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暖齊琰！
    楊暖震驚！
    顯然沒想到醫生會直接的說出來，也對的……陳薇淩是個女人，醫生自然不會想那麽多。
    大概今天厲景霆陪她來醫院她有那樣的要求，醫生一定是誤會了。
    深吸一口氣，對醫生道“你先出去，我一會去辦公室找你。”
    “好的。”
    醫生點頭，帶著護士下去。
    當病房裏就剩下楊暖和陳薇淩兩個人的時候，陳薇淩看著她的眼神更沉了沉。
    隻聽她問道“他的？”
    他，齊琰！
    除了是齊琰的外，還會有誰的？
    楊暖沉默，陳薇淩就知道，這孩子一定是齊琰的沒錯了。
    “他知道你懷孕的事兒嗎？”懷孕了，楊暖在這個節骨眼上懷孕了。
    這說明什麽，說明他們之前就在一起了。
    既然已經在一起，那就是說明他們之間會認定彼此一起走下去的。
    那這時候唐希文的死活跟齊琰有什麽關係？
    楊暖孩子都有了，他們之間才是一對的！
    楊暖閉了閉眼，掩蓋下眼底的沉痛，對陳薇淩說道“這件事，麻煩幫我保密。”
    “你……”保密？
    也就是說齊琰現在是不知道這孩子的存在的？
    “你呀，那你為什麽不告訴他？”
    “告訴他做什麽？然後讓他留下來嗎？他有那麽心思留下來嗎？”有嗎！？
    要是沒有的話，那麽這孩子自然也沒必要留下來的。
    要是這個孩子真的來了，齊琰也是因為這個孩子留下的，其實這對孩子來說也不好。
    楊暖畢竟是個獨立的人，考慮問題的時候，也都是比較多的。
    在這個孩子的問題上，她考慮的一直都是比較慎重的。
    “他是孩子的父親，他有權利知道孩子的存在。”
    “可他無法給孩子一個稱職的父親。”
    這才是關鍵點。
    既然如此，那他還不如不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知道了，也是讓他們彼此之間都因此而煩惱。
    陳薇淩“你怎麽知道他不是一個稱職的父親？”
    “我們的婚禮上，他和唐希文走了，他和別的女人走了。”越是說到最後，楊暖的語氣就越是哽咽。
    喉嚨，硬的發疼。
    這時候，她才知道其實自己也是脆弱的。
    在這個孩子的消息到來的時候，她多麽希望齊琰陪伴在自己身邊，心無旁騖的陪在自己身邊。
    但是，她能怎麽辦？
    唐希文，在他的心底裏本身也占據了一塊地方，不管她想什麽，現在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和唐希文在一起。
    “或許，你才是他心裏那個重要的人。”
    “我要的從來不是或許。”若是一段關係無法確認的話，就要去確認。
    但現在，她顯然沒那個時間去確認。
    陳薇淩不知道該說楊暖什麽好。
    在她的心裏，不管是工作上還是生活上，楊暖一直都是個比較獨立思想的人。
    所以這件事她要是自己已經做了決定的話，那麽旁人，根本是無法改變她的決定的。
    “所以，你現在是決定了？”
    “嗯。”
    決定了。
    “這對身體傷害很大的，你剛才也聽醫生說了，你的身體不適合做這樣的手術。”
    這是上天要留下這個孩子。
    楊暖“……”
    不適合手術嗎？
    這到底意味著什麽？
    不知道，又亂了！
    醫生的話，讓她的思維再次的亂了，但是至少這份亂中，她沒有一絲一毫要留下孩子的意思。
    “請幫我保守這個秘密，謝謝。”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讓陳薇淩這邊保守秘密。
    至少在她出國之前，在孩子弄掉之前是不能讓齊琰那邊知道的。
    那個男人，既然決定和她斷絕關係，那麽現在……這個孩子就不能成為他們之間的牽絆。
    陳薇淩“我還是希望你告訴少董那邊。”
    “……”
    “你是一個女人，沒必要一個人扛那麽多的。”
    “我習慣了。”楊暖說的平靜。
    是的，她都習慣了。
    從小到大，不管自己身上的什麽事兒，都是自己做主，也不管發生多大的變故，都是自己扛著。
    能將自己的一個童年扛住，她還有什麽不能做的？
    所以就算是現在，就算是女人最脆弱的時候，她也一定是可以自己扛住的！！
    陳薇淩眼底閃過一抹心疼。
    以前隻是覺得楊暖是個堅強的女人，是個獨立的女人，然而現在卻是覺得，她的這份堅強很讓人心疼。
    習慣了，這是什麽概念啊。
    這說明曾經，她一個人的時候，真的扛住了很多很多。
    “薇淩，我和他之間沒你想的那麽簡單的，他心裏……應該是一直都有唐希文的，這也怪我自己。”
    一早沒看清楚。
    要是一早就看清楚的話，現在也不至於這般艱難。
    但現在，說什麽也都晚了。
    當時被蒙住了心，現在自己就要承受這份代價，而這份代價，她永遠也都會記得。
    以後，不會輕易犯傻。
    “可是你，真的可以嗎？”陳薇淩還是很擔心。
    楊暖點頭，語氣堅定“我可以。”
    不管多難，自己都是可以的。
    不管多艱難，她一個人，也是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越是在這麽艱難的時候，楊暖的語氣就越是堅定，好似這一切對她來說，真的不算什麽。
    也不知道這對她來說，到底是好事兒還是壞事兒。
    陳薇淩很是擔心她，但現在也不知道到底該做什麽能幫她。
    ……
    陳薇陪楊暖一起去了醫生辦公室，醫生將楊暖的身體情況說了一下，她自己的身體本身就不好。
    這樣的手術對身體的傷害會非常大，所以現在不建議做這個手術，而是建議將孩子留下來。
    陳薇淩欲言又止的想說什麽，大概是讓她和齊琰商量。
    然而楊暖的目光卻是在醫生的身上，一字一句問的那般堅定“醫生，我一定要做掉這個孩子，有別的辦法嗎？”
    既然是醫生的話，那麽她這樣的情況一定遇到不少，隻是別人的選擇是將孩子留下來。
    可她一定不要留下孩子的話，那麽醫生這邊也一定會有辦法。
    醫生歎息搖頭“你這樣的情況我們遇到的很少，就算是遇到，說明情況後，患者也是決定留下孩子。”
    所以，這樣的先例，幾乎是很少的。
    “楊小姐要考慮清楚了，要是你真的決定做掉這個孩子，那你以後可能就沒有當母親的機會。”
    楊暖“……”
    陳薇淩“楊暖！”
    不能當母親，這樣的代價是多大啊？
    這對一個女人來說，實在是太痛苦了。
    現在不要孩子，誰知道以後會不會要呢？
    而楊暖在聽到這話的時候，也猶豫了下來，不能當母親，這對任何一個女人來說，都是不願意承受的代價。
    “真的沒有別的比較保險一點的辦法嗎？”
    “有是有，但是國內現在還沒有達到這樣的技術，國外倒是有的。”
    國外？
    也好！
    ……
    從醫生辦公室出來回到病房，楊暖幾乎是癱軟在病床上。
    陳薇淩對她說“雖然醫生說了，這樣的技術在國外是有的，但是到底是不保險的，你能明白嗎？”
    “薇淩，你是不是覺得我狠心？”
    “……”
    “就算醫生都說了那樣的話，我還是沒有絲毫要留下這個孩子的意思。”是的，真的沒有。
    這樣的內心，楊暖自己都要覺得自己，為什麽會是這樣一個狠心的女人。
    陳薇淩沉默。
    顯然也是在想，到底是什麽讓楊暖有這樣一顆冰冷的心，即便醫生的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她還是不願意留下孩子。
    楊暖目光悠遠，好似看到了很久很久之前的自己。
    “你知道嗎？”
    “……”
    “我很小的時候，就一個人勞作家裏的農活，我這輩子什麽都不怕，最怕的，就是稻穀的葉子劃破手指的時候，還有炎炎烈日下背著流水的稻穀去晾曬。”
    那，真的很重很重。
    生活在城市裏的人，每一次大米吃完之後，都想的是買什麽牌子的米好吃。
    那白白的，一顆一顆的，看上去是那麽簡單。
    可誰知道，在那大米成為一顆一顆之前，是誰幫他們褪去了那滿是細毛的外殼？
    雙手插過稻穀的時候，那些細毛沾在手上，是那麽的難受。
    渾身發癢！
    那是混合了人的汗水和血才出來的。
    陳薇淩震驚。
    這些事兒，之前楊暖從來不曾告訴任何人的，公司沒有人知道。
    隻是知道她是鄉下來的，但是在鄉下她到底過著什麽樣的生活，卻是從來沒人知道。
    “那你的爸媽呢？”
    “嗬。”
    說起自己的父母，這是楊暖這輩子都不想麵對的人。
    也是最不願意去回想起來的人。
    “我父親是入贅的，我奶奶是個特別強勢的人，我在兩歲的時候，父親就走了，留下我和母親。”
    “……”
    “後來，你大概也能想到的，一個鄉下女人帶著一個孩子，不是每個人都是那麽高尚，所以我母親最後也走了，我一個人，在風雨飄揚中，絕望的長大！”
    對，就是絕望的長大。
    “我怎麽能讓我的孩子，也在那樣的家庭中長大呢？”
    “那你，想要成為你父母那樣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