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昏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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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休完全是下意識做的這些事,待反應過來後,躊躇的往後退了退,不留意間磕到了背後的木椅,——管休麵無表情靜待自己倒地。
    瓊華看著管休緩緩倒地,薄唇輕啟,淡然道:“沉湎愛色,苦惑自我,名揚天下亦或著低落塵埃,讓我看看,您屬於哪種?”
    窗外梨花被微風吹拂入室,管休的麵無表情和瓊華的興趣盎然,一刹那似亙古畫卷,兜兜轉轉依舊回到了原地。
    恍然間,耳邊響起了那人好聽的聲音:“瓊華,奉主之名,我喚你瓊華可好......”
    “哐當——”木椅連帶著人一起落地,而管休的身子確實再也熬不住了,雙眼一閉,昏厥了過去。
    瓊華近身,轉手將暈倒在地的人兒抱起,將青絲上的發簪重新插在管休發絲中,進了內閣。
    安置好昏厥的人兒,瓊華以袖捂麵,癡癡地笑了起來,喃喃自語道:“奉我主之名,我是瓊華。”
    突然梨花木雕房門被破開,瓊華衣袖一甩,床邊的酒壺順勢朝那不速之客砸去,隻見一隻翠笛在修長的指尖翻轉了一下,酒壺應聲而碎。
    來人用不容置疑的聲音道:“小休出來太久了,打擾兄台良久,我來帶他回家。”
    瓊華聞聲抬頭,看向那人,眯眼道:“這不是秋露白嗎,怎麽,準備和我搶人?”
    “找不到憐樺,憑他的身子骨在你這過冬,活不下去。”柏邱冷冷道。
    瓊華也冷了臉色,道:“如果我非要呢?”
    “隻要你不怕我們找你掐架,大不了再等幾輪回?”柏邱平日溫和的麵孔也透露出了一股執拗。
    瓊華愣了愣,緊握了昏厥之人的手,道了句:“不想等了......他過冬的物品沒買齊,隻在我這裏拿了些衣衫,你去買吧,回來後,我讓你把他帶走。”
    柏邱點了點頭,轉身,想到什麽,回頭道:“你們這又是何必?”
    隻見瓊華不屑的輕笑道:“別裝,我和憐樺隻不過是表現的明顯些而已,你們其他的,不一定比我們的執念淺,畢竟,主子轉世,可是需要九品純釀。”
    柏邱回頭徑直離開,輕聲道的一句話語隨風消散於空中——“不過是血水溫養罷了......”
    瓊華低頭看向麵前那人,將其的手指捧起放在自己素淨的麵頰旁,輕輕摩擦。
    是啊,不過是日複一日血水溫養罷了,隻要他回來了,便值得。
    瓊華靜靜的趴在管休旁邊,似是睡著了,管休禁閉的雙眼卻睜開著看著床賬頂發呆。
    柏邱回來看到的就是這幅景象,看著管休醒來,修長的眉目輕挑,道:“小休,醒了?”
    隻見管休點了點頭,將一支手指放在唇邊擬作禁聲狀,把瓊華拉住的衣袖小心翼翼的想從他手中拉出,拉了拉,沒拉動......
    想了想,把頭上的發簪拿了下來,直懟衣袖,輕手輕腳的下了床,跑向柏邱,跑到一半,又折回去將自己剛剛穿過的鬥篷給瓊華披上,做完這些頭也不回地拉著柏邱跑了出去。
    好看的眉眼生生被一雙桃花眼帶入了絲許魅意,素淨的麵孔卻鑲入了薄而血紅的朱唇。
    此時,卻有絲絲淚水,從緊閉的雙眼溢出,隻見那人喚道:“瑾鳩、我不鬧了,不要扔下我好不好......”
    淚水落入口中,竟微苦。誰說不苦呢,徒留背影,孑然一身為自己所說可以護住他們的辦法散去神格。
    從來...沒問過他們想不想要。
    “世有釀酒者,以酒為魂,蘊養生魂,於四季之始誕生。天命為其冠冕,授其神格。
    承主溫善慈悲,製酒治人,然酒誕凹槽之中,戾氣頗重,若壓製不慎恐治人不成反殺生,其主四海奔波想破解之法。
    終,以神格祭天祈求蒼天寬恕九品酒靈永世安寧。”
    ——摘自《創世之庶》
    從市集上回來後管休和柏邱兩人一直相顧無言,柏邱沒有問管休為什麽認識了瓊華,管休也知趣的沒問為什麽柏邱會找到他。
    管休自顧自將玉簪裏的東西全部放了出來,看著多出的木炭、糯米以及鮮肉、熏肉和蔬菜麵粉,心下了然,將木炭全部抱到了屋裏,堆成了一座小山,滿意的拍了拍手。
    回到廚房,把鮮肉放進一個壇子裏密封裝好,拿到院裏的一口井中冰封起來,這樣不容易壞。
    把麵粉什麽的裝進以前裝麵粉的麻袋裏,將蔬菜放到廚房一邊。
    柏邱就這樣伴倚著身子靠在門前看管休忙來忙去,一聲不吭。
    然後管休看著自己懷裏的一攤衣衫和鬥篷,偷偷瞅了瞅柏邱,發現柏邱一直盯著自己看。
    奇怪,為什麽這一個兩個都喜歡盯著我瞅,不是我自戀,我長得雖說小帥,但也沒到能百看不厭的地步吧。管休心想。
    但還是硬著頭皮問道:“那什麽,柏兄,我買了些衣衫,我們分了吧?鬥篷我隻拿了兩套,一套黑色一套白色,你先選套?”
    柏邱看都沒看那些衣服一眼,一手直接把眼前喋喋不休的人兒拉了過來抱到了懷裏,道:“回來了便好,別再出去了,安安穩穩過冬吧,”頓了頓接著道:“你後院的蔬菜我幫你打理吧以後,朱果我已經一早幫你摘完了,也別拿出去賣了,自己留著吃,可以修養身體。”
    管休呆呆的靠在柏邱懷裏,柏邱身上淺淺的酒香熏得管休昏昏欲睡,迷迷糊糊道:“啊,好,麻煩柏兄了。”
    看著懷裏的人熟睡過去,打橫抱起,將其褪去外衫放到床上,蓋上不知道哪來的天山雪蠶絲被。
    天邊響起滾滾雷聲,柏邱起身將窗戶關上。看著這霜降後的第一場大雨零零碎碎的落下,就這樣徑直走入雨幕中,打理起後院的蔬菜。
    雨水打在雨中人身上,當事人卻無動於衷,周邊的幾顆桃樹早已凋枯,柏邱看向他們,突然想起,以前瑾鳩做的桃花羹,那是他們除了喝酒以外最喜歡食用的食物了。
    思緒微動,將滴著雨水的手指輕觸凋枯的桃樹,刹那間桃花挨挨擠擠,一簇一簇的開滿枝頭,隱隱幽幽散發著淡淡清香。
    還需要什麽來著?柏邱想,對了,牛奶......倒是忘記了買,看來需要自己去抓了,柏邱深深看來眼雨幕中似乎搖搖欲墜的木屋,雙手結印,做了個結界罩了上去。
    若是有旁人經過,會發現原本的一方天地早已消失不見。
    柏邱轉身,身影漸漸消失在雨幕中。
    東海有座山,名叫流波山.此山距海岸約七千裏.山上有一種獸,形似牛,全身都是灰色的,沒有角,隻長了一隻腳,每次出現都會有狂風暴雨.它身上閃耀著光芒,似日光和月光,它的吼聲和雷聲一樣震耳.這種獸名夔,後來黃帝得到了這種獸,用它的皮製成鼓,並用雷獸的骨頭做鼓槌,敲擊鼓,鼓聲響徹五百裏之外,震懾敵兵,威服天下。
    ——《山海經.大荒東經》
    柏邱笑了笑,這夔牛可是很好的奶牛啊。
    管休醒來時四處無人,腦袋又死機了,真的,自從撿到柏邱後,就像出發了一個什麽開關一樣,他一天起碼半天都是處於懵的情況下,真的很難受。管休想。
    管休起身披上了床旁搭在木椅上的鬥篷披在了身上,推開了窗戶,入目是一簇簇擠滿枝頭的桃花,獨屬於秋冬的冽風掛過,桃花被打落到地麵,帶有幾分淒美之感。
    所以為什麽霜降後還有桃花開,管休一臉血。
    柏邱進屋,看到管休披著鬥篷站在窗前,一直微皺的眉眼終於舒緩,裝傻充愣道:“這桃花怎麽開了,小休你知道是怎麽回事嗎?”管休默默看著柏邱,柏邱無辜的看著管休,行吧,管休接道:“誰知道呢,嗬嗬。”
    我們都知道,每一個嗬嗬後麵都有一群策馬奔騰的羊駝。
    柏邱笑了笑,道:“穿好衣服出來吧,我有禮物送你。”
    管休點了點頭,看著柏邱出門並帶好了房門,細細打量起這自己住了快十幾年的屋子,剛剛沒吭聲的,現在發現果然細微處精致了不少,絕對沒剛開始那種被風一刮就要隨風而去的脆弱感,在外麵聽著就很大風的情況下依然紋絲不動。
    管休總感覺自己撿了個寶。
    出門,柏邱早已等候多時,帶著管休到後院,隻見後院範圍人為擴大了一番,搭建了一個草棚,裏麵一隻牛正委屈巴巴地嚼草吃。
    管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從一隻牛眼裏看到委屈的。反正就這種感覺,他看向旁邊的人,那人溫聲道:“牛,奶牛,好喝。”
    管休側過臉,將袖子捂到自己臉上,不敢看眼前一幕,左邊是牛的委屈卑微,右邊是一年無辜淡定溫和的陳述事實的罪魁禍首。
    管休回歸神,看了看桃花和這頭奶牛,在看眼前這人,這人雖不明說但眼底的渴望都快溢出來了。
    管休嘴角抽了抽,道:“我去做桃花羹。”
    “剛醒要不要先歇會?”柏邱一邊說一邊毫無誠意的拿起旁邊的木桶準備擠奶。
    管休直接無視剛剛說的那句話,回到廚房準備將剛買的糯米洗淨,卻看到糯米靜靜呆在水裏,大概是管休睡著後柏邱泡的。
    絕對是蓄謀已久。
    管休想著拿起竹籃到樹邊去摘新鮮的花瓣,差不多後,把花瓣洗幹淨平鋪,然後取了些沒用完的湯和椰子漿,柏邱這時也提著一桶鮮奶過來了。
    管休將椰子漿、新鮮牛奶、按各自一份放入鍋裏小火煮開。
    把浸泡在水裏的糯米待水燒開後放入,攪拌均勻,煮開。
    蓋上了蓋子,和柏邱道:“等小半個時辰,幫忙攪拌下,我去拿點東西。”
    柏邱點了點頭。管休回來時,時辰已經差不多,管休加入了一些冰糖,再微煮過後,加入陰幹的桃花瓣攪拌。
    柏邱知趣拿了兩個瓷碗放在一旁,管休將其盛入,端了一碗給柏邱,道:“趁熱。”
    畫麵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