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偶遇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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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塵雲煙夢!
    作為房產中介的新人,我的成長速度是驚人的,自上次拿到營銷金牌後,基本在之後的時間裏,我接到的業務量已遠超胡昭華和陳世鈞之和,他們從我的師傅變成了我的助理,我的單量太多,公司剛開未滿一年,董燁舜暫時不想增加人手,以免增加人力成本,便安排兩人做我的助理幫我整單整合同,整客戶資料等等,其他剩餘的時間他們依然可以接自己的業務。不得不說,董燁舜把精明的小生意人做到了極致,人盡其用,不留一點餘地,打得一手好算盤,既不增加成本,又不浪費一點資源,不過好在他雖然精打細算,可為人方麵還不錯,天天笑容滿麵,樂嗬嗬地,讓你看見他就沒脾氣,且也不小氣,該給的提成一分不少一次不拖,從來都是現場一錘子買賣,僅這一點就讓人放心安心在這裏幹業務了。因此,額外安排給他們的工作任務,兩位年輕人也沒有任何怨言,偶爾太忙碌發發牢騷,但卻未想過要離開。對我更是心服口服,被我的業務能力、客戶服務技巧及業務規模深深折服,幫我整理資料他們不說心情愉悅至少還是心甘情願的,我也不是個不會做人的人,在我的提成裏麵我會拿出一部分按照他們整理的客戶資料戶數給一定的費用給到他們,於是,他們為我整單的收入反而有時候高於自己的薪水收入,幫我做起事來更加幹勁十足。
    “家順房屋中介公司”,原本那麽個小門麵我是不看好的,剛開始我一點想法都沒有,以為在這裏幹幾個月臨時過渡一下,我便會另行出路,誰知道越幹越好,越好便越有幹勁,越有幹勁收入越高,收入越高越舍不得離開,形成了一個良性循環。而家順雖然員工不多,但氛圍還不錯,大家每日嘻嘻哈哈,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幹事,沒有那種辦公室咬舌根的壓抑氛圍,而且四個男人一個年輕女孩,無從聊八卦講是非,大家除了業務聊的最多的就是足球了,那可是我飯碗裏的東西,每當聊起足球,他們就能看到我眉飛色舞、蠢蠢欲動、開心得像個孩子的一麵了,在那一刻,能看見一個與平時完全不一樣的我,沒辦法,誰叫我上一世在足球這一方麵被壓抑得太狠呢,現在可以肆無忌憚,放心大膽,堂而皇之地喜歡愛好談論,如何能叫我不放飛自我!記得他們第一次看到我的狀態時,那幾人集體蒙圈了,在酒吧裏,看著大屏幕上的球賽,我嗨得如決了堤的洪水,浩浩蕩蕩,嘩啦啦從心裏傾瀉出來,一個半小時全程上躥下跳,手舞足蹈,恨不得自己進電視去踢。他們看得目瞪口呆,之後還經常拿這件事來笑話我,不過也知道我對足球那是真愛,從那以後我們便經常一起在下班後喝酒看球賽了,有了共同的愛好,工作的氛圍更加融洽。家順在成立伊始便開了一個好頭,成立一年左右,便享譽常齊市豐華區了,也算是一個小有名氣的中介公司,而我自然而然成為了家順的金牌銷售顧問。
    這幾日,我的左眼皮不停地跳,我已經煩不勝煩了,滴眼藥水做熱敷,各種方法都試過了還是沒用,依然每天跳得歡快,他們都笑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我馬上要發大財了。發不發財我不知道,但跳得讓我難受不已,讓我心情煩躁。
    我抱著一疊資料往家順走去,半路中,眼皮跳得讓我極度不適,我邊快步走邊忍不住用左手去按壓眼皮,右手端著一摞資料。
    忽然前方有個人影閃過,我躲閃不及直接撞了上去,手上的資料全部掉落在地,聽到對方驚呼一聲“哎呀!”我慌張地一邊撿著地上的資料一邊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撞到您了。”對方也低著頭撿資料,看來把她的東西也撞到了地上,我忙伸過手去先幫她收拾,當我撿好東西,抬起頭還給她時,我的腦子上空傳來一聲晴天霹靂,要下暴雨了嗎?我失神地盯著對方,眼睛一眨不眨,一時間忘記了所有,忘記了思考,忘記了言語,忘記了我是誰。
    對方看到我的反應,嚇了一跳,從我手中拿過資料以後,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一步問道“你沒事吧?”
    聽到她熟悉的聲音,讓我魂牽夢縈的音容笑貌就在眼前,我必須得用全身的洪荒之力才能壓製住我想衝口而出喊出她的名字,我想把她緊緊抱在懷裏的衝動,我想告訴她我是林夕,我還活著,我想問她,最近你過得好嗎?我有太多太多想法,太多太多想說,太多太多想做,但眼下,我卻什麽都不能說,什麽都不能做,還要裝成陌生人,對她來說,我原本就是陌生人。
    她見我傻呆呆地盯著她不發一言,再好的脾氣性格,也會發現我的反應很不對勁,要不是看著我手上抱著一疊資料,恐怕就要懷疑我是哪個精神病院跑出來的病人了。她又問了一句“先生,你沒事嗎?不好意思我也沒看路撞到你了,如果你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見她忙著要離開,我該怎麽辦?我手足無措,想挽留,想留下聯係方式,想寒暄,我該說什麽,可平時思維活躍的我,大腦靈活的我,這一刻仿佛腦子短了路,大腦被堵塞,喉嚨被死死地塞住,眼睜睜看著她轉身離我遠去,我仍然沒憋出一個字,打招呼的話都沒說。
    她可能還會覺得在街上碰到了一個奇怪的男人吧,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我會被她作為一個奇人而成為她與朋友的談資嗎?對她來說,我隻是她人生中的一個過客而已,有過一撞之緣的過客而已。
    我在目送她離開以後,腦子漸漸恢複思考能力,慢慢地想著,怎麽她突然來了常齊呢?是要過來辦什麽事嗎?還是她家裏有什麽事情需要她過來處理?難怪最近我的左眼皮跳得這麽歡快,它是不是提前知道了田心來了,所以興奮得跳個不停,老天啊!你真的很會啊,在我下定決心要慢慢忘記她時,在我決定重新以淩以禮的身份過日子時,在我想安心幹事放下過去心安理得與蕭金筠談戀愛時,你竟然把田心送到我的麵前,你是在玩我嗎?還是你在考驗我對田心的愛到底有多深?你不是一直反對我和田心在一起嗎?你不是想盡辦法讓我忘卻她嗎?
    不,不對,老天爺你是不是在想盡辦法成全我,上一世愛而不得,愛而不能,所以你給了我一個新的身份,新的軀殼,讓我有能力有機會去愛,讓我能夠光明正大的在世俗的眼光中愛她,你隻是想測試一下我對她愛的到底有多深,你隻是想了解我對她是不是真愛,所以設置了那麽多障礙,讓我沒那麽容易得到嗎?
    我現在該如何是好。今天碰到她,我連一個字都說不出口,我又如何和她聯係,又怎麽可能再次和她相遇,也許老天爺是看我可憐,送她過來給我看一眼,知道她安好就可以了。
    我恍恍惚惚地坐在辦公室,腦子裏亂成一團,心裏也亂如麻,扯不清理不順,心中更加煩悶不安。
    “以禮哥,以禮哥!”胡昭華一邊叫喚著我一邊拍我的肩膀,見我沒反應又加大了聲量,“以禮哥,以禮哥!”
    “你叫魂呢!”陳世鈞剛剛進門便見到胡昭華站在我麵前大聲叫嚷,忍不住吐槽道。
    胡昭華急了“不是,以禮哥從外麵拿完資料回來,就成這副模樣了,叫他不理,拍他不搭,真的像魂不附體似的。”
    “是嗎?”陳世鈞好奇地走到我麵前,一個手掌在我的眼前晃來晃去。
    我抬起手“啪”地打了他的手一巴掌。
    他誇張地嚷道“胡昭華你個騙子,你們兩該不是故意逗我的吧?以禮哥這麽正常,你們在玩什麽遊戲啊!”接著覺得我們幼稚,往一旁去了。
    胡昭華見我有了反應,臉上重新浮起了笑容,對我說道“以禮哥,你看一下你帶的這些資料,我看了有一張不是我們的,是不是拿錯了別人的東西。”
    “是嗎?”我心中有種預感,別人的東西該不會是她的吧,我忙拿過來,定睛一看,果然不出我所料,這是田心的,上麵有田心的身份信息和聯係方式。
    “公證書?”胡昭華湊前來一看,“以禮哥這是要賣房子的公證書,你是不是知道是誰的,得趕緊還給人家,這麽重要的東西,指不定別人正在找呢!”
    我茫然得不知所措,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胡昭華指著紙上,好心好意提醒道“這裏有她的聯係方式,以禮哥,你給別人去個電話啊,她肯定正著急呢!”
    我被胡昭華催的心裏亂糟糟的,我還沒想好和她說什麽,冒冒然打電話去,我說些什麽呀?她現在又不認識我。
    胡昭華見我仍然無動於衷,忍不住在一旁碎碎念“公證書掉了,人家指不定在找呢,說不定躲在哪個角落裏著急呢,你說你撿到了,還不趕緊給別人去個電話讓別人安心啊,要是我早急死了。”
    我被胡昭華念經似的念叨搞得頭昏腦脹,好像我不打這個電話他就要念到底,唉,算了算了,我妥協了,我投降了,隻求您別念啦,我認命般地掏出了手機,按照公證書上的聯係方式,按下了電話號碼。
    果然胡昭華看到我在撥打電話以後立馬閉上了嘴不再言語。
    “喂?”
    電話那頭傳來久違的熟悉感,我的心忽地就提到了嗓子眼,差一點又說不出話來,隻見一張大臉出現在我麵前,胡昭華把臉湊了過來,你逼著我打電話還要監督我說什麽嗎!我沒好氣地對他瞪了一眼,多了他這麽個插曲,我的思維瞬間清晰,說話也順暢多了“請問是田心小姐嗎?”
    “是啊,請問有什麽事?”
    “我是今天上午在街上不小心撞到你的那個人,嗯,你的公證書夾在我的那一疊資料裏被我拿到公司來了。”
    “哦,是嗎?那非常感謝您,我正在找呢?”那邊傳來放鬆下來的聲音。
    胡昭華聽到後,給我使了個眼色,意思說看吧,我說的對吧。
    我給了他一個白眼,我在這打電話,你小子全程光明正大地聽牆角還得瑟!
    “我怎麽給你比較方便?”
    那邊沉默了一下,說道“您的公司在哪裏?要不我過來拿吧。”
    我想著我們今天上午的相遇大概讓她覺得我不是一個很安全的人吧,不過也對,女孩在這方麵必須得有警覺心,我對她來說畢竟是陌生人,她來找我,比我去找她要好。我告訴了她具體地址,想起她已多年未在常齊生活過,便在講公司地址的時候,絮絮叨叨了好半天詳細地告訴她線路,比如看到什麽建築物就要轉彎,看到什麽建築物再直走等等。
    當我掛斷電話後,胡昭華那滿是疑惑的眼神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
    “你怎麽了?老盯著我。”我被他盯得極不自在。
    胡昭華好奇道“以禮哥,我覺得你今天很不對勁。”
    我的心一緊,我表現得這麽明顯嗎,被這胖子看出來什麽?
    胡昭華竟然與我一本正經地分析起來“你從外麵回來就魂不守舍的樣子,你明明知道這份資料是和你相撞的人掉的,可你就是不願意聯係,可聯係上了以後,告訴她地址時好像在教女兒,生怕她走丟似的,你說和她不認識,可教她找地方的時候不像不認識啊。而且啊,我看說不定你魂不守舍就是因為她哦,怎麽了?是你認識她,她不認識你?還是你對人家一見鍾情啊?”他自顧自的搖頭晃腦地分析著,越說越覺得自己有條理還時不時給自己點點頭以此認可自己的推理。
    “什麽一見鍾情?”門外傳來一聲清脆的聲音。
    今天是發生什麽大事了,怎麽要來一起來啊,小金魚來了?
    我坐在靠椅上微微抬起頭看著胖子推理得津津有味的樣子,無奈地笑著,心裏還在想,這胖子幹業務不行可八卦的能力還是挺強的,這推理的過程好似他親眼見過似的,你別說還真都中了。那麽巧,他的話音剛落地,蕭金筠竟來了,也不知道她聽到了多少?我瞬間呆坐在原地一動不動,忘記起身迎接,狠狠地吞咽了一口口水,視線仍然放在胖子身上,可能心虛不敢看向門口。
    胖子忙捂著嘴巴,不敢再說話了。
    陳世鈞從辦公桌前探出了頭,歡迎道“嫂子來了啊。很少見您過來呀,今天怎麽得空來看以禮哥?”
    “我今天提了一些自己包的餃子,想著你們中午應該還沒吃飯,就送過來了。”蕭金筠一邊放下餃子盒一邊拿出筷子和盤子。
    “喲!謝謝嫂子,我們托了以禮哥的福,經常有愛心午餐吃。”陳世鈞的嘴皮子比胡昭華甜多了,聽到有吃的,立即從座位裏走了出來。
    蕭金筠從盒子裏把餃子倒在盤子裏,然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問道“你們剛剛在說誰一見鍾情啊?”
    “一見鍾情?”陳世鈞故作驚訝,“是胖子在說今天上午碰到了個女客戶,他對她可能一見鍾情了吧,是吧,胖子?”
    胡昭華接到陳世鈞眼睛給來的信息,忙道“對對對,是我,我今天上午接到一個女客戶,長得美若天仙,我對她一見鍾情了。”
    “是嗎?胖子你這麽容易動情的嗎?”蕭金筠打趣道。
    “哈哈他呀,看誰都美若天仙!”陳世鈞大笑不止。
    胡昭華“嗬嗬”幹笑了兩聲,摸著自己的脖子不再說話了,他可不敢再多說一句話了,否則多說多錯。
    此刻,我卻無心聽他們說笑逗樂,我的心亂得很,田心不知道何時過來,希望不要在蕭金筠在這裏的時候過來。雖然我現在和田心沒什麽事,可那種偷雞摸狗的感覺真的不好受,怎麽有種好像出軌被女友現場抓包的感覺,反正現在這個時候,蕭金筠和田心不適合見麵。我怎麽越來越像走在成為渣男的這條道路上了呀。擔驚受怕,惶恐不安,我實在沒做虧心事,為何怕成這樣。我到底在怕什麽?是不是因為我即將要做虧心事?
    蕭金筠看著我若有所思的表情,關切地問道“以禮哥,你怎麽了?為什麽不吃呀?”
    我收回思緒,隻見自己拿著筷子的手一直懸在空中,夾空氣,我尷尬地笑了笑“你做的餃子舍不得一下子吃完。”自以為是解釋,聽在旁人耳裏卻是赤裸裸的秀恩愛。
    陳世鈞耳朵尖,喜湊熱鬧,笑嘻嘻地說道“以禮哥,是心疼嫂子的手還是心疼嫂子包的餃子呀,喂!胖子你少吃點,那可是嫂子給以禮哥的愛心餃,你別一個人哼哧哼哧吃完了。”
    胡昭華嘴裏塞得滿滿的,說出的話含糊不清“嗯嗯,我知道,可不能把嫂子給以禮哥的愛心分了。”
    蕭金筠被他們這番玩笑逗得又開心又羞澀,紅著臉輕聲道“你們喜歡吃,我下次多包點就是。”
    “那先謝謝嫂子啦!”陳世鈞大聲嚷道,唯恐蕭金筠沒聽到他的感謝。
    我心神不定,不時抬頭看看時間,又不時拿出手機看看,餃子嚼在嘴裏沒有經過味覺的品味,便直接進入了肚子。一餐飯下來,食不知味,心不在焉。
    蕭金筠是個敏感而聰慧的女子,在她眼裏,我很難刻意去掩飾情緒,大部分時間都會被她說中,何必費精神去隱瞞呢,我與她的相處模式就一直這般,我始終坦坦蕩蕩,從不遮遮掩掩,除了靈魂一事瞞著她,其他未做任何對不起她的事情。她第一時間就感受到我的情緒低落,變化明顯,當著外人的麵,她不好當麵過問,但又擔心我有什麽心事或者難處。
    我送她出公司門的時候,她低聲地問道“以禮哥,你今天怎麽了?是有什麽難事嗎?”
    我知道我的一些情緒瞞不過她,也沒有想過要瞞吧,但是又不能實話實說,一時間,我陷入了兩難之中。
    “我看你一直在看時間,吃飯也是心不在焉,你是在等人嗎?還是要出去辦什麽事?”蕭金筠繼續問道。
    蕭金筠是真的很聰明,尤其在麵對淩以禮時,她的聰明特別明顯,她猜測的大多數時候都是對的,不過現在不是我的靈魂在這裏麵嗎?她到底是習慣了淩以禮還是看穿了我?有區別嗎?淩以禮不在了,在的不就是我林夕的靈魂嗎?她怎麽對我如此了解,甚至有時候我覺得她比我更加了解我自己。
    我不想騙她,也不想費盡心思想一個所謂的美麗的謊言或者借口,但這個時候很顯然不適合把田心的事情告訴她,連我自己都沒有想明白的事情我如何與她說清楚?我又選擇了應付她的老辦法,沉默,不語!
    她等待了片刻,看到我難以啟齒的表情,一副不願多說的樣子,她停止了追問,語氣更加輕柔“如果你不想說,就算了,不過,如果你什麽時候想說的話,我隨時可以做一個傾聽者。”
    她善解人意,柔情似水,為了我付出良多。
    我心安理得接受她的好、她的情、她的愛,卻未曾回報過半分。
    我的心沒有放鬆反而更加沉重。
    我目送著她的背影離去,百感交集,林夕啊,你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