算算日子,家裏應該想辦法搞定這件事了才對,可左等右等就是沒有消息。
    實在被圈的難耐,他和兩個發小親衛商議了一下。由他們故意尋釁,在大門口鬧事,等守衛都被吸引過去,他就翻牆跑了出來。
    一陣遊蕩,就來到了望月樓打牙祭。吃的正爽呢,門突然被推開了。他嚇了一跳,還以為是事發了,來人拿他呢,一看是個醉酒的。
    他一邊嚼著嘴裏的羊肉,一邊嘟噥道:
    “唉,幹啥的?”
    王海暈乎乎的,有點不高興,撒尿礙著你什麽了:
    “幹啥的,爺撒尿來了”
    董長昂被他噎的肉都不嚼了,他沒想道,塞裏的人都這麽囂張?
    老子吃飯呢,你特麽過來撒尿??
    董長昂被氣的不行,可一看這人醉的跟鬼一樣。他想想自己又在逃跑,也沒多往心裏去,隻是嗬嗬幹笑兩聲,嘲諷道:
    “喲,那你尿啊”
    王海一聽,打了一激靈。
    這聲音好像有點熟啊,他突然想起了前年在塞外的一件事。
    那時,他時不時去建州獻殷勤,後來被王杲看中了。
    剛好要去塞外收馬,王杲有意提拔,把他也帶了去。當時是朵顏的董狐狸帶馬去和王杲交易。
    王杲平時與泰寧的韃靼酋長速拔亥相好,而董狐狸一直是個牆頭草,一會兒跟速拔亥好,一會又跑去土蠻那裏卑躬屈膝。
    王杲很看不起他,就故意找茬說他們的馬,齒色不好,故意壓價。
    隨行的董長昂不服,充分發揮著楞頭青的本色,上去就跟他理論。
    王杲是什麽人?和他長輩平起平坐的大佬,怎麽能容忍一個黃口小兒在自己麵前放肆,就出言訓斥道:
    “你個小狼崽子,
    老子和你家大人迎風尿遠的時候,你這小鳥還不能用呢。
    哪裏有你插嘴的地方!”
    這董長昂也是個狠人,一聽王杲說羞辱他,脫了褲子當著王杲的麵,迎風就尿了二丈遠。
    提了褲子就嘚瑟道:
    “嘿嘿,你不是厲害嗎,你尿啊!”
    王杲臉色赤紅,當時就要抽刀。
    其實他當年年青氣盛,經常出塞玩耍,這迎風尿遠的事情,可沒少幹。不過在大草原上又有幾個沒幹過的?
    可那時候他都是指揮使了,位高權重,哪裏受的了董長昂這般羞辱。何況他都40了,順風都怕沾濕了衣服。
    後來還是董狐狸抽了他侄子幾鞭子,又是賠不是,又是送了兩匹馬,這才揭了過去。
    這事情被當時站在人群後麵的王海看的一清二楚,從此他也記住了這個董長昂。
    激靈過後,王海稍微清醒了一下。他悄悄偏頭看去,不是董長昂是誰!可他天生瘦弱,怕不是董長昂的對手。
    於是他就低頭,告了聲罪。一退出包廂,就小跑著回去叫人。
    等他回到包廂,眾人正在拚酒,看到他回來都出聲取笑:
    “二少爺這泡尿撒的時間長,孫哥事情馬上都辦好了。”
    王海訕訕地笑笑,座回椅子上,就看他臉色一斂,說道:
    “你們猜我碰到誰了?”
    眾人被他問的糊塗,就聽他起身,伸著頭一字一頓地道:
    “董。。長。。昂”
    王家和他的恩怨,這些人都知道,再加上這小子現在把遼陽折騰的雞犬不寧,一個個都出聲討伐。
    孫哥提著褲腰帶,從隔間了走了出來。
    他本來就有求於王海,腦子一轉,就要帶人去給王海出頭:
    “瑪德!去幹他狗日的。”
    眾人聽他這麽一說,一二個都群情激奮,嘩的一聲,出了包廂。
    董長昂正拿著一個香噴噴的蒸黃鼠往嘴裏送,就看門砰的一聲被踢開。一下子進來五六個人,個個目露凶光。董長昂一看就知道來者不善,雖然不知道怎麽回事,可他好歹是草原上打架長大的,怎麽可能慫。
    就看他伸手撈過一把椅子往地上一摔,拿起兩根椅腿,凶狠地喝道:
    “瞎了狗眼了,有事?”
    王海看他還在囂張張嘴就罵:
    “小禿子,今天非弄死你”
    帶著人就衝了過去。
    所謂雙拳難敵四腿,董長昂雖然是練大的,可也幹不過這麽多人!
    沒一會就拿著家夥衝了出去,王海帶著人在後麵追,把望月樓裏鬧得雞飛狗跳的。
    他們這一鬧不要緊,卻不知汪椿孫要倒黴了。
    一樓大堂裏有一桌食客,其中有一個四十左右的商人正臉色鐵青的看著奪門追出的汪椿孫。
    他不動聲色的也出了望月樓。
    。。。
    朱翊鈞本是閑來無事到內閣逛逛的,沒想到張居正他們正在召開“政治局擴大會議”。
    等他決定開始京察後,又當著一眾大佬吐露了心聲。
    他語重心長的告誡一眾大佬:
    決不允許任何人借著京察的機會打擊政敵,排除異己。他要求都察院要在本次京察中勇於擔當,嚴格監督。
    朱翊鈞本來想在東華門外搞個“上訪信窗”,隻要有官員覺得自己在這次京察中遭到了****,都可以通過“上訪信窗”來陳情。
    可是一想張居正剛上台,自己先是同意安排“六科”考察內閣,要是再這麽搞,難免令張居正難堪。
    一想萬事開頭難,欲速則不達,幹脆就放手讓大張一展拳腳了。
    不過他從內閣走時,留了一句話:
    “以後在大堂孔子的畫像前擺一把椅子,朕沒事就來坐坐。”
    搞的一眾大佬驚喜非常,要知道自從孝宗皇帝以後,大明的皇帝就沒有來過內閣值房了。
    不過張居正卻是心驚膽戰,在心裏不斷提醒自己,一定要謹慎有佳。
    此時朱翊鈞正蹲在皇極殿廣場上,雙手縮在懷裏,盡力低著頭斜著看廣場。
    孫海被他這舉動搞的一臉懵逼,也學著朱翊鈞蹲了下去,問道:
    “萬歲爺,您這是看什麽呐?”
    “看這廣場平不平…好像還真的很平整啊…”
    朱翊鈞以前聽說過這廣場下麵橫七層豎八層整整鋪了十五層磚,真想讓人掘開來驗證一下。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他的視線裏一個道身影正在飛奔而來。朱翊鈞嚇了一跳,忙站了起來,等來人靠近,納頭便拜:
    “啟稟萬歲爺,貴妃娘娘讓萬歲爺去趟慈聖宮!”
    這話說的朱翊鈞相當不解,早上剛去請過安,用的著這火急火燎的嗎?
    難道是出了什麽事?
    他疑惑地問:“怎麽回事?”
    “奴婢也不清楚,聽說是太後娘娘病重…”
    “??”
    朱翊鈞更懵逼了,沒聽說陳皇後早逝啊。況且這太後的尊號還沒上呢,她怎麽就病重了。
    等朱翊鈞匆匆趕到慈聖宮,暖閣裏已經來了好幾個太醫,陳皇後正躺在床上。
    眾人一看皇上來了,都趕緊行禮。朱翊鈞小手一揮,快步向床邊走去。
    李貴妃正坐在床頭,手裏拿個碗,好像是喂陳皇後喝藥。朱翊鈞疑惑地問他娘:
    “母後這是怎麽了,早上不還好好的嗎”
    李貴妃剛想回答,陳皇後已經出聲,有些尷尬地解釋道:
    “沒事了,沒事了,
    我這腸胃一直不好,
    先頭腹部脹痛難耐,伺候的怕是嚇到了,竟然跑到慈寧宮裏瞎說。
    害的妹妹和皇帝跑這一趟。”
    “姐姐。他們說你疼的臉色煞白,直打滾,怎麽能說沒事呢”
    朱翊鈞估計是陳皇後怕自己擔心,所以才輕描淡寫。
    “唉,姐姐這身子。。。”
    李貴妃接著歎了一口氣,看著躺在床上的陳皇後說道:
    “要是有什麽好方子,調理調理就好了”
    朱翊鈞疑惑了,這腸胃不舒服這麽難調理?
    這裏可是皇宮代表了大明最高超的醫療保健手藝!
    心裏這樣想著,便拿眼看了看一旁的太醫們。
    這些太醫治了這麽久都沒治好,被小皇帝這麽一看,一個個都覺得臉上無光。
    有個年輕的太醫小聲的建議道:
    “要不臣去湖廣,
    拜訪一下萬老先生,
    據說他在婦人腸胃和養生方麵頗有些心得。”
    朱翊鈞聽他這麽一說,突然想起一個人來。好像李時珍這位大能就是萬曆年間的。便出口試探道:
    “朕聽說湖廣有個叫李時珍的,
    醫術不錯,
    何不讓他來給母後瞧瞧!”
    陳皇後一聽心裏一暖,皇上還是很關心自己啊!剛想開口誇讚朱翊鈞,卻看有個年歲頗大的老太醫出列,說道:
    “啟稟皇上,
    確實有這麽個人,以前在太醫院做過院判,
    但是此人好藥,在藥理上造詣頗深,
    至於修身養性,調理腸胃,還是萬密齋精湛一些。”
    萬密齋?何方神聖?
    可太醫們看上去很推崇他啊,既然他們都這麽說,自己總不能外行指揮內行啊!要不試試?
    朱翊鈞在心裏嘀咕了會,開口:
    “奧,那你們去把人叫過來給母後看看”
    朱翊鈞其實是孤陋寡聞了,這個時代李時珍雖然名氣很大,可萬密齋的名聲更響。何況萬密齋比李時珍還大了將近二十歲,年齡大經驗多嘛!
    “也好,陳太醫也不用跑一趟了。
    皇上不如下道旨意,讓這位萬先生來趟京城。”
    李貴妃說罷,把藥碗往茶幾上一放。朱翊鈞正在腦子裏探究這萬密齋究竟是何許人也,突然看到了茶幾上碗。那裏盛的東西好像有點眼熟…
    他走近一看,一句“臥槽!”差點就脫口而出。隻見他快步走到近前,伸手就把碗拿了過來,仿佛是看到了什麽天大的寶貝,害怕被人搶走了一般。
    隻見猶豫地伸出小手,仿佛在怕一伸手,這東西就跑了一樣。
    他拿起一塊煮過的泛著黃的果實塊莖,看了看,突然咬了一口,嚼了起來。
    屋裏陳皇後,李貴妃還有一眾太醫及大小侍奉,都被小皇帝的行為嚇了一跳。
    李貴妃的眼睛當即就紅了,她還以為小皇帝中了邪。
    看著兒子在那裏嚼藥,她伸過手來就要奪過去。
    朱翊鈞這才發現自己失態了,努力平複了下情緒,依舊很激動的指著手裏的塊莖,向李貴妃問道:
    “母後,這是何物?”
    “這?這不就是調氣和胃的地蛋嗎?”
    一旁的太醫也接過話說道:
    “是啊,此物味甘無毒,能健脾和胃,益氣調中,太後娘娘脘腹作痛正和它的藥性。”
    朱翊鈞看著這味藥,還嗬嗬傻笑。這特麽哪裏是藥啊?這是鎮國利器啊這是!天不亡我大明啊!
    被朱翊鈞拿在手裏的是後世司空見慣的一種作物,名曰“土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