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醉酒
字數:4756 加入書籤
得道得仙!
蘇冠月和陳道英兩人,本是小門派的師兄妹兩人,後來幾百年的修行歲月中,小門派沒有真仙坐鎮,後繼無人,也漸漸的散了。
兩人便一同漂泊,來到紙山已經有六十多年。
疑真還記得他們剛來的時候,就已經關係融洽,情投意合,卻沒料到幾百歲的人了,到如今才結契同修。
蘇冠月今天格外高興,氣色極好,疑真看著兩個人在師姐的主持下上禱天地,結同心契。
禮成的那一刻,天地交感,二人神魂之間都有了緊密的聯係。
此日之後,心神互通,休戚與共,生生世世,情緣不斷。
真是叫人羨慕。
陳道英為她戴上發簪,蘇冠月望著他微笑,兩個人把滿堂的旁人都拋到了腦後。
在紙山長居的客仙孟雅君笑著為二人斟酒,舉杯邀在座諸位共飲。
疑真舉杯,一飲而盡。
她又是歡喜,又是嫉妒,杯裏的酒喝到嘴裏,五味雜陳。
修道之人沒有繁文縟節,但宴席已備,仙果靈釀滿桌,再加上夫婦二人請了滿山的賓客,大家還是圍坐在一起,歡歡喜喜地聚在一起。
疑真師兄妹三人入席,圍著一個小桌,單獨在一個角落。
山上其餘六個長久客居的仙人在她們附近開了一桌,夫婦二人和其餘弟子坐在了一起。
一時之間歡聲笑語。
錦瑟一入座,先奪了疑真手裏的酒杯,聞了聞,檢查過後才還給她“隻許喝三杯,這是靈酒,陳師弟辛苦尋來的百年神仙醉,多多少少有些醉人。回頭在師父麵前失了態,可沒人救你。”
橫葉聞言,把疑真麵前的酒壺挪到了自己眼前,這是準備數著杯數給她倒了。
疑真就縮回了拿酒杯的手。
在師父麵前失態……
偏偏赤虹仙扯著孟雅君從隔壁桌來向錦瑟敬酒,聽了個話音。
年紀幾百歲,長得還算是俊俏年輕,說話做事卻十分跳脫,他笑著揭了疑真的短“我還記得小疑真還沒成仙那會,在薛夫人那裏喝醉了酒。一邊哭一邊吐,誰也哄不住,差點翻了天,還把山君驚了出來,氣得他要把山上的酒都叫山主抄走,紙山禁酒十年,可苦了我們這些嗜酒如命的人。”
紙山內部稱錦繡山主,稱寒林君為山君。
山主錦繡揮了揮手“你當我不知道麽,山下的酒館你也沒少偷著去。”
“你們喝我不管,帶壞了疑真可不行。”
疑真聽著有些不自在,從橫葉那邊拿了酒壺,又倒了一杯,借著喝酒掩飾過去。
橫葉把酒壺拿回去,在她麵前豎起一根手指。
還剩最後一杯的意思。
赤虹仙已經大笑起來,端著酒要和錦繡碰杯“難得又有了名正言順喝酒的機會,山主,我敬你一杯。”
錦繡道“敬我可以,別私底下再鬧疑真,來。”
孟雅君人如其名,性格溫雅,他微微一笑,道“自然是不會。”
赤虹仙又叫橫葉“大師兄,來——”
橫葉舉杯。
疑真攥著酒杯,看看他們,又看那邊桌上。
薛夫人坐在桌邊一身紫衣,紅顏秀美,卻滿頭白發。
她向疑真遙遙舉杯,冷若冰霜的臉上露出一點笑。
疑真向她點了點頭。
嘴裏感覺更苦澀了。
薛夫人,曾經深愛她的師父。
疑真未成仙那會兒二十多歲,通了些情愛,卻也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始終藏在心裏,師父師姐師兄,全都沒有發現。
年輕的時候,情意藏得久了,心裏就悶。
師姐如母,師兄如父,師父是心上人。
周圍沒有同齡人,隻有薛夫人寡言少語,心性仁善,疑真就把她看做朋友。
隻是她發現薛夫人經常在夜裏獨酌,長夜難眠,她隻看著星空,日複一日孤寂度過。
有一日薛夫人喝醉,說了些她自己的事。
她說她愛一人成狂,那人便因她的苦苦追求,不再見她,閉關已有二百餘年。
那是她的師父。
然後,成仙後容顏永駐的美貌女仙,在等待中日複一日熬白了頭發。
為了不再苦苦對著她思戀之人的閉關之處空等空盼,她離開師門,上了紙山,再也沒有下山一步。
疑真聽了這個故事,就與她共飲,最後喝醉了,人事不省,據說胡鬧了一場,至今常被拿出來笑話。
所幸秘密藏在心底,她沒有因為喝多了酒把自己的秘密吐露出來。
可赤虹仙再提起這事,還是叫她尷尬。
疑真喝盡了第二杯酒,指尖敲敲酒杯。
橫葉拿住酒壺,為她倒了半盞,她又舉起來讓他倒滿。
他便順了她的心,然後把酒壺放到她碰不到的地方。
“不許再喝。”
疑真點點頭。
宴席過半,蘇冠月轉了一圈尋疑真喝酒,剛來到桌前,對疑真一笑。
麵無表情的道袍女仙便麵朝下栽倒在桌麵上。
哐的一聲。
錦瑟一下子站起來,過去扶住她“疑真,疑真?”
橫葉眼中閃過錯愕,道“不過三杯……”
應該隻是微醺而已,不至於不省人事。
錦瑟叫不醒她,腦中念頭一轉,臉色大變“疑真如今經脈受損,動用不得靈氣,這靈酒她遭不住!”
兩人對視一眼,相對苦笑。
眼看著疑真現在喝醉了,為了避免她再半道醒來哭鬧,錦瑟趕緊把她扶起來,準備把她送回去。
橫葉跟在後麵,護著疑真軟的像麵條似的胳膊,以免她撞到哪裏。
主角蘇冠月叫陳道英招待著朋友們,自己送三人出了喜宴,看著他們消失在去後山的路上。
角落裏突然傳來聲響。
蘇冠月一身紅衣,豔若桃李,站在門前,扭頭看去。
隻見一個身材細弱的男孩,頭戴紅臉蛋的娃娃頭套,躲在拐角處往這邊看。
蘇冠月認得他,此時臉上露出笑意“離離,你來了,來喝杯我們的喜酒——不,吃塊喜糖吧。”
錦瑟把疑真送到屋裏,動靜太大,把寒林君都驚出來了。
得知疑真喝靈酒醉了,他頓了一下,進屋來,先探了疑真的脈,怕她經脈未痊愈,受不住靈酒裏的靈氣和酒氣。
錦瑟道“我已經看了,沒什麽大礙,就是需要師父看著些,免得她醉得厲害了再哭鬧起來。”
寒林君細細把了脈,把她的手掖進被子裏,點頭。
錦瑟打濕了毛巾,給疑真擦了把臉,搭在一旁“前頭還等著我安排,師父,疑真就交給你了,反正她醉了也是哭著找師父。有零零幫忙,沒問題吧。”
寒林君歎氣“去罷。”
橫葉也一拱手跟著走了,畢竟是師兄,他需要避嫌。
屋裏門窗開著,零零哢嚓哢嚓走進來“疑真醉了。”
寒林君目光落在疑真的臉上。
臉生紅暈,眉頭微皺。
還是那個孩子的模樣,但是心事越來越多了。
什麽都不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