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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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巫點霜,是一隻不怎麽純正的、六界唯三的小玄貓。
黑而有赤色者為玄,赤為紅,故我爹、我哥均是黑裏微泛紅的毛色。至於我嘛,染了點母族奶牛貓的顏色,右耳綴著星星點點的白,據娘形容,“宛如自然之神細心為黑夜點上的白霜”,便喚我點霸。
聽說,我玄貓族也曾有過輝煌的歲月,幾百年前,在曾祖父和祖父將階實力的支持下,在妖界是數一數二的名門望族,阿諛逢迎之徒更是數不勝數。可,自從百年前倆長輩突然莫名隕落,爹就把家從東邊緣帶搬到東中圍帶,占一山為王,生活落魄不少,也遭遇了人走茶涼的悲哀。當時隻有兩百歲出頭的爹從此刻苦修煉,隻待有朝一日重回邊緣。
十年後,我哥出生了。三十年後,我出生了。又三十年,我開始記事了。
然,我家還是住在貓嘯嶺——東中圍帶。
……………………
溫暖的陽光普照著大地,樹林間綠樹鬱鬱,草色青青,鳥兒呼朋引伴地賣弄著歌喉,給美好添上幾分靈動。
“一,二,三,四,五,六,......,十八,十九,二十!嗷嗚,妹妹,藏好了嗎?我要過來找你啦!”一道興奮的喊聲傳遍山野,驚起一樹黃鸝,樹幹前,前一秒還捂著眼睛的萌正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向一旁的灌木叢,捏著後頸皮拎起一隻拚命想逃離他魔爪的小玄貓,得意地揉著她的圓腦袋:“笨妹妹,又被我找到了吧!”
被扼住命運喉嚨的小玄貓——點霜有氣無力地垂著腦袋,掩下琥珀色眼中的憤憤不平,然後,抬起後爪狠狠蹬向哥哥的胸口,不顧他誇張的“嗷嗷”慘叫,一溜煙竄進了樹林深處,隻留一聲淡淡的冷哼。
貓哥哥染墨無奈地搖搖頭,蹦蹦跳跳走上回家的路,嘴裏不停嘟囔:“小屁孩,居然謀殺親哥。”卻也不認為他把一隻才三十歲——相當於凡人三歲的小奶貓,不顧其自身意願偷偷帶離她溫暖的窩,並折磨了半天是種罪過。這在爹娘看來,得是罪無可恕吧?
“沙沙,沙沙。”頭頂茂密的樹葉間,幾縷彩羽突然出現,微微晃動,立刻吸引了染墨的目光。舔了舔嘴唇,他悄悄現出原形,壓低身子,透亮的綠眼睛,緊緊追隨著來回搖擺的彩羽。
彩羽的晃動幅度猛然加大,染墨的尾巴刹那間繃直,整隻貓箭似的竄向彩羽。
“啊啊啊——”好吧,迎接他的不是肥美的五彩稚雞,而是靜候多時咬牙切齒看著他的妹妹,以及毫不留情的一推。慣性衝擊力加上推力,染墨華麗麗地呈拋物線墜落,天知道他是怎樣在驚恐萬狀中還艱難地完成了扭腰、翻身,並達成四肢著地成就的!
憋屈了一上午終於報仇雪恨的點霜,高高豎起了尾巴,邁著優雅的步伐正想傲然離去——
“一個小魚幹。”
她倏地回頭了。
“兩個小魚幹。”
她情不自禁地舔舔嘴。
“三個小魚幹。”
“喵嗚,喵嗚,哥哥~你最好了!”不爭氣的小玄貓立刻快步走到“零食庫”腳邊,討好地蹭蹭,再眨巴著亮晶晶的大眼睛凝望著一臉壞笑的哥哥,就差就地躺下露肚皮了,“一言為定,不許反悔!”
染墨化為人身,轉過頭去,欣賞紅日高懸的天空,悠哉悠哉地向前方走:“要看你的表現哦。”
“嗚——”尚未化形的小玄貓狠狠地甩著後半截尾巴,哪怕有萬分不滿此刻也隻得屁顛屁顛地跟上,由於怕自己暴走,還不住地在心裏默念:不氣不氣我不氣,氣壞身子又何必,貓生唯美食和美食不可辜負也!
唉,誰讓娘親牌零食每日限量呢!否則,我哪會被這“厚顏無恥”之徒所要挾?
“午餐時間到了。”娘親花白的傳音準時響起,爹爹巫雲趕緊婦唱夫隨,暴躁地吼一聲:“趕緊的!誰敢讓你們娘親等!”
“對孩子溫柔點。”輕輕依偎在巫雲身旁的花白為夫君夾上一把小麥草,放入碗中,話語中滿是柔情蜜意,“快吃,要涼了。”
巫雲癡癡地看著柔情似水的妻子,嘴裏傻乎乎地“嗯嗯”直應,卻忘記了動筷。
空氣中冒起粉紅泡泡,花白的眼神開始躲閃,臉龐漸漸騰起紅雲,可惜——“爸,媽,我回來了。”推門而入的染墨大大咧咧地落座,緊隨其後的點霜亦輕盈地跳上椅子。
敏銳地察覺到什麽,染墨麵露遲疑:“那什麽......我們是不是不應該進來的?”
巫雲尷尬地咳嗽一聲,咽下強烈的不滿:“說什麽呢,你們怎麽回來了?哦不對,你們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兩個2000w的電燈泡對視,默契地低下頭,把頭埋進飯碗裏,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於是乎,深愛女兒的老父母親,竟羞得忘記了詰責兒子“折磨”女兒的罪行......
……………………
深夜,夫婦二人的房間,仍傳出交談聲。
“最近我的修煉速度愈發慢了。”巫雲在妻子麵前不再掩飾連日的焦躁。
“阿雲,順其自然就可以了。當年咱爹是在五百多歲時邁入將階,你現在才不到三百歲,已初達士階。卒,炮,馬,車,象,士,將,兩百年時間從士到將跨一階,你難道沒有信心嗎?”花白淺笑著,不急不緩地鼓勵他。
“好吧,至少,我一定能超過我爹!”巫雲揚起脖子,露出了青春期少年般的好勝與叛逆,卻馬上滿臉堆滿頹然,“我隻是,想給你和孩子最好的一切,可是……”
花白毫不在意地躺進夫君的懷裏,打斷了他的自責:“我們有一座小山,一間木屋,還有一雙兒女。我也不奢望前呼後擁,一家人幸福安康就足夠了。滿山蔬果禽畜,我們不必為生計發愁。每天一起修煉,一起燒火做飯,一起教導兒女,一起笑看他們打鬧玩耍,晚上再一起在床頭聊聊天,然後相擁而眠。我真的已經很滿足了。”
“隻願一家人安好。”巫雲感動地摟住妻子,閉上眼睛,呢喃著。
夜,深了,大地也漸漸合上了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