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是藥是毒(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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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軒轅珩果真到了沐府巴巴等著。 vw
晨練過後,萃濃笑道:吆,二姐和二姐夫真真是一刻都分不開呢。
清漪心知她在打趣自己,故作惱狀:年齡不大,打趣人的話倒是學會了不少。
萃濃隻吃吃笑著。
軒轅珩像小媳婦一樣跟在清漪後頭,去正廳用了膳,然後又跟到了清漪房內。
鋪紙,研磨。
一連幾日,都是如此。
這一日,軒轅珩進宮去了,室內隻剩下清漪一人,語蓉問道:今個還要研磨嗎
清漪怔怔道:不了。
語蓉道:二小姐這是嫌咱們手笨,連個墨都研不好。看來啊,隻能等殿下回來接著幫二小姐研磨了。
她們這些人服侍清漪與萃濃已有些時日,故而知曉清漪的性子最好相與,平日裏也大著膽子和這位尊貴的主子說笑幾句。
清漪笑道:你這丫頭,愈發牙尖嘴利了。
正說著,萃濃領著霽兒過來了。
咦,霽兒怎麽沒有跟著楊先生去練功清漪詫異道。
萃濃道:呔,別提了,楊驍那個人最不正經了,總教霽兒一些怪怪的東西。什麽金雞獨立啊,什麽暴雨梨花啊,簡直受不了他那一堆亂七八糟的武功招式眼瞅著,霽兒都快被他給教壞了還是讓爹爹和兄長教較好。
霽兒不滿地哼了一聲,道:霽兒才不要舅舅教。
萃濃在霽兒額頭處點了一點,方說道:小家夥,舅舅到底如何招惹你了
霽兒撅嘴,道:舅舅不乖,搶霽兒的妃子,還要抱抱。
萃濃與清漪啞然失笑。
下午時分,萃濃與霽兒午睡去了,清漪百無聊賴,也小憩了會兒。
說來怪,軒轅珩在時,清漪與他也並沒有說幾句話,但是他不在的時候,清漪卻覺得無聊的可怕。
長日寂寂,無事可做。
晚來風急,夜深人靜。更聲篤篤,遲桂馥鬱。
輕盈的腳步聲傳了來,清漪當即坐了起來。
漪兒,睡了沒
那聲音溫潤儒雅,一如往日。
睡了。
這聲音低穩纏綿,正是淡時。
雖如此說著,清漪卻下床開了門。
燭火昏黃,仍能看出軒轅珩落落天人之姿。
怎麽不進來清漪看著站在門前的軒轅珩,詫異道。
我是怕把身寒氣傳染給你。
清漪暗笑,卻淡淡說道:我是習武之人,還會怕這點寒氣嗎若真是被你傳染了,讓她們煮些薑茶捂一捂汗也好了。
軒轅珩這才到了室內來。
嗐,今個在皇奶奶處坐了一天,我早想跑了。這不,趁著宮門下鑰之前終於趕了回來。可氣的是,外頭竟然落了雨,又回來的遲了些。軒轅珩一邊說著,一邊將身的鬥篷接下來,胡亂抖了幾下。
清漪一聽見他淋了雨,便伸出手往他衣裳摸了一把,感知到裏衣未濕,這才放下心來,輕聲斥責道:下次可不許這樣了。太後娘娘許久不見你,你理應多陪陪她才是。更何況,外頭都下雨了,也不知道撐把傘,我問你,若是你再淋出個好歹來,睡個兩三年,可如何是好反正我不會再照顧你。
軒轅珩聽到清漪一口氣說了這麽多話,心裏頭竟然吃了蜜還要甜,他附和道:是是是,我記著了,下次絕對不會再淋雨了。我這不是想著早些趕回來見你嘛。漪兒長得這麽好看,我才不放心你一個人待家。
清漪道:這本是我的家,父母姐妹皆在,如何能說得是一個人
然而,她心無清楚,雖親友俱在,但是沒有了眼前之人,她的靈魂好像一同去了,隻剩下身體這軀空殼。
軒轅珩手鬥篷無處可放,來回胡亂走著,嘴裏卻應道:那不一樣。我不在你身邊,總覺得不放心。
清漪將那鬥篷接了過去,放在了置衣架處晾好,又道:我讓人打些熱水,你先洗個澡。
軒轅珩笑道:這大半夜的,估計都睡了。而且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於你閨譽有損。
清漪道:既然如此,你還不趕緊回去
外頭下雨了。
你尚有鬥篷可以避雨,另外,我再給你拿把傘。
軒轅珩道:漪兒,難道你不能讓我留下嗎
他討好似的去拉清漪的手,清漪隻覺得那手心處濕滑一片,皺眉道:你準備這樣濕噠噠地留下來
若不是此刻夜已深,軒轅珩幾乎要激動的一蹦三尺高。
我這去洗。
清漪唉了一聲,將他拉到了洗臉盆前,又遞給他一方帕子,道:先將著洗一洗吧。
若是清漪肯與他和好如初,莫說將一次,是日日將,他也甘之如飴。
洗好之後,軒轅珩驀地將清漪一把抱至懷,低低道:漪兒,前幾天,我感覺自己好像被下堂了好在,好在,我又被你扶正了
這都什麽跟什麽啊,清漪的腦子簡直有些混亂。
軒轅珩身淡淡的氣息撲入鼻,清漪倒也沒有推開他。
同榻相擁,一夜好眠。
沐府諸人對於軒轅珩一大早出現在沐府早見怪不怪了,下人頂多說一句寧王殿下可真真心,不知道什麽時候在外頭等著呢。
或者是,他們兩個感情這麽要好,倒不如早日完婚呢。
軒轅珩樂在心裏,清漪說的對,二人成親,貴在心。隻要心在一處,那個儀式或早或晚都無所謂。
用過早膳之後,軒轅珩又要進宮去了,但是他又不願意把清漪一人丟下,便在清漪麵前使勁磨啊磨,清漪隻得一道去了。
細雨綿綿,二人到時,已將近午時。
經年未見,太後青絲盡數褪去,換成了滿頭白發。
清漪與軒轅珩行了禮,太後笑道:漪丫頭來了,來,到皇奶奶這裏坐。
清漪坐在了太後左邊,軒轅珩坐右邊。
漪兒來了,皇奶奶眼裏便沒有孫兒了。軒轅珩撇嘴道。
太後分別執了他二人的手,道:珩兒,這是你的不對了,怎麽連自己媳婦的醋都吃改明兒你也別當什麽王爺了,幹脆開個醋坊,整天釀醋算了。
清漪低低笑著。
軒轅珩道:皇奶奶,您一點都不疼我了。
太後笑道:這可怎麽辦好呢
軒轅珩道:罷罷,反正皇奶奶和漪兒都是孫兒生命最重要的人,孫兒不計較便是了。
你這孩子,凡事都能硬扯出來個理兒。說罷,太後看向清漪,道,這些年來,漪兒吃苦了。
清漪忙道:為國出力,是臣女本分。
太後道:這裏又沒有外人,不用再說那些客套話了。哀家既然拿你當孫媳婦看待,也不希望咱們一家人說兩家話。
清漪知太後有意求近,但是更知眼前之人首先是西陵王朝的皇太後,其次才是慈眉善目的祖母。
她溫聲道:漪兒曉得了。
太後又拉了他二人說了一些家常,無非是問了王夫人是否又犯了病府內是否和諧清淩準備何時娶妻等等。
幾人一道用了午膳,太後有些乏了,便將清漪二人打發去了外間。
宮內擺設一如當年,軒轅珩攬著清漪的肩膀,靠在貴妃榻,嘴角牽起一絲笑意。
那個時候,我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最後留在你身邊的人,是我。
流年暗換,清漪也未曾想到。
她的頭枕在軒轅珩的臂彎處,柔聲道:我原本以為,我會在水月庵做個姑子,一輩子無憂無懼,無愛無恨,一盞青燈,一處古佛,此生終老。眼下看來,還是這紅塵種種最讓人貪戀。
是啊,軒轅珩感慨道,一切恩愛會,無常難得久。生世多畏懼,命危於晨露。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漪兒,你曾說我沒有真真正正對一個人動過心,故而不知這人生七苦之,愛別離求不得是如何摧人心肝,又不知不動不傷是多麽可憐可悲。現在,我都明白了,原來愛一個人竟然是那麽痛苦。
痛苦
是的,痛苦。相見時,恨時日太短,倏忽而過;不見時,恨時日太長,一日三秋;甜蜜時,恨言語太少,詞不達意;置氣時,恨阻礙太多,心念難知軒轅珩眸染了憂色。
既如此,倒不如舍去這痛苦。清漪麵有不悅。
軒轅珩道:你以為舍去這痛苦能有多好受舍去之後,生活像一口枯井,了無生趣。明知有了感情有了軟肋,明知感情像是癮的毒藥,但是我還是舍不得放棄這軟肋,還是想要更多的毒藥來醫治內心的幹涸。
清漪心一軟,目光放柔,連帶著聲音也柔和不少。
感情是軟肋,也是鎧甲;是毒藥,卻也是救命的良藥。但,不論它是什麽,我都希望它帶來的是希望,而不是絕望。這一生,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若不能與心愛之人共看風月,無異於蹉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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