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炊餅的死亡

字數:6926   加入書籤

A+A-




    伏亂!
    司馬娉婷的呼喚並沒有讓炊餅醒過神來,他整個人處於一種遊離的狀態,一直以來,他所有的修行,所有的努力,都是以體身的魔主煞氣為中心,現在突然被剝離了,讓他覺得整個人被抽空了血液一般,更要命的是,他覺得之前的努力都失去了意義,人生失去了目標。
    司馬娉婷慌了,這麽久以來,炊餅在他眼裏一直是個有主見,堅強果敢的人,任何事情他很清楚應該做什麽,能做什麽,而這次,煞氣的剝離並不會對他性命造成影響,他現在如此,隻能說明他的心受到了極大的打擊,這打擊不會致命,卻足以毀掉他。
    從小長大的兄弟,是父親殞命的罪魁,父親舍命給他的煞氣,被人剝離,自己拚盡全力所做的一切,都隻是別人棋盤裏的一步棋而已,炊餅的大腦子停止了思考,眼睛一直到現在為止都沒眨一下。
    “小道士,你要聽我說,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未成定局,煞氣剝離而已,你們掠陣一派千年傳承,有多少人用的魔主煞氣將他鎮壓的,小道士,你說話呀,小道士!!!”司馬娉婷靠在炊餅肩膀上啜泣。
    不知過了多久,她慢慢起身,將炊餅扶起,伏身,背起他往回走。這是她第三次背她,每一次背,他們的關係都更親近,可每一次對她來說,都不容易。
    回到宅子,她命人去通知馬二哥,之前二人有約晚上一起喝酒。從煞氣被剝離開始到現在,炊餅眼睛沒眨過一下,若不是他還有鼻息,當真以為他已經死了。
    司馬娉婷將他背到床上,打來熱水替他洗去了血汙,然後杜金三兄弟就來了,杜金本身有傷,本應好好休息,聽聞此事,也是不顧傷勢趕了過來,還帶了潼關最好的大夫
    “弟妹,四弟如何?”杜金問到。
    司馬娉婷搖搖頭,示意他們在房間裏,三人帶著大夫進去。
    不一會兒,幾個出來。
    “大夫,我四弟情況如何?”杜金問到。
    “依我看,四爺這是受的刺激太大,感情上一下子接受不了,自我封閉了。”大夫說到。
    司馬娉婷聽著,趕緊問大夫“那要怎麽樣才能讓他好起來?”
    “此事我們不行,隻有你來,你與我們不同,在四弟心裏,有著別樣的情愫,每日與他說話,幫他開解,讓他撤下心防,結開心結,方為上策。”大夫繼續說,“我這再給他開個順氣歸元的方子,將三碗水煎成一碗,給他服下,可以起到輔助作用。”
    司馬娉婷點點頭“我會的!”
    幾人給了看診錢,將大夫送走,在客廳坐定,司馬娉婷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與三人說了。
    “弟妹,按你所說,這趙武本是四弟從小一起長大的師兄,那二人感情應該頗深,為何會對四弟下如此重手?”杜金問到。
    “有些事情,我也不是很明白其中緣由,不過掠陣有千年祖訓,為了封印白起魔主,千百年來不惜犧牲自己的性命,所以這個魔主轉世之後,混入掠陣,妄圖從根本上消滅這個潛在的威脅。”司馬娉婷回答。
    “那為何又沒有下手殺四弟,而隻是廢了他的修為?”如果要徹底消滅威脅,殺之應該是最好的辦法,如今炊餅雖沒了性命,但應該性命無虞。
    “我也不清楚,可能是他轉世為人,心中,還有一絲做為人的善念吧。”這是司馬娉婷現在感覺最幸運的事情,做為人殘存在他心底的善念,讓炊餅撿回了一條命。
    司馬娉婷送走三人,命人去抓藥,回來後進了廚房熬藥,下人再三要求都不為所動,堅持要自己熬,大戶人家的小姐,雖然沒有那股子嬌氣,但從小也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嘴的主,哪裏熬過藥,當中出了好多岔子,好在有下人幫著弄,也算有驚無險。
    弄完放涼,她端進房間打算給炊餅喂藥,怎知他牙關緊閉,怎麽也弄不開,司馬娉婷連撓腳心這種損招都使了,一點效果沒有,無奈之下,她心一橫,直接吻了上去。
    這是她的初吻,她不知道炊餅是否感覺的到,但至少,她是幸福的,她覺得這個男人是她可以托付之人,溫柔的一吻,加上她兩行幸福的淚水,炊餅緊閉的牙關,終於鬆了。
    她一邊給他喂藥一邊說“你啊,就是不學好,都這般模樣了,還想著欺負我!我告訴你,醒來之後,可得對我負責,你若負我,我一定······打斷你的狗腿,哼!”說著說著,又哭了“你一定要好起來,你還有很多事要做,你還要為村裏的鄉親們報仇,還要替天下除魔。”
    而此時的炊餅,什麽都能聽到,什麽都能感覺到,可就是身體動彈不了,因為在他意識裏,正在進行著一場撕殺。
    炊餅因為受到的打擊過大,潛意識裏自我封閉了,剛封閉不久,炊餅又遇上了人,那個在他夢裏與他撕殺的“自己”。
    “你不是被我殺了變成煞氣回到我身體了嗎?為什麽?”炊餅問他。
    那人還是未說話,提氣凝神,直接攻來,炊餅見狀,欲提煞氣,卻發現周圍無煞氣可用。
    躲避不及,中了一掌,倒飛出去。
    “我煞氣已被剝離,怕是再也無力與你對抗。”炊餅捂著胸口說道。
    那人搖搖頭,繼續提氣攻來,炊餅趕緊閃躲,雖沒了煞氣,但是攻防的意識還在,就這樣一人攻,一人防,二人你來我往數十回合,對方明顯沒下殺手,好似在刻意引導炊餅。
    隨著二人纏鬥越來越久,炊餅越戰越勇,好似體內的力量都慢慢回來了!炊餅很是驚喜,試著提氣,地煞式起,但是還是沒有反應。
    炊餅遲疑之濟,那人退後數步,凝氣成相,儼然還是鉤鐮槍,但不同的是,這氣,不似之前的煞氣般紫黑色,而是金色,那鉤鐮槍比之前的更奪目,更耀眼。那人不由分說提槍便來!
    炊餅躲避不及左臂中了一槍,用手捂著傷口發現那金光居然殘留在傷口上,拿手一抹帶著血全在右手掌內,然後“嗖”的一下全部進入了他的掌中,好似被他吸收了。
    “你是在教我新的東西?你是想告訴我,魔主煞氣本就不是我的東西,即使被拿走了,我依然可以用自己的能力打敗那魔主是嗎?”炊餅突然感悟,對著他大聲說。
    “哈哈哈哈,你終於明白了!”那人說話間,摘下麵罩,炊餅瞪大了眼睛,因為那人正是他的父親。
    “爹!!怎麽回事,為什麽?我為什麽可以在這裏看到你。”炊餅看到他父親,有千言萬語想要述說,更有萬種疑慮需要他解答。
    “你長大了,變結實了,黑了點兒,有沒有看上哪家姑娘啊?”周師傅看著炊餅,一臉的慈祥。
    “有,爹,我現在跟她在一起,她叫司馬娉婷!”炊餅一想到司馬娉婷,滿臉的幸福。
    “喲,還是司馬家的姑娘,小子可以啊!”
    “爹,可是二狗哥他······他居然······,您還是快說吧,我現在有一肚子的問題想找人解答,一肚子的苦想向人述。”炊餅看著他父親。
    “坐下,我們慢慢說!”說完二人席地而坐。
    “你所經曆的這一切,都在你師公的算計之內,你師公當前,可是跟天元散人齊名的人物,修為高深莫測,當他看到勝兒第一眼,就看出他原有雙魂,一魂被噬,恐那魔主已逃出升天,借體還陽了。”周師傅說到。
    “借體還陽?那為何當時不除掉他?我覺得,如果當時知道他是魔主借體還陽,直接除掉不就沒了後麵這諸多事由,也不會有這麽多人白白失了性命,村裏人現在全沒了,徐老爹,百家徐,小花,二妞,苗苗,全沒了!”一想到村裏人,想到司馬莫讓,想到司馬銘他們,心中總是無限惋惜,他將發生的事原原本本的與周師傅講了。
    “當年你師公宅心仁厚,想讓我撫養他成人,希望可以感化他,誰曾想他城府如此之深,收斂心性近二十年,我們都被他騙了,更讓我想不到的是他居然可以拿司馬家的族內之事做文章,引導司馬銳滅了全村。”周師傅長歎一口氣。
    “那您為何會在這裏啊?”炊餅問到。
    “你師公棋高一著,特地給你身上注入了我的天罡正氣,待你身上那魔主煞氣被剝離,就會觸發我的天罡正氣,這就是你能在這裏看到我的原因。”周師傅看著他,拍拍他的頭。
    “可是爹,二狗哥······那魔主已然知曉我派武學,天罡式修為更在我之上,我將來靠什麽消滅他啊。”炊餅想起這些年來王二狗跟他一起修行,怕此番經曆有礙他日除魔。
    “哦,你師父都教了你們什麽?”周師傅問到。
    “天罡三十六式跟地煞七十二式,還說了四絕陣。”炊餅如實回答。
    “哈哈哈,這老東西,這都是他瞎編的,什麽天罡地煞的,沒有的事,除了這四絕陣是真的,但是四絕陣你們現在壓根沒資格學,回頭你遇上他,替我罵他幾句,一把年紀了,還如此好玩。”周師傅笑到。
    “可是爹,確有功效啊,我的煞氣運用,確實可以影響他人魂魄,而且,地魁式確實可以將煞氣射出傷人,地暴式開啟時,可以很明顯的感覺到身上的煞氣變強了。”炊餅對於七十二地煞式的運用很是熟練,功用效果確有其事,不可能是假的。
    “我派武學,都以導氣歸元之術為根基,所有武學都是用導氣之術將氣靈活運用,你所說的什麽地煞式可以影響他人魂魄,那是自然,煞氣的存在本身就會影響他人魂魄,平日裏煞氣不多,也不會凝聚,但你用導氣之術令煞氣凝聚,對他人魂魄的影響自然就大了。”周師傅解釋到。
    “那師父還教我們好多口訣,起式的時候念,那口訣,讓人可尷尬啦。”炊餅一想到之前念的那些口訣,哎喲,臊的慌。
    “哈哈哈哈,你師傅天性如此,你莫在意。”
    “因為是魔主煞氣,所以師父怕魔主知曉我的修煉從而發現端倪,所以他假借二種功法相衝,讓我與二狗哥分開修煉!”炊餅恍然大悟。
    “這老東西,倒是有心!”周師傅說了句。
    “可是,魔主確也學習了天罡式,體內有天罡之氣。”炊餅想到王二狗爐火純青的天罡三十六式。
    “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你師父故意教他的,他是魔主,體內有煞氣,又教他天罡之術,兩氣相衝,那段日子他怕不是很好過。”
    “我現在沒了煞氣,要如何才能對抗他?”炊餅問
    “煞氣丟失是必然的,就算他不來拿,時機到了,你師父也會過來替你去了,煞氣本就是陰邪之氣,在你身上久了,會影響你的心性,今日你能見到我,就是為了一個契機,一個我教你本派真正的心法--七星伏魔訣。”說完周師傅將口訣一字一句傳於炊餅,炊餅字字牢記於心,遇到不懂的,周師傅直接為他解答。
    這二人,一個耐心傳授解惑,一個潛心學習,不知過了多久,炊餅已將口訣融會貫通,周師傅看著甚是欣慰。
    “小子,不錯,不愧是我周文元的兒子,這麽短時間,居然可以融會貫通了,時間也差不多了,我也該走了。”周師傅站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
    “爹,我真想永遠這樣陪著您。”炊餅一想到隻要醒來就永遠也見不到父親了,心裏無比惆悵。
    “傻孩子,你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這天下還得你去拯救,再說了,你就舍得司馬家的那丫頭?”說完正要走,好似還有事未交待。
    “對了,以後行走江湖,別叫炊餅了,多難聽,名字不響亮,自己想到響亮的名號,這才有行走江湖的樣,還有,導氣歸元是我派根基,一定要勤加練習切莫荒廢。”周師傅囑咐到。
    “爹,您以前叫什麽?”,周師傅沒應他,慢慢的身影變的模糊。
    “爹!爹!”炊餅猛一睜開眼。
    “小姐,四爺好像說話了!!”聽到外麵下人在說。
    炊餅想都沒想,趕緊躺下裝睡,不一會兒,腳步聲急急而來,門開了,好似進來好幾個人。
    “你確聽見了?這不是還睡著呢嘛!”司馬娉婷問到。
    “確聽見了,在叫爹!”下人回答。
    “爹?那你肯定聽岔了,可能是隔壁的,他爹死了兩年多了,行了,你們下去吧,我給他喂藥!”司馬娉婷說完,走過來給他喂藥,炊餅想起昏迷時的情景,故意牙關緊閉,司馬娉婷見狀,又是溫柔一吻,炊餅笑了,一把抱住她,把那小妮子嚇的“啊!”一聲大叫,趕緊起身,下人們聽到趕緊過來瞧瞧,炊餅坐起身,伸了個懶腰,好似做了個好久的夢一般。
    司馬娉婷屏退左右,提氣而上,一腳將炊餅踢翻。
    “哎喲,我還是病人!!”炊餅趕緊叫疼。
    “病人,我看你是裝病人,就知道欺負我,快說,醒來多久了!”司馬娉婷哪裏敢饒,提拳又來。
    炊餅一把抱住她,親了下她額頭,“剛醒,”隨後把遇父親之事與她說了。
    “這麽看來你師公確有本事,這些全都在他算計之內,好手段。”司馬娉婷了解事情原委之後說到。
    “從今日起,這世上再也沒有炊餅其人,他已經死了,死在了王二狗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