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二章 拓跋重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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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曦治定睛瞧了,那霧氣漸漸升騰,從雪白的山嶺迅速跨越而過,後頭的灰雲沉沉滾滾,清濁兩氣交織,隱隱能看見遁光。水印廣告測試 水印廣告測試
他雙目升騰出彩光,浮在瞳中,順著眼角微微逸散,灰色散了許多,呈現出一道白氣為首,七道灰色軌跡次之,其餘都是雜兵魔眾,藏在雲中。
《朝霞采露訣》是宗內數一數二完整有品相的功法,唯獨是采氣困難,江南後續功法是一點消息都沒有,同參還早早斷絕,故而少人去修罷了,可瞳術是與功法相互應證的,三人中李曦治最先瞧清,暗暗歎氣。
全禕一一數了,麵色蒼白,答道:
“竟然有這樣多人!”
於羽威沉著臉看了,又仔細瞧了全禕,口中輕聲安撫道:
“全道友,太虛中紫府摩訶都看著的,一部兵馬對陣一道關隘,如執子相對,必然不會準他合力攻我這一穀…”
於羽威到底是老修士,本不欲多說這些會沾染上是非的明白話,可眼看敵人到了陣前,全禕還有動搖之色,隻好把這利害說了,穩住他的陣腳。
果然,眾人看了幾息,七道黑煙各自往四周的關上落去,帶著一片魔眾各自為戰,全禕稍稍安定,那一片魔氣中唯有一道白色遁光駕風飛來。
這遁光不帶什麽部眾,也沒有什麽魔氣升騰,從那眾魔修鼓起的黑煙中飛遁出來,一點汙穢都不曾沾上。
李曦治看著這模樣,心中警惕起來,暗道:
‘恐怕是拓跋家的嫡係了!’
於羽威亦是麵色難看,已經替他說出口:
“聽聞拓跋家的梁朝是正統魔修,那時拓跋玄郯立國大梁,奉仙道為第一真妙,羽衣服飾,悉從魏朝…”
幾人各自持著法器,升上空中,陣外白氣蜂擁,那白光漸漸化出形來,竟是一駕白玉車輦,閃耀著陣陣法光,白氣滾滾前頭由幻化的兩隻角獸拉著,兩眼微紅,停在陣前。
車輦上端坐著一人,這人相貌極正,麵方如田,眉毛很重,兩眼黑得驚人,微睜著冷冷地看著,自有股威風氣概。
他一身白衣,很是合身,領口一圈潔白如玉,往下繪著白金色的花紋,高冠博帶,羽儀服飾,極盡大氣,竟然有正統仙儀的氣派,行步踏在雲上,端莊大方。
拓跋家是北狄南下,幾百年過來這一身穿束竟然比江南幾位更具法統,到了陣前,他從車輦上跨下,聲音略低:
“諸位南方道友,出陣一見。”
幾人身下不過是練氣級別的陣法,本就是個象征,築基陣法李家布置起來尚吃力,青池宗哪裏會把築基大陣布在此地?這大陣在築基麵前不過是半盞茶的功夫,幾人齊齊看了,一並駕風出陣。
麵前的白衣男子眼見冒出五位築基來,隻微微皺眉,於羽威那兩初入築基的弟子根本不放在眼中,透明人似地略過了,隻在於羽威和李曦治麵上停了停。
他不動彈,幾人也不出手,聽著他抖了白色衣袖,沉聲道:
“盛樂天,拓跋重原。”
他說著這話,從袖中取出一枚金玉大印,白黃兩色夾雜,見李曦治等人不識得他的手段,都不接話,便笑道:
“重原常在北方,見識見識江南魔宗的手段!”
此話方落,麵前砰然挑起五道光彩,李曦治一手抽扇,一手掐訣施法,放出彩光,於羽威則與那兩位弟子同時結印,合力掃出白光。
全禕方才說著要逃,這番打起來倒是盡心盡力,明白自己在三人之中戰力稍遜,上來就現了仙基,通體放著華光。
他這仙基屬十二炁中的『綿晉』,亦稱作『瑞炁』,足下的雲朵透著金貴氣,兩手各自扯出一金索來,纏在五指之間,不曾打出去。
李曦治留意一刻,心中暗想:
“這全禕也是…非要先讓我等來試探虛實…打得一副雷聲大雨點小的模樣。”
一念之間,拓跋重原已然作出應對,長袖一擺,向著兩人打去,刮一陣白風,在空中幻化為走獸,頃刻間兩人的法術打得粉碎。
拓跋重原眉眼舒緩開來,笑道:
“幾位道友實在是小瞧我了…何必拿這種法術出來試探我,我拓跋氏雖然久居洞天,可這點底蘊還是有的。”
李曦治仔細聽著他的話語,尚有些思量,於羽威集合三人之力打出的法術被拓跋重原如同驅趕蒼蠅一般隨手打滅,老人麵色一下沉下來,歎道:
“是福是禍…終究躲不過去。”
他掐訣施法,袖中抖落出一尊小鼎來,兩耳三足,花紋複雜,呈現出紫紅之色,這才剛剛從袖中抖落,這鼎蓋猛然掀開,噴湧出熊熊的紫紅色火焰來。
李曦治摸上腰間寶劍,抬前一步,拔出一片弧形劍光,跨越長空向拓跋重原飛去,發出呼呼的嘯聲。
李曦治修行法術,不能將精力集中在劍道上,在劍道上的修為已然不如弟弟,可到底天賦與劍法不錯,拔劍而出,還是上得了台麵的。
見了兩人試探,全禕這才動用真本事,催動仙基,瑞氣升騰,兩手結成上下和環,兩拇指抵在中指上,放出一陣黃風。
這個黃風在空中鼓動擴大,迷蒙一片,隱隱有遮蔽靈識之能,刮得山雪飄起,四處暗沉,卻看得李曦治默默攥緊劍:
“這法術確實不錯,對付尋常築基定然有奇效,可拓跋重原這樣的人,莫說修煉了什麽瞳術…恐怕隻有一些幹擾的用處罷了。”
至於於羽威那兩弟子更是不堪,這兩人能在六十歲築基已經是竭盡全力,哪裏有多少真正的法術?翻出來兩道法術,在空中飄悠悠地飛過去,拓跋重原連眼皮都奉欠抬一抬。
拓跋重原隻憑空結了兩道印,在空中留下一片金色的紋路,收手時隨意一掃袖子,便將那兩道法術打的灰飛煙滅,李曦治借機看得清楚,暗暗忖著:
“這人身上的法衣不同尋常…這袖子絕對另有玄奧…”
他一邊掐訣施法,看著拓跋重原從那金色的紋路中打出光暈,輕輕巧巧的把劍光擋開,擦著他的衣袖飛出去,另一隻手同樣拋出一枚圭石來。
這圭石看上去普普通通,紋路發白,帶著柔和的光彩鎮壓在那鼎上,紫紅色的火焰一下子熄滅下去,明滅了兩陣,很是萎靡地縮回來了。
正在此時,李曦治手中的光彩猛然一跳,飛出一道凝實的虹光,以一種極快速度穿越天空,往拓跋重原麵上跳去,於羽威也同時暴起,胡須根根翹起,兩眼凶狠,叫道:
“呔!”
話音未落,他的唇齒之間跳出一捧金色,在麵前閃動一刻,化作流光飛奔而去,全禕也咬了牙,手中兩根金繩終於舍得打出,一前一後如蛇一般飛躍過去。
拓跋重原見了這樣大的陣勢,麵上的笑容微微緩和,聚精會神,當麵而來便是李曦治的虹光。
這一道乃是《朝霞采露訣》中少有的殺敵術法,喚作【朝引虹】,李曦治雖然殺敵術法練的不多,這一道卻是常常練習,此刻一出,迅疾得很。
“朝霞一類的術法!”
拓跋重原眸子一動,抬起手來,故技重施,想要揮袖打散。
可這虹光極速一躍,迅速化為八道霞彩散開,順著他的動作在身後凝聚,拓跋重原打了個空,皺起眉毛來,如此一耽擱,卻是全禕的金索到了。
拓跋重原顯然不將他放在眼裏,隻徒手推出兩片白光。想要將兩片金索隔開,全禕卻動用仙基,麵上升起一片氣,金索竟然穿過白光,勾在他衣袍上。
“怎地都是些旁門小道!”
“嘭!”
拓跋重原終於不耐了,狠狠地一甩衣袖,將那金索打的粉碎,化為星星點點的光彩,幹脆利落地收手回來,麵上浮現出白色的魔紋,一拳打在憑空處。
隻聽一聲轟然作響,一道金光被震出身形來,拓跋重原反手一捉,有些燙手的甩出一道彩光,沉聲道:
“老道士!吞砂養劍不是這樣用的!”
他話音剛落,手中捉起一把明亮修長的長戈來,呈現出流水般的優美線條,兩手交握,麵上浮現出白色紋路,似乎是動用了秘法,聲音低沉:
“著!”
他的身形如同矯健的猿猴舞動,長戈流動幻影般旋轉了一周,將虹光與金光同時打爆,炸出兩道炫彩,拓跋重原哈哈一笑,吐出口白氣。
下一刻,眾人的法術飛躍過去,卻隻砸在一片幻影上,拓跋家的身法顯然要比在座的所有人都要高上一點,憑空遁去,不留一點痕跡。
“【雲中金落】!”
李曦治最先反應過來,身形已經變成一道跳動的虹光,在數丈之外現出身形,卻見著金色的殘影已經破空而去,砸向於羽威。
這老頭駭得大吃一驚,他活了許多年,在此危機時刻,身形如同脫兔怦然消失,隻留下兩個弟子慌忙逃命,長戈卻隻輕輕一挑,將兩人打得護身法力破碎,麵色蒼白。
拓跋重原微微一笑,似乎說了什麽,兩唇一張一合,眾人隻覺得渾身寒毛乍起,各自退開,聽著一聲尖嘯,空中金粉沉沉,光彩四射。
“嗡……”
李曦治覺著麵前色彩一暗,隱隱約約看見空中沉沉浮浮的金粉,匯聚成一道明亮的軌跡,從視野之中急速降落,閃動一下,複又消失。
“噗!”
於羽威身後那弟子噴出口血來,麵上一金一白,身形如同破碎的雞子般喀嚓作響,炸成滿天血雨,緩緩落下。
血肉橫飛,才到空中便化為一片片金色落葉紛飛,一股芬芳的桂香浮現,另外一弟子駭得三魂丟了六魄,還在往後退,拓跋重原的聲音這才在空中回蕩起來:
“老道士!這才是吞砂養劍。”
於羽威被殺的那弟子已經化作天地中的異象,沙沙的落葉從拓跋重原背後落下,漸漸鋪滿一片白雪的山脈,眾人一時失了聲。
老人兩眼漸紅,悲道:
“業兒!…嗐呀!”
交手幾合,便被拓跋重原尋覓到了時機,兩合打死一人,怎能不叫眾人心中大挫,拓跋重原表露出來的實力,恐怕唯有山中鎮守的李玄鋒可以比擬了…
空中短短沉默一息,暴起的霞光再度向拓跋重原湧去,於羽威更是發了狠,一頭擲出紫紅色的大鼎,一頭服下紅色丹藥來,同時運轉仙基,身上浮現浪花水汽,幽藍一片。
李曦治仙基『長霞霧』全力運轉,身上的羽衣漫起道道霞光,圍繞著衣角徘徊,迷蒙的虹霧隨著水汽極速擴散開來,空中流露著一道道七彩光芒,不斷向拓跋重原身上纏繞而去。
拓跋重原舞戈抵禦,遊刃有餘,閑庭信步抵禦著兩人,輕聲道:
“兩位道友,終於顯現仙基了。”
局勢到了這樣的地步,已經任由拓跋重原言語,他眉毛輕挑,答道:
“好好好,紫府金丹道…果真與我道頗有淵源…這般模樣,好生有意思!”
於羽威餘下的弟子咬牙駕風,在一旁施法,全禕卻真的愣了起來,看著築基死亡異象而飄落的金葉呆了一息,這才跟上兩人,施法攻去。
拓跋重原兩眼眯起,笑了兩聲,終於亮出先前的印來,輕聲道:
“諸位看好了!”
拓跋重原將手中大印高高拋起,黃白交織的色彩在空中不斷升起,刹那之間就遍布整個山穀,那金印高高升起,光彩奪目,瞬息之間幻化為幾個大字:
“『盛樂拓跋』”
這四個古篆法光閃閃,在空中交織出極其強烈的色彩,李曦治就覺得筆鋒勾勒之間有點眼熟,不及多想,於羽威已經打出一道玉剪法術,撞在大印上。
“轟!”
這碰撞隻讓這印輕輕一晃,黃白交織的色彩從空落下,化為一道玄色屏障,這屏障色彩濃厚,不斷有黃白兩色的光采如水墨一般遊走,將方圓數裏籠罩起來。
“轟隆!”
這屏障轟然閉合,於羽威麵色陰沉,全禕更是有了悔色,駭道:
“壞了!早該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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