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解鎖謎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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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塵雲煙夢!
我找到了範叔的家,先與範叔嘮了會兒嗑,然後將話題慢慢往姚柏晟身上引。範叔與姚柏晟私交不錯,他知道姚柏晟很愛文學創作,但姚柏晟很少將作品給他看,隻說經常在報刊雜誌上匿名發表作品,他的愛好比較廣泛,喜歡寫一些隨筆、散文、詩文等。
我問範叔,姚柏晟的詩文是否喜歡寫七言詩?
範叔表示,不太清楚他具體的喜好,可能七言、五言、現代詩都有所涉及。
範叔想了好一會兒,忽然起身跑到臥室裏翻騰了一陣,翻出來一本有點泛黃的雜誌,告訴我這是當時林氏集團成立五周年時,內部發行的宣傳雜誌,當時,姚柏晟好像在這裏麵作了一首詩,他翻到中間的時候,一首詩躍然紙上
林深霧暗草驚風;
詩隨百裏尋春華;
一城煙雨風塵絕;
飛絮飛花青山黛;
衝入雲霄江山暮;
天涯蒼茫自此安!
我看了好半天,感覺與他日記裏的兩首詩有異曲同工之妙,隻不過這篇詩的意境顯然比日記裏的兩首詩要積極向上得多。
範叔笑著問我,是否有看出什麽蹊蹺。
我又仔仔細細再次讀了三遍,但是除了覺得不是很押韻以外,沒有看出其他的什麽門道,隻得疑惑地看向坐在身旁的範叔,眼睛眨巴眨巴地求解說。
範叔嗬嗬地笑道“你把每一句詩的第一個字連在一起讀,再把每句詩的最後一個字連在一起讀。”
我輕聲地讀了出來“林詩一飛衝天,風華絕代暮安?”轉向範叔問道,“一飛衝天,風華絕代?”
範叔眼含笑意點頭道“應該是林氏一飛衝天,風華絕代慕安,正確解讀,林慕安一飛衝天,風華絕代。”
我忍不住重重地拍了下大腿,大聲誇讚道“妙啊!絕啊!這馬屁拍得又響又隱晦,厲害!佩服!爸爸看懂了嗎?”
“姚柏晟低調,特意讓編輯把他的詩排在了中間部分,字體小號,排版不顯眼,被埋沒在一堆宣傳文案裏了,後來我拿著詩去問過柏晟,是不是我猜測的意思,他說是。我又立即與董事長說了這個事,當時董事長還說了一句柏晟不愧是個大才子,讓他管理酒店,耽誤了一個大文豪的成長。不過,這件事是二十年前的事了,之後柏晟的詩作罕有出現了,估計董事長已經忘了這茬事兒了。”範叔的眼睛繞開我,似乎望向了更遙遠的前方,他在回憶那些陳年往事吧,那些年他們創業的過往,盡管艱辛回憶卻滿是美好。
我的心卻狂跳不已,心情猶如煙花燃放、如浪花般翻湧,忍不住想要歡呼雀躍,姚柏晟日記的詩已經解出了謎底,我恨不得現在就回去告訴清泉和田心,還有爸爸。
範叔陷入了自己的回憶之中,沒有注意到我的表情變化,為了不打擾範叔冥想,我與他告辭,快速地往家裏趕去。
回到家中,田心正在房裏看書,我走了進去,神采飛揚地朗聲道“田心,兩首詩的謎底我解開了!”
正在沉浸於書中情節的田心被我突如其來的大嗓門兒,嚇了一大跳,她合上書,坐在位置上一動不動,既感到微微的意外又帶著有點迷茫的神色。
“哈哈哈,田心,姚柏晟的詩,我知道是什麽意思了?”我大笑道。
“真的?”田心看見我笑容滿麵,回過神來,瞬間被我的情緒感染與帶動,她欣喜地起了身,向我走來。
我牽著她的手,走到我們的床頭櫃旁邊,打開抽屜將詩拿了出來,神氣活現地對她挑了挑眉毛道“你把每一句詩的第一個字和最後一個字連在一起讀一遍。”
田心照著一個字一個字地念道“安~步~地~泰,安~步~地~泰,海~外~宮~斯,轉~移~姿~金?”她一臉茫然地看著我,搖了搖頭,表示還是沒有弄明白。
我笑嘻嘻地一把摟住她的肩膀,指著她手上的詩,解釋道“安步地泰,諧音是不是安不敵泰,海外公司,轉移資金。”
“安不敵泰?”田心依然表示疑惑不解。
我耐心地繼續解釋“爸爸叫林慕安,他的弟弟叫林慕泰,安不敵泰,這首詩非常明顯的告訴我們,星雲湖項目的始作俑者就是林慕泰。海外公司,轉移資金,就是告訴我們他轉移項目資金的方式是在海外成立了公司,然後通過相關運作,將資金全部轉出國內,轉入他的海外的公司,再通過海外公司的賬戶轉入到他在國外設立的一些私人賬戶,也許這些私人賬戶是他的,也許是他幾個兒女的,也許是他老婆的,各種可能性都有吧。但是至少現在隱藏在幕後的那隻大手的主人我們總算是弄明白了,知道了真正的敵人,才能集中火力、想出辦法去對付他。而且,還知道了他轉移資金的方式,我們可以著手於對他身邊的人的調查了。原來,我們的對手果然就是爸爸的弟弟。”
田心恍然大悟“原來如此!你怎麽會想到這一點的,真厲害!”她閃著星光的眼神流露著讚歎之色,崇拜地看著我。
我唇角微揚,笑道“那可要感謝範叔了,我剛剛從他家過來,幸虧他留著集團成立五周年的紀念刊,幸虧他對姚柏晟比較了解,姚柏晟在五周年的紀念刊上作了一首藏頭詩,與這兩首詩有異曲同工之處,我看了以後,馬上就明白了。”
田心蹙眉問道“那現在我們怎麽辦?”
我聞言,低垂了頭,思考了一會兒,緩緩地說道“我想先告訴爸爸,然後等會兒去找曹宇飛,問一下他那邊有什麽進展,然後把這兩首詩的事告訴他,看他有什麽意見。如何開展對林慕泰的調查,他的身份畢竟不一樣,而且他身後牽涉了哪些高官,我們也不清楚,不知道他背後的勢力到底有多大,對他還是要慎重吧,至少要有詳盡的方案,才能開啟。否則,很有可能會填進去更多人命,不知道為何,我覺得以他的手段,他是一個凶狠的人,很多事情你想得到和想不到的,他都做得出來。”
田心見我麵色突然變得凝重,臉色也不由得暗沉了下來“所以,林憶辰對我的接近是抱有目的的?不過,他們一家人看上去,不似凶神惡煞的人啊,不是說相由心生嗎?他們一家人如何看都不像是殘忍的壞人。”
我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這世上還有一種壞人是非常善於偽裝的,披著羊皮的狼,林慕泰就是這一群狼的王,其他小狼崽也不是省油的燈,總而言之,我們不能被他們的表象所迷惑吧,現在知道他們的真麵目也不遲。當務之急,我得把這個消息告訴爸爸。”
田心猶豫道“你覺得爸爸能接受嗎?他心裏能夠承受得了嗎?”
“雖然我知道他的心底裏非常抗拒這個答案,甚至無法接受,但是,遲早一天他都得知道。避無可避,而且,你越心軟,對方越猖狂,想當初他們對付我的時候,可沒有手下留情,他們對付於蔓的時候,可沒有想過要給她留一條生路。”我眉目肅然,冷著一張臉,麵無表情地說道。
我要時刻告訴自己絕不能心軟,盡管對方是我的小叔,是我的堂哥,曾經在小叔的脖子上騎馬的我,曾經在堂哥的羽翼下接受保護的我,曾經小叔嗬護我、愛護我,當我和爸爸鬧矛盾時,他總是替我求情,做我和爸爸之間的潤滑劑,小時候調皮搗蛋犯的錯都是堂哥為我一力擔下,由衷的說一句他們對林夕不錯。如今,成為了對立麵的人,我要親手揭示他們犯的錯,甚至要讓他們接受法律的製裁,我的心會痛、會酸、會苦,但他們犯的不是普通的錯,他們是犯罪,他們貪的不是公司的錢,是國家的、人民的錢,他們謀的不是普通的事,是人命關天的事。
我義憤填膺道“他們要為他們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他們必須贖罪。”
我立即給爸爸去了個電話,把姚柏晟在集團成立五周年時寫的詩背了一遍給爸爸聽,然後講解了一番,又聯係到他日記裏的兩首詩,解釋給爸爸聽。告訴爸爸,星雲湖項目攪動風雲的人就是小叔,他轉移項目資金的方式是通過海外成立公司,從國內通過地下錢莊、開設無數個個人賬戶轉移出去,再通過海外的公司賬戶轉入無數個私人賬戶,如同螞蟻搬家似的,將星雲湖項目的資金一點點轉移出去,可能不是一點點,但是轉移資金的方式應該就是這般了。爸爸接聽電話後,很長一段時間,沉默不語,他不曾說一句話,甚至連呼吸的聲音都非常微弱,讓我一度以為他不在電話那頭,我看不到他的表情,聽不到他呼吸的頻率,我無法判斷他的表情。不過,我知道他的心裏一定受著萬般煎熬,他在與自己作鬥爭,他在勸自己接受事實。他最親愛的最愛護的弟弟成為了他最大的對手,成為了社會的蛀蟲,成為了人民的公敵。他需要的不隻是時間,更多的是勇氣,麵對現實的勇氣。
當我的手舉著手機覺得累了的時候,當我忍不住放下手臂,掛斷電話的時候,電話那頭傳來爸爸低沉而渾厚的聲音“周建軍重傷不治,今日下午四點半因腎髒、心髒衰竭,肺栓塞治療無效,宣布死亡。”
“什麽?!”我的腦子裏一震,被這始料未及的消息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如同晴天霹靂,簡直令人難以置信,怎麽會?又添一條人命?周建軍不是一直在重症監護室嗎?我以為會有好轉,我以為,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怎麽會突然就沒了呢?
爸爸沉痛地說“周建軍,他臨死前和我說了幾個字,審計署舉報、林慕泰。”
“審計署舉報?林慕泰?”我訥訥地重複著爸爸的話,困惑不解。
“我也沒弄明白他的話的意思,或者你可以去問問曹宇飛,當初是他受理了舉報,是不是有人舉報了林慕泰,或者當初舉報人是誰?”
“爸爸,周建軍為什麽會進重症監護室,他受到了什麽樣的對待?是否報警?”我憤怒地問道。
“我一過來就調查了這件事,但是項目部的人早就統一了口徑,而且現場已被他們清理得幹幹淨淨,沒有人說得清第一案發現場在哪裏,每個人都裝傻充愣,當警察到現場時,所有的人都不承認自己在現場。據他們所說,當時項目部因為發生過偷盜行為,很多材料被偷了,項目部從外麵請來一些臨時的看護人員,這些人幹一天拿一天工資,是這些人抓住了周建軍,也不知道他們把他帶到了哪裏,也不知道周建軍怎麽會傷得如此之重。因為周建軍一直昏迷不醒,警察無法從他口裏錄取口供,隻能通過走訪,現場勘察,調取監控器的方式盡量還原當時的真相。但是很可惜,連第一現場在哪裏都無法準確核實,許多監控不同程度的損壞,要不就是畫質不清,要不就是很多地方沒有監控,走訪這樣的方法更無成效,大家都眾口一詞,無法判斷真假,此事,警察想著等周建軍醒來之後,再來查。如此一來,這件事成了懸案。”爸爸聲音越來越沉,語氣越來越悲,情緒越來越低落。
我鏗鏘有力地說道“雁過留痕,我就不信他們能一手遮天,他們能永遠掩蓋真相,我相信總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爸爸,現在我們已經清楚我們的敵人,身上背負了兩條人命,他們的手段隻會比我們想象中更不擇手段,更心狠手辣,我們不能心慈手軟,對他們心慈,就是對不起死去的人,對不起被迫害的人。”
爸爸強打起精神“你說的沒錯,我把周建軍的身後事交給林慕泰處理,今晚我就會趕回常齊。我們再來商討下一步對策。”
“嗯,我覺得瑞叔要留在項目部,由他主持審計工作,坐鎮項目部,林慕泰應該會有所收斂吧。”
“是的,我準備安排唐瑞掌管項目部,不僅是審計,而是統籌管理所有事項。當然我現在不會宣布,等林慕泰回到常齊以後,我再宣布。現在先行緩兵之計,唐瑞以審計的名義,需要核查文件等滯留在項目部,到時再打林慕泰一個措手不及。要讓唐瑞將整個項目部翻個底朝天,政府的人我們沒有辦法,但是項目部我自己公司的人,我總能製約吧,查實以後,再協同紀委,移送檢察機關,也要讓雁江大地抖上一抖,震上一震。”爸爸的聲音也逐漸變得堅定起來,總算沒有剛才那種低落的感覺了。
我最害怕的就是爸爸喪失鬥誌,以他的智謀,失去了他,我就好比失去了中樞神經係統,感覺失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