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此情已然成追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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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鬼之燃心!
    日光落在湖麵上,卵黃色的太陽從湖麵一點點升起,整個湖麵如同燃燒著般。
    譚彥剛睜開眼睛,刺目的陽光便將他的眼睛灼的生疼,他的腦部仿佛被重擊過一般,沉重,刺痛。
    一個畫麵從他腦海中猛然閃出,一張如天一般巨大的嘴巴將他一口吞下,畫麵一閃而過,他的四肢仿佛被一股電流擊中一般,帶動著他的身體劇烈地顫抖了一下,他如同一條離水的魚一般,在湖岸邊的水裏翻滾了兩圈。
    “青悠”,他不斷大喊著,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他從水裏掙紮著爬起來,瘋了似地尋找著青悠。
    然而他的麵前沒有青悠的任何蹤跡,他轉過身。
    青色的衣衫破碎不堪,勉勉強強包裹著青悠的身體。
    譚彥從水中飛奔過去,抱起水中的青悠,然而抱起青悠的那一瞬間,他的手卻感受不到青悠的另一條腿。
    “青悠,青悠”,譚彥抱著青悠郎朗嗆嗆地走到岸邊,將青悠放在湖岸邊。
    他的手顫抖著,輕輕撩開青悠的衣裙,可是,除了已然發白腫脹的斷肢外,譚彥看不到青悠的左腿。
    此刻躺在地上的青悠,沒有一絲血色,氣若遊絲般的呼吸,斷斷續續,無論譚彥如何呼喚,她帶著微笑的臉卻不願睜開眼睛。
    “啊~”,抱著青悠的譚彥對天嘶吼著,一聲接著一聲。
    “這裏是哪裏?我見過,對了,大湖,竹屋,毒毒,赤衣女子,他們就在前麵,越過這片湖,經過那個溶洞,就能找到他們,找到他們,你就會醒來了,對吧,青悠?”,譚彥抱著青悠問道。
    “你不會死,我不許你死,我還沒向你道歉,還沒說對不起,你不許死”,說完這句話後,譚彥輕輕將懷裏的青悠放下,他跑到一顆大樹下。
    一拳又一拳轟擊在大樹的軀幹上,樹身從開始有細碎的裂痕到木屑炸飛,譚彥每嘶吼一聲便打出一拳,五十多拳下去後,他的雙拳血肉模糊,一人粗的樹終於被打斷。
    譚彥將樹連帶樹冠拖入水中,將青悠輕輕放在樹冠上,他淌在水裏,推著樹向湖的另一邊遊去。
    果然,在湖的對麵,譚彥看到了那個溶洞的入口,他推著樹幹,拚命地遊向溶洞。
    和當初同青悠離開時一樣,溶洞裏閃爍著微光,但不同於上次離開,譚彥剛剛將青悠推入溶洞,那些閃著微光的水晶,便落下無數的光點,光點不斷匯聚成股,向青悠匯聚而去,融入到她的身體裏。
    看到這一幕,譚彥看到了希望,他更加努力地向前推動樹幹,他知道隻要出了這個溶洞,毒毒他們就一點能感受到他倆,然而讓譚彥的心猛然一沉的一幕卻出現了。
    原本匯聚到青悠身邊的光點會融入她的身體,而此刻,那些光點卻不再繼續融入青悠的身體,就連之前融入的那些,都開始逐漸散出她身體。
    譚彥望著頭頂的水晶,懇求道“不,不要,就快了,求求你們,救救她”,然而譚彥的懇求並沒有改變一切,那些原本融入了青悠身體的光仍舊不斷的散去。
    譚彥慢慢將自己挪到青悠身邊,握著她的手,對她說“你之前不是說過,有一天還要一起乘船在這裏嗎?雖然現在不是船,但是,也不是很差是吧,你睜開眼睛,看一眼,好不好”。
    然而青悠,仍舊沒有任何反應,最後的光點從她身體裏散出,消失在空中,譚彥伸出手指,輕輕放在青悠的鼻前。
    許久,許久,他卻感受不到青悠一絲一毫呼吸。
    仿佛有濃濃的絕望感從水底溢出,將他纏繞,包裹,不斷拉下水麵,他掙紮著,他喊著“不,不會的,你不會有事。”。
    然而無論他如何掙紮,他的身體卻還是一點點向水底沉去,光開始從他的眼前消失,聲音,觸覺,都一點點消失不見,仿佛墜入了漆黑的虛無中一樣。
    他開始遺忘,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這裏,開始遺忘,自己是誰。
    就在他緩緩閉上眼睛時,他的身下傳來一股巨大的推力,將他從水底拋出,他的眼前再次充滿光。
    亮如白晝。
    譚彥看到,溶洞裏的水向兩側退去,在一團光的最中心,一位赤色衣衫的姑娘,懷裏抱著一位身穿青色衣衫的姑娘。
    湖水中,山林裏,石壁上,那棵掛著秋千的巨大古樹上,無數的光點匯聚成一股股光流,流向斷崖上的石洞中。
    青悠躺在那位赤色衣衫姑娘懷中,匯聚而來的光流經赤色衣衫姑娘的身體,流進青悠的身軀。
    毒毒坐在青悠的身前,眼裏的淚一顆接著一顆不斷落下,他死死拉著青悠的手,抱在自己懷中,一聲又一聲不斷喊著姐姐。
    蘇醒後的譚彥,緩緩坐起身,看著眼前的一幕。
    赤紅的太陽落下,一輪殘月緩緩升起,匯聚而來的光流不斷變細,消失,最後一縷光流匯聚入青悠的身體後,原本明亮的山洞,變得暗淡起來。
    洞內無比安靜,沒有一絲聲響,毒毒止住了哭聲,和赤色衣服姑娘一起看著青悠。
    許久之後,青悠的右手微微動了起來,她緩緩睜開眼睛。
    “姐姐”
    “姐姐”
    毒毒趴在青悠的右腿上,抱著她的腿,哭著說“姐姐”。
    青悠伸出手,摸著毒毒的腦袋,蒼白的臉,擠出來一個微笑。
    她抬起手,輕輕搭在赤色衣衫姑娘的臉上,說“玉兒,謝謝你”。
    “姐姐,不要說話”,赤色衣衫姑娘將青悠的手按在自己臉上,“不要說話”。
    青悠笑著搖了搖頭說“這樣就夠了,停下吧,能再看你們一眼,我知足了”。
    “不,姐姐,你不會有事的,一定會有辦法的”,赤色衣衫姑娘對青悠說道。
    聽到她話的毒毒,猛然抬起頭,看著她,看著眼前的青悠,他不斷地搖著頭,眼裏充滿了慌亂和恐懼。
    “姐姐,你不會死對不對,你答應過我的,會一直陪著我,你不會拋下我一個人,對不對,對不對?”。
    淚水從青悠眼裏滑落,他伸出手,毒毒立馬握了上去“不會,姐姐答應過你的,不會讓你一個人”。
    “姐姐”,毒毒哭著趴在青悠懷裏。
    青悠轉過頭,看著跪坐在洞口的譚彥,對他說“公子,我有話對他們說,你可以在外麵等一會兒嗎?”。
    聽到青悠的話後,譚彥緩緩起身,走向洞外。
    看到譚彥出去後,青悠對毒毒和赤衣女子說“他們的目的是山鬼之心,不止他們,還有很多人”。
    說完後,青悠伸出手按在赤色衣衫姑娘手腕上,赤色衣衫姑娘的眼裏看到了她和譚彥遇到襲擊最後一段時間發生的所有事。
    “你是一個善良的孩子,好好長大,不要為我複仇,姐姐知道,你不願意長大,是想一直能在姐姐懷裏撒嬌,從今以後你要做個強大的男子漢了,不可以再任性地捉弄比你弱小的靈,以後,要替姐姐保護好玉兒姐姐,替姐姐照顧好大家,成為一個值得依靠的存在,將來遇到一個能給你幸福的人,一定要保護好她”,青悠撫摸著毒毒的臉微笑著說道,“你可以先出去一下嗎?我有話想單獨對玉兒說”。
    “姐姐”,毒毒哭著搖著腦袋,緩緩從山洞中走出,走出山洞的他,跌坐在地上,大聲地哭了起來。
    青悠對眼前的赤衣女子說“你能感受到嗎?我很幸福,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刻,都很幸福,不要怪他,是他讓我懂得了,愛一個人是什麽樣的感覺,你知道嗎,愛一個人是藏不住的,你望向他的眼,他看向你的眼,所有的一切,都會告訴你答案”。
    “姐姐,愛一個人,是痛苦多一些,還是幸福多一些”,赤色衣衫姑娘將青悠的手按在自己的臉上,感受著青悠的手撫摸著自己臉的感覺。
    “你很快就能知道了”,青悠說,隨後她說“我還記得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是那樣小,那樣溫暖,如今,已然成為了一個能讓我安心依靠的存在,答應我,照顧好金蟾兒,不要讓仇恨蒙蔽他純淨的心,照顧好自己,愛你的那個人,離你不遠,倘若有一天,你發現,你也愛上了他,答應姐姐,不要猶豫,讓他感受到你的愛”。
    “姐姐,我隻想姐姐陪在我身邊,有姐姐在,玉兒就很幸福”,她將青悠抱得更緊了一些。
    “真傻,每個人都有值得去愛一個人,值得擁有一個人的愛,那樣的一生才是完整的,不要為過去而遺憾,去勇敢的追尋屬於自己的愛”。說完這句話後,青悠看了一眼洞外,對赤色衣衫姑娘說“我想和他說幾句話”。
    赤色衣衫姑娘點點頭,緩緩放下青悠,走出洞外,告訴譚彥青悠有話對他說。
    毒毒撲進赤色衣衫姑娘的懷裏,小小的身軀,因為哭泣而不停地顫抖著,譚彥向洞內一步步走去。
    他將青悠抱在懷裏,青悠看著譚彥的臉,說“公子,可否答應我一個請求”。譚彥點點頭。
    “幫我照顧好毒毒,倘若有一天需要公子作出選擇,我希望公子不要做傷害自己心愛之人的決定”,聽到青悠的話,譚彥不知道如何回複她,此刻的他,不知道自己心愛之人是誰。
    看到譚彥沉默不語,青悠接著說“能遇到公子,是青悠最幸運的事,能夠和公子擁有那些回憶,青悠很幸福,隻是,再也沒有機會再和公子同乘一條船,看月落日升,漫天繁星,滿河明燈了”。
    “不會,還有機會,隻要你願意,我願意陪你”,譚彥說道。
    “公子又想騙我了,我知道,公子心中有心愛的人,我從公子的眼中看到過,好好去愛她,無論如何,不要騙她,也不要錯過”,青悠笑著說。
    “不要為青悠難過,公子能夠幸福,青悠就能”,說完後,青悠緩緩伸出手,撫向譚彥的臉。
    她看著譚彥的眼睛說“公子,可否再叫一聲我的名字?”
    “青悠”
    “比上一次好”
    然而,她還沒說完,她的手才剛剛觸碰到譚彥的臉,還沒感受到他臉龐的溫度,便垂落了下去。
    “姐姐”
    “姐姐”
    “青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