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被迫回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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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塵雲煙夢!
在國外不知不覺竟待了五年,期間因爺爺去世回國奔喪,便再也未回去,這五年間就回去了那麽一次。
爸爸一般是工作之便,需要參加商務會議,帶團考察學習,或者有時候旅程需要繞道歐洲到英國轉機的短暫時刻,我們兩在機場附近見上一麵。我和爸爸之間的見麵基本上都是匆匆忙忙,說上幾句問候的話,純粹就是為了一解爸爸的想念之苦。媽媽與我每年見麵時間就多許多了,她每年都會固定過來,在這裏陪我住上個把月,一來可以照顧我,一來也可以緩解她對我的想念之情。
不過她不喜歡國外的生活,語言不通,氣候不適,沒有親朋好友,沒人陪她聊八卦、打牌、逛街,除了陪著我,照顧我,在房子周邊散散步,沒有其他消遣方式,無所事事無聊至極。因此,她在這裏最多陪我一個月,就受不了孤寂的環境要回國休整很長一段時間,待到特別想我的時候再過來。
在國外求學期間,我的自理能力、獨立能力得到了長足的提高,這五年的經曆,讓我從一個不諳世事的女孩長成了一個習慣萬事靠自己的女子。沒了爸爸媽媽在身旁,我習慣了什麽事情都自己做主,習慣了自己安排自己的生活與學習,習慣了有事自己扛,有問題自己解決,有麻煩自己處理,習慣了一切靠自己。把我活生生從一個什麽都不用想、什麽都不會的千金小姐鍛煉成一個獨立自強的青年。自己做飯、自己熨衣服、自己整理家務、自己辦理工作簽證,自己選學校選專業申請研究生課程等等。
爸爸給了我非常充裕的金錢,所以在國外除了錢的事情我無需考慮外,其他的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一手操辦,不假於人手。
國外實行的是學分製,自己選課,自己選上課時間,相對來說很自由,全憑自己安排,我的業餘時間一下子多了許多,為了不讓自己胡思亂想,不讓自己閑下來,我便申請了工作簽證,利用業餘時間去打工。前期找了好幾家地方,比如茶餐廳洗盤子當服務生、在日用品工廠裏麵做包裝紙盒、到超市裏當收銀員,之後到了咖啡廳,亦是先從洗杯子、服務員幹起,之後,跟著咖啡廳老板學習泡咖啡,做甜點與西餐,不知道是不是稍微有點廚子的天賦,開始抱著試一試的態度,覺得挺好玩,沒想到一幹就幹了四年,竟然舍不得離開。除了上課的時間,一般在這裏度過,看到客人們喝著我調的咖啡,吃著我做的甜點,他們滿意的表情讓我備受鼓舞,有人欣賞我做的東西並且喜歡,好似我實現了自己的人生價值一般。
再然後,剩下的時間就可以讓自己肆無忌憚地愛自己的愛好了。
在這個足球氛圍濃烈的國家,更加激起我對足球的熱情與喜愛。
不過也許年紀大了長期未曾鍛煉,體力不行了,沒有再下場踢過,隻是碰到自己喜歡的球隊的比賽,就飛到主場去看看球賽。在球場上大聲地呼喊,是一個非常適合我的發泄方式,每次在觀眾席上歇斯底裏的喊過以後感覺人生仿佛能夠隨時重新再來般的舒暢,忘記了煩惱,拋開了不快。足球賽場對我來說是一個很好地釋放情緒的地方,表麵上的我是一個性格開朗的人,喜歡爽朗的大笑,喜歡講笑話逗朋友們開心,臉上、嘴角邊成天掛著不要錢的笑容,在旁人看來我是一個不知愁滋味、沒有煩惱、沒有任何事能夠影響我的好心情的幸福之人。家境殷實、學習順利,從本科畢業又繼續在本校深造讀本專業研究生,工作純憑喜好,隨心所欲幹自己想幹的事,不受拘束,不受管控,生活上無憂無慮,簡直就是人人豔羨的神仙般生活啊。而每當我獨處時,每當夜深人靜無法入睡之時,內心黑暗的深處埋葬著的那座無碑的墳墓總在不經意間竄出來,讓我不由得去看看它摸摸它,感受它的陰涼,感受它濃濃的悲哀。
這五年身邊狂蜂浪蝶不少,有本地的同學、有喝咖啡的客人、有華人朋友、還有爸爸生意夥伴的兒子,我也嚐試著放開心情,放開懷抱,與他們交往,不過無論如何也沒有愛的感覺,最後都發展成了好朋友、好兄弟。
朋友們因此常常開玩笑不知我到底要找一個什麽樣的青年才俊,不知什麽樣的男人才能入得了我的眼,我總是笑笑,緣分沒到。
曹宇飛在我身邊是一個特殊的存在,他對我的心我一直明白。這五年,我們通過網絡保持著一定頻率的聯係,他有什麽開心和不開心的事都習慣與我分享,即使我不在線,他也會時不時給我留言,如果我長時間不回複,他就會長篇大論的發一封郵件,或者往我的手機上發短信,確認我是否安好,即使相隔萬裏,隔著屏幕,也能感覺到他對我無微不至的關懷。
我的心情非常矛盾,明明知道自己對他不是愛,隻因為習慣了他在身旁,習慣了他的關心,便坦然的接受著,一直告訴自己他就是我的親人,我把他當哥哥,可男女之間能維持沒有血緣的親人關係嗎?我揣著明白裝糊塗,我不想和他斷絕聯係,更為深層次的原因卻是因為田心,他不知道,我掩飾得很好,當然正常的人也想不到那一層,他和田心在一個城市上大學,正巧他足球隊的師兄與田心同係,我有意與田心斷開了聯係,也不要曹宇飛告知田心我的聯係方式,他不知道期間原因,也不問,但總是無意間偶爾提起她,向我透露她的一些近況,盡管隻是支離破碎的片段,我也能拚成一副完整的畫麵,我知道田心的情況,田心卻不知道我的,可能她隻知道我出國了。
有時候覺得自己很過分,曹宇飛在什麽都不知道的情況下莫名當了我的工具人,就為了通過他去了解田心那麽一點點零零碎碎的消息,任性的安然的心安理得地接受著曹宇飛對我的一切,為了我,他浪費了青春最美好的戀愛時光,沒有痛痛快快轟轟烈烈在大學裏談一場戀愛往後想起來都覺得是人生遺憾吧,他仿佛不怕遺憾,大學四年始終孤身一人,我常常開他的玩笑也曾鼓勵他不要錯過了身邊值得愛護的美麗花朵、每一隻值得欣賞的漂亮蝴蝶,可每當談到這個話題,他就會生氣離線,或者顧左而言他,不願繼續。日久天長,我便不再勸他,我和他是同類人,何必去勉強他做他不喜歡的事呢,何必在別人傷口上撒鹽呢,明知道自己給不了他想要的愛,也不能隨便把他推給別人來撫慰自己愧疚的心,那樣更加可恥可惡。於是,我們就這麽一直保持著如同兄妹般的相處模式,哪怕他隻比我大了兩天而已,我把他當作哥哥般敬重,盡管他沒有把我當妹妹。不能推開他,又接受不了他,便維持現狀,挺好的。
研究生畢業後,我再無借口留在國外,爸爸媽媽就我一個獨女,媽媽不喜國外的生活,所以不容許我考慮移民的事情,爸爸害怕我習慣了國外的生活不想回去,便專程推掉了所有的工作,和媽媽一起參加了我的研究生畢業典禮和授予碩士學位儀式,其實他最主要的目的是接我回國,不得已,在所有的事情妥善的處理後,我隻得跟著爸爸媽媽乖乖地回國。
自從上次爺爺去世後,我已三年多未曾回國,這次回家,受到了家人們隆重的歡迎,小叔、姑媽、舅舅、小姨全家出動,大大小小十幾口人聚餐,我自然而然成為了大家的談資與話題的中心,一頓晚餐時間雖不長卻也不短,對我來說受寵若驚,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我身上,每個人問我一句話,我就需要回答十幾句,尤其是奶奶有問不完的話,給我的感覺仿佛我出國不是去讀書是去吃苦的,奶奶的眼神裏滿是憐愛,外婆則恨不得把我接回家,和她徹夜長談。整晚下來,我口水講幹,喉嚨講啞,在這個時候我才發現原來還有這麽多親人關心我,我才發現除了父母外還有這麽多人愛我,可能國外的這幾年生活讓我習慣了一個人,獨來獨往,親情在心裏漸漸變得淡薄,情感變得越來越硬,往好的方向說是變得堅強,往壞的方向說則是變得淡漠,沒想到回國的第一天就受到如此待遇,雖長時間的飛行身體乏累、但可見大家為了今天做了很多準備,每位前來的親人們都準備了精美的禮物,而且都恰到好處的是我喜歡的、是我需要的,大家對於我在國外的生活關注點都是我是否開心、是否順利、是否適應,關心與關愛之情溢於言表,故我對於大家的問題有問必答,心在頃刻間就被大家的熱情、關懷、誠摯融化了。霎時間,突然明白了為什麽媽媽不喜歡國外的生活,我覺得國外清靜,她卻覺得過於冷清,我覺得國外純粹,她卻覺得缺少人情味,我覺得國外簡單,她卻覺得單調無趣,原來她整日在這樣熱鬧的環境中,怎麽舍得這些可親可愛的親人們,看到他們滿麵的笑容,無論多少煩惱也能瞬間消失,也許有時候親人們也會帶來問題、帶來麻煩,可人不就是群居的動物嗎?彼此間相互關照、相互協助、相互需求,這樣才是一個真正的人存在和活著的證明吧,如哪天你不被需要了,不被關注了,不被期待了,那也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哀,嚴格意義上來說就不能被稱之為“合格的人”了。
我跟著爸爸媽媽回國應該是正確的選擇吧。說實在的,爸爸的擔憂不無根據,如果沒有他和媽媽的堅持,我會選擇留在那裏,單調清靜的生活很適合我,一份未曾發芽的愛早早地被自己親手掐死在泥土裏,為了逃開她,為了解脫自己,為了衝破那個不被世俗接受的牢籠,為了那個看不見摸不著縹緲得連空氣都不如的情飄散得一幹二淨,隻有在國外才能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隻有在那裏仿佛才能達到我的目的,在那裏所有的朋友們、同學們、同事們對你的好都僅限於你開口想要幫助的時候,沒有人會在你不開口的時候主動給予幫助,他們會自動自覺地尊重你的權利,很多時候隻要你不主動開口,他們雖看在眼裏也不會動,直到你明明白白地開口,即使你曾經不好意思開口或曾經委婉的求助也未得到相應的回應,時間長了,自己就習慣所有的事情靠自己,一定程度上可以鍛煉自己的決斷能力,自理能力,可另一種程度上也讓自己的心變得堅硬起來,不再需要他人的幫助,不再需要他人的情感注入。隻有這樣才能讓自己從少年時代那段離譜的陰暗的情感中抽離出來,時間已經過去了這麽久,心底的那份愛似乎也已沉睡,應該不會再蘇醒,就算回到國內,回到我們曾經共同生活過的城市,可是隻要我們不再有交集,也不會發生什麽故事,此生,我和她之間已緣盡分斷,我也沒必要再逃避,她有屬於她的新生活新家庭,我亦有屬於自己的精彩人生,何苦為了這段沒有結果的感情再遠離我眼前這些可敬可親的親人們,何苦為了看不見未來、永遠無法開花結果的愛情舍棄眼前珍貴的親情,林夕,你該勇敢地走出來了!林夕,你該邁出堅定的步伐了!
此時,在小叔的帶領下,大家齊刷刷地站了起來,高舉酒杯,聲音震徹餐廳包廂,帶著環繞與回響“林夕,歡迎你回來!”
我激動地舉起酒杯與大家碰杯,使盡渾身力氣點了點頭。
心中同樣有個聲音“林夕,歡迎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