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安全抵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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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塵雲煙夢!
爸爸收到我的信息後,與我商量了好一陣,他原本計劃讓我發位置給他,然後他派人來接我們,但國道及高速路上都有檢查關卡,隻要通過汽車這個交通工具,就很難逃避檢查。這個方案不可行。
我與婁清泉又商討了一會兒,最後決定,我們坐摩托車直接去爸爸安排人接應的位置。
我們沿著國道找路旁停有摩托車的農家,然後我與婁清泉分別乘坐摩托車進入常齊,我們在省道與縣道來回轉換,終於在晚上八點半到達了爸爸指定的地址。
隻見一輛黑色的汽車停在路旁,我走上前去,敲了敲車窗,說道“楊柳依依拂伊麵。”
司機搖下車窗應道“波光粼粼漾人心。”
這是我和爸爸設計的接頭暗號,現在的形勢嚴峻,不得不小心翼翼。
我和婁清泉立即鑽進了車裏。
從昨天下午四點多一直到現在,二十八個小時持續的長時間的奔波勞累、精神的高度緊張使我心力交瘁,仿佛被抽幹了所有的力氣,上了車以後,整個人癱倒在座位上,四肢無力,好似要陷進位子裏似的。
婁清泉比我好不到哪兒去,上了車後,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癱坐在後座上,全身仿佛被掏空,連抬手都沒了力氣。
司機與副駕駛位上的平頭小哥看我們這種狀態,默契地選擇了沉默不語。
車內安靜到隻有幾人的呼吸聲,我的眼皮像被重物壓著般沉重,每一次眨眼都顯得極度費力,眼神中透露著疲憊,卻不得不勉強自己撐開眼皮,賬本還在身上,沒有給爸爸看之前,還不能完全放鬆。
汽車行駛了大約四十餘分鍾,在我眼皮即將要支撐不住閉上的時候,車子總算停下了。
我一個激靈坐直了身體,人馬上又重新清醒了過來,定睛一看,這地方好熟悉啊,這不正是自己家嗎?
車子直接開進了院子裏,接我們的人應該是爸爸請來的安保人員吧。
爸爸、媽媽、田心站在大門口迎接我們,要不是院子裏站了一圈人,我想田心可能都想飛奔過來撲到我懷裏了,她的眼神裏充滿了疼惜、憐愛與克製。
顧及到爸爸媽媽在麵前,我也盡量壓抑著自己想要一把攬住田心入懷的衝動。
爸爸走上前來,對我和婁清泉說道“你們倆辛苦了,我想了許久,覺得現在最安全的地方應該就是自己的家了,這裏的安保我又加強了一倍,家裏的安保人員保持八個人隨時巡邏,屋外還有八個人不間斷地巡視。”
我強打起精神應道“爸爸的安排一定是最為妥當的。”
媽媽迎上來“你們吃了沒?”
我們麵容憔悴地搖晃了腦袋。
“先吃點東西吧,填飽了肚子再談公事。”媽媽招呼我們到餐廳就餐。
田心默默地在一旁牽上了我的手,緊緊地捏了捏,我回握緊她的手。
她長鬆了一口氣,一臉欣慰在我耳旁輕聲說道“你去了多少日,我便提心吊膽了多少日,幸虧你安全回來了。”
“不好意思,讓你擔心了。”我愧疚地說道。
“隻要你安好就好。”她的嘴唇與我的臉龐距離近在咫尺,一股熱氣騰騰的呼吸撲麵而來,以及來自她微弱的急促的呼吸聲,撓得我心癢癢的,之前的筋疲力盡的感覺似乎在回到家看到田心以後全部消失殆盡了。
我與清泉簡單的用餐以後便隨著爸爸到了書房,進入書房後,我才敢把懷裏的賬本掏了出來,一本帶著體溫的熱乎乎的賬本。
爸爸接過賬本,一邊翻看,一邊眉頭緊鎖,臉色越來越難看,他突然抬起頭問清泉“這本賬本你是怎麽拿到的?”
婁清泉恭敬地回答“這本賬本我是從周建軍那兒拿到的。”
“周建軍?”爸爸眉頭緊皺,似在回憶這個名字。
“他是星雲湖項目部的元老,在星雲湖項目剛籌建的時候負責項目統籌,後來負責項目部與集團的聯絡以及協調處理項目部各項目經理的關係。”
爸爸緊緊地握著賬本“我非常重視星雲湖項目的建設,從籌備開始,項目部的籌備組成員全部是我親自選的。首先是集團成員自己報名,然後通過人資部與項目管理部、工程建設部等各個部門在上百份簡曆裏篩選初步人選,再由我親自選擇,籌備組的成員可以說是千裏挑一。周建軍,是我的選擇之一,起初他的從業經驗吸引了我,之後,我與他見過幾麵,交流過幾次,覺得他為人處世的方式,做人做事的態度讓我決定派他去星雲湖項目。不過,進入項目部後,他仿佛沉寂了一般,在集團見不到他,去項目部也少有見麵。不知道這本賬本他是怎麽拿到的?又怎麽會輾轉到你手上的?”
婁清泉眉眼中露出了一絲隱痛“我覺得周建軍應該一早就發現了項目部的問題,他極少回集團,可能就是想潛伏在項目部中,拿到舉證的證據。這本賬本我估計他拿在手上一段時間了,他怎麽得來的,我無從知曉。我跟著他這一個多月,平時有意無意地透露出我對項目的懷疑,並且隱隱地想要套出他對這些事情是否知情,想從他嘴裏得知一些情況。他的嘴巴很嚴,基本不會與我交流太多,但以他的智慧與心機,我覺得他應該猜到我的想法和目的了。昨日下午約兩點多的時候,有兩個項目經理為了各自負責的管理的材料的事情鬧了起來,好像是其中一個項目經理發現自己的材料少了一些,卻在另一個項目經理管轄的工地處發現了有他自己標記的材料,所以懷疑另一個人偷材料,那人不承認,兩人在工地上當場就吵了起來,兩邊的工人差點打起來,有人看不對勁,便過來請周建軍出馬,周建軍急匆匆地走了。我當時在辦公室看著周建軍離開,但他起身的時候,有一個光亮閃了一下我的眼睛,後來等他們離去後,我去辦公桌底下摸索著找到了剛才的光亮,是一片銀色的泛光的鑰匙,這片鑰匙的形狀很奇怪,外形如同彎月形,上麵的齒輪好似星星的尖角,我隱約覺得這片鑰匙不簡單。我準備起身的時候,不小心頭撞到了辦公桌上,我整個膝蓋直接撞到了地板上,可是當我的膝蓋撞到地板以後傳出來的聲音很奇怪,不是沉悶的砰砰聲而是空洞的嗡嗡聲,我感覺膝蓋下方是空心的,地板怎麽會有空心的呢,所以,我當時好奇,在地板上摸索著,結果真被我發現了縫隙。接著我到外麵工地上找到兩用撬棒,回到辦公室把地板那一塊撬開了,結果發現裏麵放了一個長方形的盒子,上麵有鎖孔,我拿著那邊彎月形鑰匙去套,居然打開了,裏麵就是這本賬本。我見周建軍藏得如此深,也沒有仔細看是什麽東西,潛意識覺得這一定是很重要的東西,我便直接卷起來放進了懷裏。然後把地板複原,誰知道,我剛剛複原完地板,人還在辦公桌下的時候,有人直接打開了辦公室門,質問我在幹什麽。我當時還解釋說我掉了東西在桌下,正在找東西,他卻不聽我的解釋,直接叫嚷有小偷!並且伸手過來要搜我的身,我擔心他搜出賬本,便下意識地拿起手上的撬棒狠狠地打了他的手掌,他當時痛得狂叫,抓小偷,有人偷東西,我趁著他捂手的時候,快速地跑出了辦公室,直接往星羅山的方向跑,之前淩少給我們安排任務要求我們找證據的時候,我就把項目附近的地形都了解了一遍,也想過萬一被人發現該往哪裏逃,所以,我當時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星羅山。”
我也是第一次聽清泉說著拿到賬本的過程,原來還如此驚心動魄,難怪,會造成那麽大的動靜,那麽多人來追。
爸爸又問道“周建軍呢?他現在怎麽樣了?”
“我聽於蔓說,他當時就被控製了起來。”我語氣沉重地說道。
“項目部的人怎麽知道婁清泉在拿東西?他們又怎麽知道這東西是什麽呢?”爸爸疑惑地問道。
婁清泉沉吟了一會兒後,答道“那人應該是無意間撞到我在辦公桌下,又見我表情有慌張,手上拿著撬棒,而且我剛來一個多月,很多項目部的人不認識我也屬正常,所以,他第一反應我就是個小偷,之後,我又用撬棒打了他,更讓他們堅定地認為我就是一個小偷。至於為什麽會牽扯到周建軍,我覺得項目部的賬本丟失後,有所察覺,不敢光明正大的調查,隻能暗中進行,估計對周建軍起了疑心吧,他們隻會認為所謂的小偷,隻是周建軍故意轉移賬本的手段。”
“你這個推理不無道理。”爸爸點頭認同道,緊接著他一臉沉重,痛心疾首地說道,“這個項目我的初衷是給我們隴州省帶來經濟的活力,促進經濟增長,為雁江市、烏川市及臨汐市帶去發展的機遇,向全國乃至世界展示我們隴州地區的曆史文化。誰知道,竟變相成為了這些人的斂財工具,投入這麽多人力物力財力,結果兩年來大部分都落入了個人的口袋,我監管不力,監控不到位,這個項目如果成了爛尾,我林慕安豈不成了曆史的罪人。”
爸爸垂下了頭,閉上眼睛,雙手捂住臉,肩膀微微顫抖著,無聲地表達著內心的痛苦。
看到爸爸難過的這一瞬間,我的呼吸亦跟著他的反應突然停滯,我仿佛能夠感受到爸爸的悲痛,那種悲從中來,心如刀絞,讓人感到無法承受的窒息的疼痛感,無法言喻,我感同身受,爸爸,他也隻是一位有著夢想的老人,在他努力實現夢想的過程中,承受著突如其來的白發人送黑發人的劇痛之時,還要繼續擔負著夢想尚未實現,他必須負重前行的重擔,當時的他精力無法顧及,所以在麵對夢想與愛人時,他選擇了陪伴他在這世上剩下的最愛的人,他不得不暫時放棄夢想,他不得不將夢想交托於他人,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那些人不僅踐踏他的夢想,甚至利用他的夢想為自己謀私利,打著他的名義,隱藏在他創下的引以自豪的基業之下,不顧民生,不顧大局,以權謀私,視民眾為無物,視國家為無物,這對他不僅是一種侮辱更是赤裸裸的殺戮,讓爸爸情何以堪,如何存活?
我走到爸爸麵前,摟住他的肩膀,輕聲地安慰道“爸爸,你還有我們,現在發現為時未晚,我們還能想辦法補救,我就不相信他們這一群人能夠隻手遮天,既然能讓我們拿到賬本,隻要我們繼續調查,後續肯定還有更多的證據,雁過留痕,他們總會百密一疏。爸爸,隻要我們堅定信念,運籌帷幄,一定能夠力挽狂瀾。”
婁清泉亦堅定地說道“對,董事長,我始終相信邪不勝正!”
好一會兒後,爸爸才慢慢地緩過神來,他的眼神由空洞變得清明,臉色由蒼白變得清朗:“你們說得對,現在事情還不是最糟糕的時候,我們有了賬本,至少發現了項目部的問題,也知道有哪些關鍵人物,這個賬本對我們太重要了,我們多複製幾份,分開藏匿。”
“爸爸,我覺得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我的神色突然變得凝重。
“什麽事?”
“現在仍然身處項目部漩渦的周建軍、於蔓、舒旭笙,他們的安全著實令人擔憂,不知道他們會遭受什麽未知的變故,隻要一想到他們在那裏,我的內心就充滿了焦慮,無法安放。”我緊緊地皺著眉頭,雙眼中流露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沉重,臉上展現的是無盡的憂慮,我頓了頓,又沉沉地說道,“尤其是周建軍,不擇手段的他們會不會采取什麽非常手段,我們該如何解救他們。”
爸爸略思考了一會兒,緩緩地說道“我們現在分兩步走,既然已經拿到了相關證據,明天就要唐瑞派審計處的人光明正大地直接趕往項目部,正式開展現場調查,第二步,我們這本賬本該送給誰,由誰負責保管?由誰負責對這些賬本裏涉及的人進行調查?”
我陷入了沉默,其實我心中有一個人選,但是當著婁清泉的麵我不想說,這個人,我想越少人知道他的存在,對他來說就越安全,也是我對他的一種保護方式吧。更何況,現在的我毫無把握,他是否願意接下這個燙手的山芋,要確定他的態度之後,才能將賬本交給他。
婁清泉今晚暫時住在我們家,媽媽給他安排了客房。
賬本由爸爸貼身保管。
我回到了田心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