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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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霞光雲船速度極快,在鬱鬱蔥蔥的蕈林原上飛了一個時辰,很快落腳到一座飛閣流丹,雲遮霧罩的山峰上。
    李尺涇跟在袁湍身後下了霞光雲船,便見一大片白袍青服的修士恭恭敬敬地拜下,齊聲道:
    “恭迎仙宗上使!”
    “不必多禮。”
    袁湍柔柔地笑了笑,順著石階下行幾步,一個穿著長袍中年人在石階下等著,見了李尺涇便恭聲道:
    “見過上宗弟子,在下蕈林原袁家袁護遠。”
    “望月湖李家,李尺涇”
    袁家與李家不在同一郡,互相報上名號時通常報上地名而非山名,以防對方一頭霧水不知所謂,同他打了招呼,見袁湍輕輕點頭:
    “他便是族弟袁護遠,我已經吩咐過了。”
    “多謝師姐!”
    李尺涇拱了拱手,踩上了那袁家人的飛梭,拜別師姐,往西去了。
    飛了一陣,李尺涇見那人沉默不語,便笑著搭了一句話。
    “前輩,師姐稱你為族弟,為何看上去……”
    “看上去我的年齡做他父親都夠了是吧?”
    袁護遠哈哈一笑,高聲道:
    “這練氣修士壽命悠長,容顏衰老得慢,我那族姐十八歲便入了練氣,自此顏色難老,如今也不過二十出頭的模樣,我天資愚鈍,前年才入了練氣,自然是一副中年模樣了。”
    “原來如此!”
    李尺涇心中直嘀咕,不禁問道:
    “看來這練氣修士,越是年輕越是不容小覷了?”
    “倒也未必,練氣雖說壽二百,也並非兩百年容顏不變,隻是要慢得多,四十歲的修士二十歲的容貌正常得很,方倒是耄耋之年的修士多半不好惹,通常都是修煉了一百多年的老妖怪,不敢突破築基,硬生生在練氣巔峰吊著罷了。”
    看李尺涇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袁護遠微微笑道:
    “以貌取人本不可取,我早年就在這上頭吃過大虧,差點送掉性命。”
    清冷的晨風吹得李尺涇衣角獵獵作響,袁護遠的飛梭比司元白當年慢得多,兩人隨口聊著些近年來修仙界的瑣事,兩個時辰左右才見到了那波光粼粼的望月湖。
    李尺涇指揮著袁護遠停在湖畔梨川口處,這才笑著拜別。
    “第三日的寅時,我在此等候道友。”
    言罷,袁護遠架起飛梭騰空而去。
    李尺涇運起乘風術,飄飄然地近了梨川口,遠遠便見村頭蹲著一個六七歲的孩子,腳邊放著一把箭矢,左手則拿著一枚烏黑的箭頭,在礪石上細細磨著。
    見李尺涇飄忽而來,那孩子不慌不忙地起身,恭敬道:
    “仙師大人,這片是青池治下黎涇李家的地界,往東幾裏地便是古黎道了。”
    李尺涇低低一笑,端詳了他的眉眼,笑道:
    “你與陳二牛什麽關係。”
    “正是家父!”
    那孩子頓時眼前一亮,連連拱手,恭聲道:
    “我叫陳冬河,這便去喚我爹爹來。”
    李尺涇擺擺手,輕飄飄地一踏,已經消失在了石板路上。
    陳家。
    陳二牛披著大皮褂子,老神在在地喝著茶水,桌邊的先生韓文許也輕輕抿著茶,看著陳二牛笑道:
    “老陳,你這人倒是奇怪,陳家五子,名字取的不是江水就是湖河,陳家如今也是大戶,怎地同個漁戶似的。”
    陳二牛笑而不語,卻聽院門嘎吱一響,一位身著白羽長袍,腳踏青靴,氣宇軒昂的青年緩緩進了院中,先是輕輕一拱手,朝著韓文許道:
    “先生,好久不見。”
    這才低低望了一眼陳二牛,輕聲道:
    “幾年不見,陳叔倒是富態起來了。”
    陳二牛愣了愣,目光在李尺涇臉上停留了幾息,失聲道:
    “李尺……仙師!”
    “涇兒!”
    李家四兄弟都在韓文許門下讀過書,韓文許自然叫得親昵些,此時覺得自己一時失言,頓時低下頭不再說話。
    李尺涇擺了擺手,笑道:
    “帶我去見哥哥們。”
    “少族長…此刻應在黎涇山上,至於仙師……聽聞最近在眉尺山。”
    ————
    李項平正在前院修煉,誰知石階上傳來一陣密集的腳步聲,他皺了皺眉,沉聲道:
    “葉生?”
    “哈哈哈哈哈。”
    卻聽一陣熟悉的笑聲,門外跨進來一個英姿颯爽,氣宇軒昂的青年,腰間掛著一把三尺青峰,淡白色的劍穗在腰間搖搖晃晃,瀟灑極了。
    “我回了村子,沒想到家中早已經搬上了山,於是便叫葉生哥領我過陣上了上山。”
    言罷笑著搖搖頭道:
    “嘖,霧裏迷陣。”
    “涇兒?!”
    李項平眨了眨眼,震驚地反問道:
    “你,你不是在宗內修煉麽?!”
    “哈哈哈,眼看就要突破練氣,同師門告了假,回家來看看。”
    “我去叫父親!”
    李木田噔噔噔地進了前院,三人坐下聊了一陣,李通崖和李玄宣也趕回來了。
    “季父!”
    李玄宣幾年未見李尺涇,自然是親得很,將他抱了又抱,李通崖也是笑盈盈地望著弟弟。
    幾人見麵自是一陣激動,母親柳氏也高興得淚流滿麵,家中準備了宴席,向李尺涇介紹了李秋陽和柳柔絢幾位新成員,取出了存了幾年的蛇膽酒,飲酒喝到深夜才作罷。
    送走了李秋陽等人,李家幾人在後院擺了茶桌,眼中都是一片清明,蛇膽酒含有靈氣,但不算醉人,幾人都懷著心事,自是沒有多飲。
    聽著哥哥們講罷了這幾年家中的變化,李尺涇也是感歎不已,飲了飲麵前清茶,正色道:
    “此次回來,涇兒確有要事,否則也不會將要突破練氣卻匆匆歸來了。”
    眯眼看了看屋子裏的石台,李尺涇輕聲道:
    “進去說。”
    幾人進了屋子,李尺涇一言不發,望著天窗上透出的誘人月光,默默地站著。
    看著月光在鑒子上緩緩凝聚成淡白色的月華,流淌在法鑒身邊,李尺涇掐了個法訣,仔細辨別起來。
    感受著自己升陽府內的胎息第六輪靈初輪蠢蠢欲動,一身法力流轉都快速了幾分,李尺涇愣愣地收回手,明明驗證了心中所想,卻依舊是一臉不可置信地緩緩開口:
    “太陰月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