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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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唯贏方浣!
    方浣站在張凱家門口敲了敲門,好半天張凱才來開門。
    “什麽事兒?”張凱臉色很不好,說話的口氣有點衝。
    “我手機忘記拿了。”方浣說,“你看見了麽?”
    張凱搖頭說“沒有。要不你進來找找吧。”
    方浣進去之後看見張媽媽坐在客廳裏,仿佛才意識到有外人來了,輕輕揉了一下眼睛。她好像剛剛哭過,方浣雖然心中好奇,不過不該他問的他也懶得問。他說明緣由之後,滿屋子找手機,最終客廳的沙發縫裏找到了。
    “謝謝了。”方浣確認手機沒什麽問題,不好意思地說,“是我太粗心了,手機掉了都不知道。真是麻煩你們幫我找了半天,我走了,再見。”
    “再見。”張媽媽對方浣擺擺手,然後又揉了一下眼睛。
    方浣終於忍不住了,問“是眼睛不舒服麽?我看您剛剛一直揉,是不是把皮膚上的化妝品揉進去了?”
    “就是。”張凱沒好氣地說,“媽,你怎麽這麽不小心?”
    方浣真的服了這個張凱,怎麽哪兒都有他?這人到底怎麽回事兒,當著外人的麵這麽數落自己的親媽?古話說“兒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這熊孩子到底是有多嫌棄自己媽啊?
    張媽媽沉默,張凱仿佛家長一樣的口氣說“你不要總是這個樣子,客人還在呢。”
    “嗯……”張媽媽點頭。
    聽到這裏,方浣終於忍不住了,說“阿姨好像有點不舒服的樣子,你不要這麽大聲講話。”
    張凱愣了一下,立刻反駁說“我跟我媽怎麽說話關你什麽事?”
    “當然不關我的事。”方浣也是個脾氣衝的主兒,“我愛說什麽就說什麽,怎麽了?你敢做還不敢讓別人說?我說的客氣點你是不是聽不懂?”
    “你!”張凱立刻火了起來,覺得被這麽一個娘炮在自己家裏懟很沒有麵子,“你放什麽屁?別他媽在別人家裏撐臉!我要你管?你也不撒炮娘看看自己什麽不男不女的樣子!”
    張媽媽立刻攔住了他“你不要這麽說話。”隨即她又萬分抱歉地對方浣說,“不好意思,他從小脾氣就不好,是我沒教好他,你還是快點走吧……”
    方浣說“對,確實是你沒教好他。”
    這句話讓張媽媽和張凱都露出了吃驚的表情,沒想到方浣會這麽坦白地應和。在兩人還沒緩過神的時候,方浣說“從剛才我在你們家裏呆的就很難受了,張凱,你已經十七歲了,雖然法定十八歲成年,這也僅僅意味著從那一刻開始你要履行你的社會責任了。但是我相信即使到那個時候,你仍然是個s逼。”
    張凱怒道“你罵誰是s逼!”
    “當然是罵s逼。”方浣甚至還用英文重複了一遍,但是他篤定,張凱應該是沒聽懂,因為張凱又怒氣衝衝地跟他說別扯鳥語。
    方浣笑了“我真的好奇你在學校裏都學了什麽東西?英語沒學會竟學會直男癌那套了?癌變到連自己親媽都嫌棄?我看你根本不是想讓我們來給你媽媽一個驚喜吧?你是為了明天的家長會做裝備吧?怎麽,你媽樣子不好看,讓你在同學麵前抬不起頭了?還讓我這個不男不女的人照鏡子?明白告訴你!老娘天下最美!當初不是你求著我來的麽?你連句英文簡單句式都聽不懂,學得這麽爛不嫌丟人了?我怎麽看你脖子抬的挺硬的啊?”
    張凱年輕氣盛,身高體型也是碾壓方浣,他被方浣氣得失去理智,想要動手。張媽媽趕緊拉住了他,但是她的情緒也很不穩定,眼淚突然掉了出來,哭著對方浣說“這是我們家的事兒,你別說了。”
    方浣本來同情張媽媽,但見她如此護著張凱,情理上雖然能理解,但也不免覺得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心裏頓時什麽想法都沒了。
    他顧及這個顧及那個有什麽用麽?母子倆顯然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反正他才是個破壞家庭和諧多管閑事的壞人。
    都說清官難斷家務事,大體是主張讓人們不要摻和別人家的恩恩怨怨,免得惹一身騷,多少有點袖手旁觀的意思。可方浣不管,十隻狐狸加起來都沒他一個人騷,他還怕惹騷?他現在隻想自己爽,他就是要當壞人。
    別問,問就是張凱先動的手。
    “你以為這樣是對你兒子好麽?”方浣也懶得尊老愛幼了,直接說,“你不也是害他麽?還是說,你身為一個女性,也天生認為不化妝走到外麵抬不起頭來?不化妝找不到男朋友?沒有高跟鞋沒有口紅就不是女人?你覺得你兒子天天這麽嫌棄你是對的麽?你認為你老公跟你離婚是因為你不修邊幅麽?你真的這麽認為麽?”
    “還有你!”方浣轉頭對張凱說,“你媽養你付出了她的全部,雖然我認為家長把自己的人生缺陷強行加之在孩子身上這件事本身就是哈批,但是你就這麽心安理得的接受了你還真的是個龜兒子。我就看了你媽半天我都覺得她累,你難道沒感覺麽?你要她在外麵工作賺錢要她回家伺候你,還要讓她精致漂亮不能在同學麵前給你丟麵子,你講不講理啊?你為她做什麽了?生你還不如生塊叉燒!”
    張凱大叫“你個死人妖別在這裏放屁了!”
    “我這個死人妖就是這麽無所畏懼,怎麽了?有本事你打我啊?你未成年人好了不起哦!我好怕怕哦!”方浣戲精上線,“像我這種死人妖當然是人賤嘴毒的咯,你連點這種心理準備都沒有就請我來,也太天真了吧?吵不過我就大吼大叫?你真是不光最笨腦子還笨,聽不不懂人話隻會標簽化搜索,給我打標簽,給你媽打標簽,那我也給你打點標簽好不好?像你這種男人呀,沒在學校裏考個第一名就不要會來亂逼逼,長大後沒在外麵賺個幾百萬回來養家都不是純爺們兒,結婚買房子還讓家裏掏首付?哎呀這哪兒是男人能做的事兒呢?男人在外麵就要頂天立地哦!不可以哭不可以鬧不可以示弱也不可以欺負像我這樣的死娘炮哦!跟女人要錢都是吃軟飯!傳出去名聲都爛了,皇位都沒得繼承,死了之後還怎麽立貞潔牌坊進祖墳?”
    “你怎麽能這麽說我兒子?!”張媽媽氣瘋了,也不攔著張凱了,仿佛要跟方浣打架的樣子,“我看你才是有病吧!你……你這個變態!神經病!”
    “你真的是活該!”方浣早就預料到了這種情況。有的人就是沒法兒說,自己受罪甘之如飴,一旦有人站出來幫她說話,她不感謝對方,也不覺得對方說的對,反而會指責對方憑什麽這麽說。
    也是,人家春秋美夢做得好,幹什麽要戳穿呢?而且還是這麽寶貝的兒子被別人罵了,當媽的有幾個能甘心?
    方浣果斷往門口退,他這人有時候也是真的嘴賤得難受,還不依不饒地說“你這種兒子今天不被我教育,到了社會上也會被社會教育。你是不是成天活在自己偉大的母愛裏然後自我感動?別傻了大姐,你真的隻感動了自己,你連你兒子都沒感動到好麽?這種爛故事編成電視劇連觀眾都不會為你掉眼淚的!”
    張凱抬起拳頭,方浣口嗨完就往外跑,張凱在後麵追“你別跑!看我不打死你個變態!”
    “還打死我?你未成年你牛逼啊?”方浣回頭故意說,“老娘也有精神病史!來啊!來互相傷害啊!”
    此時電梯門正好開了,褚勳等人從電梯裏出來就見到了這一幕雞飛狗跳的鬧劇,迎麵就是張凱落下來的拳頭,褚勳眼疾手快把方浣護在了身後,一下攔住了張凱,順勢把張凱推了出去。
    這動靜也嚇了劉以南和俞輝一跳,褚勳問“怎麽回事?”
    “還能怎麽回事?”方浣白了張凱一眼,“小直男癌惱羞成怒唄?除了動手還會做什麽?還有慣著兒子的媽,這不是標準的劇本麽?”
    “哦。”褚勳拿出手機,很平靜地說,“那我報警吧,讓警察解決這件事。”他又抬眼問張凱,“你是哪個學校的?學生校外打架鬥毆這種嚴重事件也要通報學校和班主任吧?”
    張凱忽然就不說話了,張媽媽說“他不是故意的,鬧的這麽大連鄰居都聽見了,你們到底是想做什麽?你們快走吧,我真的沒有心力再跟你們計較。你們來歸來,把我們家裏搞得一團糟,你們是安了什麽心……”
    方浣看著張媽媽的狀態,心中不知作何感想,他想試圖理解,但也很唾棄。也許很多人的一生就是這麽悲哀,不知道究竟是為了什麽而活著,總之,肯定不是為了自己,到頭來還要責問上天為什麽這麽對自己。他承認母愛的高貴與偉大,可是沒有底線的愛也是偉大的麽?是值得被歌頌的麽?這令他不禁想到了很多,一時也說不出話來。
    “那行吧,我們走了。”褚勳懶得搭理對方,擺手說,“再見。”
    張凱還要怒氣衝衝地補一句“以後別再讓我見到你們!”
    “不會遇到的。”褚勳冷漠地說,“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回程的路上,褚勳問方浣到底發生了什麽,方浣從頭到尾講述一番之後,褚勳感歎說“也就是你這脾氣了。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評價,是說你沒事兒找事兒呢?還是見義勇為呢?”
    俞輝也點點頭。
    “我知道我這麽做不對,我不應該吃飽了撐的沒事兒幹。但是他罵我,我就要罵他,我又不是他媽,我慣他這臭毛病?”方浣說,“你們根本沒辦法體會我當時的感受,真的絕了,一個直男癌兒子,一個溺愛老母親。你們說兒子形成這種觀念能怪誰?不都是從小教育有問題麽?結果反過頭來糟踐他媽,我看他媽那一副忍辱負重的受氣樣兒我都來氣。”
    褚勳笑道“你氣什麽?”
    “怒其不爭。”方浣說,“但我現在一點都不哀其不幸了。這也算求仁得仁吧,自己作死自己受著。我跟他們吵起來純粹是站在我自己的角度去吵,我根本不想伸張什麽正義,做什麽教育警示,敢罵老娘,老娘就罵回去!你們就當我是在潑婦罵街就行了。以後誰嫁給張凱誰倒黴,這一家子都什麽人?張凱他媽真的是典型,就是苦,但不自救,反而還挺像享受。”
    “雖然但是。”劉以南說,“事情鬧成了這樣,我們這期視頻還播麽?”
    “播什麽播?”方浣說,“不播了,我現在連廣大網民的罵聲都不想給張凱了,他什麽都不配。”
    劉以南說“我看也是,這期內容就算剪輯好了,也比較敏感,咱們還犯不著賺這種垃圾流量。”
    褚勳卻對方浣說“你回頭跟周唯贏通下氣,這事兒我覺得你還是有必要告訴他的。”
    “知道啦!”方浣說,“你倆不是很合不來麽?怎麽不積極幫我掩蓋錯誤,還想著給他通風報信?”
    褚勳學著張媽媽的口氣說“我這不是為了你好麽?”
    方浣翻了一個大白眼。
    不過,在外麵跟人發生鬥雞事件,方浣確實也不敢瞞著周唯贏。回家就要讓周唯贏親親抱抱舉高高,然後說自己在外麵被人欺負了。
    周唯贏問“你還能被人欺負?真是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
    “喂!”方浣說,“我這種柔弱小白花不就是壞人的欺負對象麽?”
    “嗯嗯。”周唯贏非常敷衍地說,“那你說說你怎麽欺負別人了?”
    “是我被欺負!麻煩你注意一下語序。”方浣把故事又給周唯贏講了一遍。果然,周唯贏關注的重點根本不是什麽誰對誰錯,而是方浣怎麽就沒忍住脾氣為了這麽點事兒跟人吵起來了?
    很明顯無論怎麽看都是方浣手伸的太長多管閑事兒啊。
    “其實我當時真的不想多說什麽的,我也知道看破不說破是人間美德。”方浣說,“要換做我以前,那個張凱的眼神讓我覺得不舒服了,我都要擠兌他一番。我確實忍了好久,也確實沒忍住,可能我天性就是一個很卑劣又愛秀存在感的人吧。哎,我這輩子都拿不到道德模範錦旗了。”
    “你有想要當道德模範過麽?我看你當惡婆娘當的很開心啊。”周唯贏開玩笑地說,“隻要不是殺人放火奸淫擄掠坑蒙拐騙,剩下的,你開心就好吧。誰還能沒點臭毛病呢?叫你改也讓你為難。把自己改造成沒有任何瑕疵,哪怕拿著顯微鏡看也高尚得不行的人也太無趣了。這不叫三觀正,這叫泯滅人性。我自己都做不到,怎麽可能要求你做到?不過禍從口出,下次不要這樣了,免得落人口舌。”
    “你不罵我闖禍?”方浣說,“你明明最討厭我闖禍了。”
    “我隻是不喜歡處理麻煩事兒。”周唯贏說。
    方浣問“如果這次也是因為我闖禍惹出來什麽事端呢?”
    周唯贏說“我這個人不喜歡惹事兒,但是也不怕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