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再入星雲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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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塵雲煙夢!
清晨時分,婁清泉與舒旭笙便開車來到林氏大宅接我。
我輕手輕腳地起身,睡眠較淺的田心還是醒了,她睡眼惺忪,眯著眼睛輕聲問道“以禮,你要出發了嗎?”
“嗯。”我湊到她的臉旁,啄了一下她的眼皮,又在她的嘴唇上留下了一個輕輕的吻,“時間還早,你再睡會兒吧。記得照顧好自己,按時吃飯,保重身體。”
“放心吧,你安心工作,家裏有我呢!”田心準備坐起來穿衣服。
我按住她的肩膀“外麵冷,你別起來送我了,時間還早,你再睡會兒。”然後又在她的臉龐輕輕地印了一個吻,“再見。”
我提著行李箱出了房門,不聲不響出了大門,在花園裏碰到了正在散步的爸爸。
“出發了啊。”爸爸眼含深意地看著我,在我肩膀上拍了拍,囑咐道“首先,保重自己的身體,沒什麽比人身安全更重要的事情。其次,爸爸一直是你堅強的後盾,有什麽要求盡管提,還有,很多事情你可以自己做決定,不必事事匯報,俗話說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更何況,現在你就是林氏集團的君。”
我重重地點了點頭“爸爸,您和媽媽注意身體。我一定會幸不辱命。”
“爸爸相信你,不過你要記住,無論什麽事情都沒有你的安全重要,你才是爸爸現在最重要的,最看重的,最在乎的。”話畢,爸爸鼻子不禁一酸,黯然垂下了眼簾,低沉地說道,“爸爸再也經曆不起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楚了。”
我忍不住展開雙臂,給爸爸一個大大的擁抱“爸爸,我會好好保重自己,絕不會讓這種事情再發生。”
爸爸雙手抱住我,回了我一個擁抱,鄭重地叮囑我“如果發現不對勁,或者感覺有危險,就回來。我們再想別的辦法,切忌不可強求,不可蠻幹。”
“好的。”
與爸爸道別後,我上了在外等候了一陣的車。
剛上車,我忙道歉“不好意思,讓你們二位等久了。”
“淩少,客氣了。我們也是剛到,沒等多久。”舒旭笙輕笑道。
婁清泉坐在駕駛位上,正如何光耀所說,婁清泉是一個非常穩重的人,看上去他的臉型周正而堅毅,五官猶如經曆歲月磨礪的岩石,一雙深邃的眼睛裏時刻透露出犀利而堅定的眼神,雖麵貌沒什麽辨識度,是一張大眾臉,但他表現出沉穩的氣質讓人感到舒適和安心。
舒旭笙則如同白麵小生,臉龐白皙如玉,清秀俊逸,眼睛狹長戴著一副眼鏡讓人感覺似玉麵書生。在他白俊的臉上,一雙狹長的眼睛裏時常閃爍著出智慧與靈動的光芒,一個不高的鼻梁下是一張妙語連珠的嘴,他的嘴角常常掛著笑容。是一個說話都帶著笑臉的人,讓人看到就頓生好感。
可見,何光耀為我選擇的人確實經過長時間的考量,並且慎重考慮各方麵因素,才定下這兩個人選。
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得力幹將為成功加碼賦能。
我與他們倆在之前接觸過幾次,接觸不多,了解不深,可這幾日籌備前往雁江星雲湖項目地,我們天天在一起,商討相關準備事宜,他們的思維、想法、見解,讓我覺得星雲湖項目的事情也許很快會水落石出。
行前,我以林夕好友及林慕安幹兒子的身份,及受林夕生前所托的事情為借口,向於蔓去了電話,詳細說明了這次去的目的,且告知我們是私底下過去調查,要於蔓給我們安排一個合適的身份,既方便我們調查,又方便我們行走。當於蔓安排好一切後,我們便啟程了。
經過近四個小時的車程,我們來到了星雲湖項目。
當我看到熟悉的項目入口,我百感交集,兩年半後,我再次站在這片承載著爸爸、雁江人民夢想的土地上,記得當時剛來那陣子,我心情激動,精神亢奮,每日處於異常興奮的狀態,不知疲倦地沉浸於星悅酒店的設計方案、建設籌備,雖日日睡眠嚴重不足,食不知味,可滿心滿腦隻有星雲湖項目,盼望著能建功立業,見證這個巨大項目的誕生、成長直至壯大。不曾想,那個意外,讓我剛看到它的誕生就離開了人世間,又不曾想,今日,我以另一個人的身份再次踏上了它。
不由得感歎人生無常,世事難料。
不知道再次來,這裏又將發生什麽故事。
於蔓在路邊等待我們,看到我們的車後,我們接上她,便又駛出了項目地,前往我們準備入住的酒店。
兩年後,再次見到於蔓,我的眼神炙熱,笑意粲然,仿佛在看一個相識多年的故人,全然忘記了我現在是一個男兒身,頂著一張男人的臉。
於蔓被我瞧得極不自在,臉也不由自主微微一紅,她手上小動作不斷,一會兒撥弄頭發,一會兒整理衣服。
我透過她的臉,在看兩年前的自己,唇角不受控製的上揚,眉眼彎成了月牙形狀,仍然沒有注意到她被我盯得窘迫的樣子。
終於,於蔓受不了我長時間凝視,尷尬地笑道“淩總,我們是第一次見麵吧。”
“哦,嗯,對啊。”我仿佛剛晃過神來,輕輕一笑道。
於蔓一臉窘態“那怎麽感覺,您似乎與我相熟的感覺?”
我這才想起我不是林夕,是淩以禮了。
我“嗯哼”清了清嗓門,不自然地笑了笑“我怎麽好像與你有一種認識多年的感覺?”我突然恍然大悟道“哦,因為原來林夕經常與我提起你,向我說起你們在星悅酒店項目的事情,你可是她最得力的助手,是她的愛將。難怪,我看到你就有一見如故的感覺。”
於蔓如釋重負“原來如此,林總是個好上司,她走了之後,我時常夢到她。”她的聲音忽地變得低沉,悵然若失道,“我很掛念她,想起她,我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我見她情緒低落,臉色黯沉,我將手輕輕地放在她的肩膀上“別難過,逝者已矣。作為她的朋友,我們可以做的就是幫她完成心願。她生前最為重視的就是星雲湖項目,她很想看到這個項目建成,並來此地遊玩一番。現在,我們過來調查這個項目也是想讓這個項目能夠順利建成,不出紕漏,不出亂子。”
“嗯,我一定會配合你們的。”於蔓使勁地點了點頭。
來到酒店,我們在房間裏,首先向於蔓初步了解目前星雲湖項目的進展,然後再籌劃明日進入星雲湖項目的事宜,商討我們調查的方向與重點。
於蔓向我們簡單介紹了這兩年星雲湖項目建設的情況,整體來看,工程仿佛在有條不紊地進行中。
我聽到了“仿佛”二字,歪著腦袋,眼含疑惑看向於蔓。
於蔓感受到我的目光,詳細地解釋“為什麽我說仿佛呢,整個工程材料堆滿了工地,建設工地上人員也不少,但是整個建設場麵卻有些讓人匪夷所思。大家都在忙碌,卻不知道在忙什麽,大家都在建設,卻不知道建什麽。”
這不是我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言辭,可是從於蔓口裏說出來感觸更深,更值得信任,她是星悅酒店的總設計師,離建設工地最近的人,最了解的人。
婁清泉與舒旭笙卻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言論,他們的表情俱是大吃一驚,但沒有開口提問,而是繼續靜靜地等著於蔓往下說。
“我是星悅酒店的總設計師,當初設計稿紙在林總在的時候,我們就已經定好了設計方案,可是,林總去世以後,我們接到星雲湖項目總部的通知說設計方案需要重新更改,之後一直沒有下文,直到姚總接任星悅酒店項目負責人,設計方案重新設計的事情才提上日程,第二次定稿卻沒有那麽順利了,英國團隊的設計圖紙拖拖拉拉,經常比我們預定的時間要晚幾天交貨,每次與我們的圖紙融合,大家都說不滿意,找不到更好的方案,後來英國團隊的總設計師說在這裏耽誤太久的時間他要求回國休假,又拖了好幾個月。第二稿的設計方案磨磨蹭蹭到去年下半年才最終定稿。據我所知,星雲湖項目其他工地也是如此,要不設計方案遲遲不定,要不運來的材料與新的設計方案要求不符,要不材料貨不對板等等各種原因,建設工地並未有太多實質性進展,但是奇怪的是,我們的設計方案雖然未定,材料卻一直源源不斷地運進來,在工地上開工的工人也不少。雖沒有達到熱火朝天的開工場麵,但感覺大家似乎都有事在做,並不似完全停工的狀態。”
於蔓停頓了片刻,眉頭緊蹙,大惑不解道“設計方案一改再改,那麽大家都在建什麽呢?其實大家都有所疑惑,不過,工資照發,工作時長不長,大家不覺得累,因此即使有人有此困惑,卻沒有人到處去說。還有一個因素,聽說建築工人平均每個月都會開除一些人,然後到第二個月又補充一些人。”
“那每次開除的人和補充進來的人,數量是相等的嗎?”我問道。
於蔓搖了搖頭“我不確定,我不管理工人,所以我不知曉具體的人員變動情況,隻是偶爾聽其他同事提起,而且在工地上經常看到陌生麵孔。”
舒旭笙開口問道“那這些工人的管理具體是由誰負責?或者誰知道具體變動的人員名單?”
“工人們應該歸工頭管理,但是項目經理統籌管理,他們要造工資表,按人頭領工資,所以他們肯定有詳細的名單。”
婁清泉道“你們說,這些工人存在的目的是不是就是為了領工資?”
“怎麽說?”我和舒旭笙麵露疑惑,齊齊看向婁清泉。
婁清泉慢條斯理地分析道“剛剛於蔓的話提醒我了,按人頭領工資,他們每個月開除一些人是因為害怕這些人待久了,會知道建設工地一些不為人知的事情,而到第二個月又招一些人進來,是方便他們造工資表,領取工資,周而複始,幾個月過去,工地上的建築工人就大換血了,許多人已被更換掉,而且他們打時間差,每個月發工資之前把人開除,然後下個月發工資之前再請人進來,是不是可以套取工資?”
“可是,這麽大費周章,隻是為了套取幾個人的工資嗎?”舒旭笙不解道。
“肯定沒這麽簡單,如果工資可以套一點,材料可以套一點,設計費又可以套一點,整個工程什麽進展都沒有,卻一直在套取費用,時間久了,不就會被掏空嗎?”婁清泉麵色凝重地說道。
我們聽聞,倒抽一口涼氣,不得不說,婁清泉的推測是有道理的。
“然而,這麽大的工程,為了套取這點費用值得嗎?還有政府、財團都在盯著呢?他們如何做到瞞天過海呢?錢怎麽進,怎麽出?總得有個出處吧。”於蔓提出了疑問。
“嗯。”我們幾人又紛紛點頭稱是,的確是,套了的錢去哪裏了?而且這些都是小開支,小費用,雖說積少成多,可這也如同螞蟻搬金山,要搬多久才能搬完啊,政府對項目是有交付日期的,不可能無止境地讓他們耗下去。
“你打算怎麽安排我們?”我問道。
“舒旭笙跟在我手下,星悅酒店設計處,婁清泉在星雲湖項目部統籌聯絡處,至於淩少您呢,我想了又想……”於蔓頓了頓道,“您的動靜鬧得太大,項目部的中層幹部以上人員應該都認識您,所以,您隻能去一線,您看可以嗎?”
“我服從安排,去一線更好,能夠接觸基層,可能可以了解到你們了解不到的信息。”我輕鬆地一笑道。
於蔓露出了一副為難的表情,猶豫了一會兒,輕聲道“安排您做雜工沒問題嗎?”
“雜工?”除了我,另外兩人瞪大了眼睛,表現出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他們一臉驚訝地看了看我,又看向於蔓,仿佛在說你膽子真大,安排未來的集團接班人當雜工?
我表示理解道“嗯,之前的新聞漫天飛舞,大家估計都認得我的樣子,去哪裏都不合適,隻有去工地上當雜工,大家才不會注意,更不會想到我會去當雜工,所以,我想到能做的也隻有這個工種了,畢竟其他的工種我也不會。”
“可是雜工……”舒旭笙遲疑道,“住宿、飲食等生活方麵的條件可是最差的,您能適應嗎?”
“沒問題。”我毫不猶豫地說道。心道我在車庫改造的房間裏住了一年半載,這裏對我來說,不成問題。
其他三人見我不在乎的表情,不約而同憂心忡忡,眼含同情地看著我,大概都在想現在的我如此淡定是因為不知道現場的實際情況吧,到時到了工地上肯定會支撐不了,叫苦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