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我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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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幾天我們兩個人也算是相安無事吧。
應該是看出了我的抵觸,賀北驍再也沒有提過那些關於離不離開的問題,而對於我的刻意回避,也默默的妥協了。
趙律師他們派人去了姚一塵和蔣明媚的老家,找遍了一切可能會收留他們兩人的親戚,卻沒有一點跡象表明,李愛連和蔣明媚曾經回去過。
這是可以理解的,畢竟蔣明媚眼看就要生了,她比姚一塵還大上幾歲,差不多快要算高齡產婦了。她隻要沒瘋,就不會選擇去那兩個條件那麽差的小山村裏待產。
但——如果沒回老家,那麽她們可以去的地方就沒有可以確定的範圍了。
許是因為之前賀北驍的忽然到訪,讓趙律師壓力山大,他幾乎每天都會給我打電話,告訴我他們的進展情況,即使我們都明白,其實基本沒有什麽進展。
但事情已經發展到這種狀態了,著急又有什麽用呢?
我隻能一遍遍的對趙律師說:“沒關係,我不著急,我相信你們盡力了。”
可我又怎麽可能不著急!
如果事情沒有轉折,依然還是當初那樣,我的房子被姚一塵徹底騙走,索回無望。
那麽或者我也就真的死了心。
但現在,在千曲百折之後,房子重新有了回到我手裏的機會,我眼看著能夠再一次擁有它了,卻又被那幾個混蛋給騙走……
這種失而複得,得而複失的感覺,讓我如何能夠咽得下這口氣?!
鬱積於心的不甘心日夜纏繞著我,讓我成夜成夜的睡不著覺,神色憔悴不說,連身體也肉眼可見的消瘦了下來。
之前為了保持奶水質量,我強迫自己多吃,所以一直維持著那種略顯豐潤的體型。
而現在,下巴尖了,腰細了,除了胸部還因為哺乳而保持著豐滿之外,幾乎看不出什麽生產後的痕跡了。
小劉好幾次跟我開玩笑,問我現在看上去又年輕又好看,問我是不是掌握了什麽減肥新方法,讓我貢獻出來。
可是她又怎麽能了解,我心裏其實有多忐忑,多擔心?
我害怕再這麽下去,我的奶水會不足。
這種煩躁,焦惶而緊張的心情大概維持了差不多兩周的時間,一天晚飯後,賀北驍敲開了我的房門。
我站在門口,用手扶著門框,將他擋在了外麵。
他望著我,明顯有些不開心,卻並沒有表現出來,隻是抿了抿唇,忽然說道:“我哥回來了。”
我半點沒有讓開的意思,聽了他的話,平靜的點了點頭:“所以呢?”
他深吸了一口氣,焦躁的將手伸到頭頂,用力的抓了抓頭發:“所以我來問你,到底是什麽想的。”
“什麽怎麽想的?”我有點沒鬧明白他的意思。
“你和不和他們一起去蘇城?”他提高聲音問道。
“去。”我毫不遲疑的點了點頭。
他快速的抬頭,緊緊地盯住我的眼睛:“去多久?”
我不由笑了一下,反問道:“去多久不應該是東家決定的嗎?你哥讓我待多久我就待多久,這個你應該問你哥吧?”
他的目光暗了暗,對於我的挑釁又一次的選擇了無視。隻是默默的與我對視良久,才吐出了幾個字:“一個月。”
我不置可否。
看我沒有反應,他頓時再次煩躁了起來,伸手一把將我推到一邊,徑自走進了我的房間。
我站在門口,轉過身冷冷的看著他,一言不發。
我的冷靜刺激了他,他在屋子裏來回轉了好幾圈,那麽小的屋子,他那麽長的腿,轉到後來,轉得我眼都花了。
終於,他停下了腳步,再次麵向我,伸出了手,咬牙切齒的說道:“身份證給我!”
我愣了一下,然後立刻想到他這是要去訂票,也就不和他對視了,連忙走進去拿我隨身的小包,準備將證件翻出來給他。
在打開櫃子的那一刻,許是看到我幾乎所有的東西都整齊的打包裝在旅行袋裏,一副隨時提起都能走的樣子,賀北驍的臉頓時黑了。
他大步上前,從背後將我緊緊的攬住,力氣之大,簡直要把我的腰給勒斷。
他將臉埋在我的肩頭,接連深呼吸了好幾次,才悶聲說道:“一個月,我的極限,一個月之後你必須回來!”
我依然沒有說話。
賀北驍這次是真的急了,他一把將我轉過來,與他的眼睛對視,目光灼灼,裏麵寫滿了威脅:“安思儂,我說的話你聽到沒有?回答我!”
“好。”我平靜的點了點頭:“我答應你。”
一個月之後,房子的事兒也差不多要有個結果了,我怎麽也得回來處理。
他愣了,似乎完全沒有想到我會答應的這麽痛快,以至於一時間不知道要如何往下繼續。
我掙脫開他的禁錮,將手裏的身份證遞了過去:“沒事你先出去吧,我困了。”
他下意識的接過去,卻立在那裏,一動也不動。
我用手推了推他,語氣因為不耐煩而多少帶出了幾絲煩躁:“我這段時間睡眠不好,現在難得有點困,所以,能不能麻煩你別耽誤我?!”
“我知道,你瘦了好多。”賀北驍看了我一眼,點了點頭。
說完,他卻並沒有離開,反倒是忽然伸手快速的將我的手一把握住:“阿儂,對不起,你原諒我。”
他望著我的眼睛裏帶著幾分懇求。
“好,我原諒你。”我幹脆的回答。
他的臉上頓時現出一片狂喜。
“所以,現在你可以出去了嗎?”我再次開口問道。
“阿儂,我……”
這一次,沒有等他說完,我用力的將他往外麵一推,重重的關上了房門。
原諒?
要怎麽才能原諒呢?
當初那致命的一擊,改變了我的人生,讓我至此之後就一直徘徊在命運的深淵,到現在都無法掙脫。
這些經曆,是輕飄飄的一句原諒就可以一筆勾銷的嗎?
如果他想要的就是這麽一句話,用來慰藉他內心的那點自責,好啊,我給他。
沒關係的,不就是一句話嗎,我給他。
與此同時我還可以給他那些年的回憶,無論甜蜜還是苦痛,都可以還給他。
從此以後,做兩個再無交集的路人,相忘於天涯吧。
我躺在床上,靜靜的想著心事,門外一直沒有響起賀北驍離去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