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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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鬼之燃心!
    跟隨著偽裝成寒武國黑衣人的士兵,在雨林中穿梭一柱香的時間後,譚彥來到了一個滿布巨大亂石的山林。
    負責帶頭的士兵對著石穀,模仿鳥兒的叫聲,連續叫了四次,石穀中傳出回複的聲音,同樣也是一種鳥叫聲。
    隨後,亂石中接連冒出近兩百個黑衣人。
    看到譚彥的黑衣人,個個神色激動。
    而揚程更是難耐不住內心的激動,幾個箭步便來到了譚彥的身邊。
    拽起譚彥已然複原的左臂,眼中流露著不可思議的激動神色。
    “一會兒詳細給你解釋,現在快命令所有人潛伏退去,否則死傷無數”,譚彥一臉肅然之色,對揚程說道。
    揚程看的出譚彥壓製在心中的怒火,沒有做解釋,他揮手發出撤退的命令。
    所有人再次隱匿,慢慢向回撤退。
    “阿雲阿彩兩姐妹也來了,同行的還有一個叫海明的人,你此前也有所耳聞,我先告訴他一聲,讓他給阿雲阿彩他們發出消息”,揚程對譚彥說道。
    譚彥點了點頭。
    隨後揚程離開譚彥,來到海明的身邊,告訴他目前的情況,海明帶著幾個黑衣人離開了石穀,揚程回到譚彥身邊。
    對譚彥說“我知道你對我此舉有所看法”。
    譚彥看著揚程的眼睛,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若不是我多留了一份心,查看了刺入妖獸體內的弩箭,今日後果,不可預料”,譚彥說道。
    “我也是猜到了,你一旦查看弩箭,必然會發現它的重量與我們所使用的相同,所以才讓他們在妖獸身上留下了弩箭,此舉也是無奈,我們無法進入山脈中心,想要探知你是否安全,便隻能想法引你們出來”,揚程一臉無奈地說道。
    “可此舉太過殘忍,那些慘死的妖獸,太過無辜”,譚彥對揚程說道。
    揚程上下打量了一眼譚彥,回複道。
    “你我都是從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人,你如今竟心軟至此?比起你的安危,哪怕是讓我變成千夫所指的儈子手,又如何?”,揚程神色激動地說道。
    譚彥看到揚程略帶憤慨的神色,知道自己剛才言辭有些過分。
    心中的怒火也悄悄降下去了一些。
    他的神色逐漸恢複平靜,說“可此前許多事,楊大哥都看在眼裏,這些妖獸都是些善良的存在”。
    “那些沙場上被破魔槍刺透,被無虛劍劈斷的敵軍將士,哪一個又沒有妻兒老小,不是父親兒子”,揚程同樣有些憤怒地說道。
    他看著譚彥再次問道“難道你忘了我們此行的目的了不成?”。
    聽到揚程的話,譚彥的心一沉,剛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停頓了一會兒,他對著揚程說道。
    “不曾有一刻忘記”。
    “那你便不要再多言,先同我回去,我們好和海雲國的人一同商定,下一步如何取得山鬼之心,如今,其它幾國都已逐漸出手,形式不容樂觀”。
    說罷,他便拽起譚彥的左臂,轉身要走,可譚彥立在原地不動。
    揚程停下腳步,轉過身,一臉詫異地看著譚彥。
    “難道,你,不想要完成任務了?”,揚程看著譚彥,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出這句話。
    看著揚程的眼睛,譚彥不知此刻如何解釋。
    “楊大哥,我並非那個意思,隻是,隻是,情況有變,我們此行或許根本無法得到山鬼之心”。譚彥解釋道。
    揚程一臉的冷漠,問道“為何?”。
    還未等譚彥回複,揚程便接著說“是你覺得山鬼太過強大,還是因為,他治好了斷掉的左臂?”。
    譚彥啞然,不知如何回複。
    便聽到揚程說。
    “再或者是,你和那山鬼之間,發生了不可言說的事?”。
    聽到揚程的話,譚彥莫名的湧起一股憤怒,他說道。
    “楊大哥為何如此說?”。
    揚程冷笑一下,接著說“那一日,他們將我帶上雲船時,我便已經醒了,那晚,山穀中心發生了什麽,他們如何救的你,我雖然不在你身邊,但也猜到了七八分,你若因此對那山鬼產生了情愫,我也能理解,但,別忘了,國都之中,還有一個名叫上夫雅的珺王在等你”。
    揚程突然提到珺王,還告訴他,其實那晚發生的一切,他都知道,譚彥心中莫名的產生了很多的怒火。
    幾乎差點怒吼出來,譚彥大聲地說“楊大哥,你”。
    揚程麵色冷若冰霜,說道“是,你大可認為我機關算盡,這你早就知道,你也可以說我,心如鐵石,但我隻想告訴你,別忘了自己的身份,我也不妨告訴你,如何進入山脈中心,所有的路線,我此刻都了然於胸”。
    譚彥如何聽不出來揚程話中的意思,即便自己這次不動手,揚程也定會聯合海雲國的人,想法設法拿到山鬼之心。
    “楊大哥,你錯了,即便你取到山鬼之心,那時你也會發現,你手中的山鬼之心沒有分毫作用”,譚彥同樣麵若冰霜地說道。
    “你這話的意思,是明確告訴我,你不會對山鬼動手?”,揚程一臉冷意地看著譚彥說道。
    譚彥目光離開揚程,許久之後,他說“我答應過青悠,要保護好他們,此前,我也同楊大哥一樣,無論如何也想拿到山鬼之心,可這段時間來發生的一切,即便我殺人如麻,卻也不隻為何,麵對他們時,動搖了”。
    聽到譚彥的話後,揚程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完後,揚程神色穆然,他慢慢地說了一句話。
    聽到那句話後,譚彥的瞳孔緊縮,死死盯著眼前的揚程。
    “那我便告訴你一個能讓你內心堅定下來的事,可想知道,為何你妹妹每到新月的那幾日,總會心痛無力?”。
    看到譚彥眼底逐漸流露出來的怒火,揚程淡然地說道。
    “沒錯,是我,我親手下的毒”。
    “你,再說一遍”,譚彥的後槽牙此刻都咬出了血,他不是沒有懷疑過,但他無論如何也無法相信,是眼前之人,他的生死兄弟,他這一生僅有的,不可割舍之人所為。
    揚程走到譚彥麵前,一字一字地說“你沒聽錯,是我,奉珺王之命”。
    譚彥一拳轟出,暴怒地喊道。
    “不可能”。
    被譚彥全力擊出的一拳打在胸口上,揚程身體倒飛出去,狠狠撞擊在身後的巨石上。
    鮮血從口中溢出,落在石板上,被雨水衝散。
    他雙手撐在石板上,痛苦地抬起頭,笑著問道。
    “哈哈哈哈,不相信嗎?”。
    譚彥搖著頭,全然無法相信。
    嘴裏一遍又一遍地說著“不可能,不可能”。
    “你我被調到千羽關那天,我親手從主上手裏接過那份毒,親手混在你妹妹的飯食裏,看著她吃下去”。
    譚彥一把拽住揚程的領口,將它提了起來,暴怒欲裂的雙眼死死盯著揚程,他的額頭抵著揚程的額頭,問道“為什麽,為什麽?”。
    “哈哈哈哈,你問我為什麽?難道不是為了救你們兩個的性命?”。
    聽到揚程的話後,譚彥感到一陣眩暈,拽著揚程領口的手無力地鬆開,癱倒,坐在地上。
    “你比我更清楚,倘若思思身體無恙,以她在武道上的天賦,你我早已是望塵莫及,一門雙將,山白那條老狗,如何能夠放過你們倆,主上又如何能夠保住思思這麽多年,況且,倘若不能控製住思思,主上又如何能夠控製住你”。
    “不可能,不可能,阿雅不會那麽做”,譚彥對著揚程怒吼道。
    “哈哈哈哈,阿雅?她不會那樣做嗎?那個女人,當年為了如今的位子,親手除掉了她多少兄長弟弟,又是如何逼迫著自己的親生父親,將朝中所有反對,知曉真相的無辜老臣,全家雞犬不留屠戮幹淨,從七郡主搖身一變,成了先王的十八子,你又如何不知,她的心裏,要的何止是龍華國國主之位,她要的是整個天下”,揚程對著譚彥怒吼道。
    說完後,他從地上爬起來,走到譚彥身邊,一拳打了下去。
    怒喊道“你忘了自己當年,是如何被主上救下,她又是如何費盡心機,保住你們兄妹二人,又是如何栽培於你,讓你有了如今,有了可以手刃仇人的機會”。
    說完後,他又打了一拳,譚彥被打趴在地,揚程踉踉蹌蹌地站起身來。
    對著譚彥說道“如今,對你恩重如山的人,被軟禁在國都,生死攸關,倘若她死了,你的親妹妹,思思,也活不長久,可你,大恩未報,大仇未消,你竟告訴我,你不忍心了,你要做聖人了”。
    說完後,他走上前去,狠狠踢了譚彥幾腳。
    踉踉蹌蹌走到一邊,吐了一口血沫,盯著譚彥說“你可知道,這世間,各人有各人的命,由不得你我,妖終究是妖,人終究是人,即便這世上,有的妖比人善,有的人比妖毒惡,可你這一世為人,便由不得你”。
    譚彥躺在石板上,口中的鮮血流出,順著石麵,被雨水衝刷流下。
    許久後,揚程抬起頭,看著天空中的雨,無奈地說道“一邊是對你恩重如山,等你回去的主上,和一直躲在角落裏,苟且偷生的親妹妹,一邊是你眼中善良可敬的妖,如何選擇,你自己決定”。
    說罷,揚程跳下巨石,準備離開。
    “站住”,譚彥含糊不清地喊了一聲。
    揚程停住腳步。
    譚彥從石頭上翻身滾落下石,扶著石壁緩緩站了起來。
    對揚程說“山鬼之心,隻有點燃之後,才能發揮它的作用,而隻有當山鬼愛上一個人的時候,它的心才會被點燃,我會想辦法,讓山鬼之心點燃,你們回去,等我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