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自明心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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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國的穿越生活!
    十月末。
    戰爭已經結束,安南軍曲承美一戰敗於長船嶺,偏師全軍覆沒於貴州追擊戰中;邕州葉廣略被嶺南王胡子陣斬,敗軍萬餘人投降。
    按照劉隱的命令,各部乘勝收複失地,其中潭弘汜率領梁克貞兩部人馬,兵力一萬三千人從橫州出發,直入邕州。
    蘇章率軍自貴州出發,收複貴州北方州縣,隨後進占澄州,當然,進占澄州最主要還是為了防止桂州的劉士政趁機來撿桃子。
    葉廣略戰敗身死的消息傳回邕州之後,邕州各地望風而降,邕州所管十州之地納入嶺南。此外,懾於嶺南軍力,崖州、雷州、羅州、潘州等地刺史紛紛輸誠。
    劉隱名義上算是一統嶺南東西兩道,東至循州,北至連州,西至安南都護府,南至崖州幅員千裏,勢力大盛。
    ······
    廣州,劉隱府邸,夜宴。
    嶺南軍政要員俱都在席,眾人紛紛向劉隱道賀,馬屁連連。
    劉隱在這時代混了兩三年,真可謂戰無不勝,攻無不取,聽到親信屬下發自內心的恭賀,心裏也有些醺醺然。
    他笑嗬嗬飲下酒,道“嶺南如今形勢,非某一人之功,實乃諸位同心同德,某何敢居功。”
    周傑微捋胡須,笑道“遙想老夫當年,不過封州一窮書生,幸得故使君檢拔於微末。十幾年封州眾人篳路藍縷以啟山林,我封州軍在這嶺南也有了強軍之名。不想節帥區區兩年時間,便已經統有嶺南,故使君英靈有知,當能含笑九泉。”
    王定保也道“節帥屢克強敵,主政嶺南以來力農興商,墾荒、錢政都為創舉,練軍、選士俱是循政,屬下等心下敬服。”
    要不說讀書人腦子厲害呢,這番誇讚全搔到劉隱癢處,馬屁拍的十分到位。
    反觀武人,拍馬功夫那是拍馬不及讀書人,勝在簡單粗暴直入人心。
    從循州趕回來的李安道“大帥運籌帷幄之中,克敵千裏之外,什麽邕州葉廣略安南曲承美,破之不費吹灰之力,大帥威武!”
    劉勳等一幹武將在旁紛紛點了個讚。
    廳內一派和諧。
    “嗬嗬。”楊洞潛從進門那刻起,就沒什麽好臉色,此時更是一聲冷笑。
    趙光裔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不要掃了大家的興。楊洞潛不理,隻是冷笑。
    場麵頓時尷尬起來。
    其他人還未說話,剛從戰場上回來的王胡子見狀大怒“兀那窮秀才,你冷笑個啥?”
    “王胡子,安得無禮?還不快向楊推官賠禮!”劉隱心知王胡子這人嘴巴素來不饒人,不管是誰都能硬懟,忙訓斥道。
    王胡子不敢違逆劉隱,站起身嘟嘟囔囔道“某不知禮數,向推官賠禮了。”
    楊洞潛嗬嗬一笑,也不理王胡子,向劉隱道“節帥飄飄欲仙否?誌得意滿否?”
    劉隱聞言舉杯向楊洞潛,哈哈一笑老實承認“確實飄飄欲仙啊。不過我知昭元兄必有以教我。”
    “節帥功績自然有目共睹,節帥如此功績,比之坐擁宣武三鎮,剛剛兼並鄆、兗五鎮的朱全忠如何?”
    劉隱正色答道“自是不如。”
    楊洞潛又問道“節帥比之橫行兩淮,北抗朱全忠南征錢鏐西收楚湘之地的楊行密如何?比之據有河東的李克用如何?”
    “不如。”
    “以節帥看來,嶺南人丁賦稅比之兼並東西兩川的王建如何?”
    劉隱道“嶺南地廣人稀,加之多山川河流,耕地很少,賦稅多靠商貿支撐。”
    楊洞潛抱了抱拳“以屬下愚見,節帥以貧瘠之地寡弱之民,臨千裏之地;北有湖湘馬殷,南有清海軍節度,東有閩地王審知,虎視眈眈,群狼環伺,正是如履薄冰之時,怎可得意忘形?”
    “大爭之世,不進則退。若節帥隻想做個嶺南之主,等中原群雄決出個勝負再俯首稱臣,那麽屬下無話可說。”
    “但屬下觀節帥軍政謀略,顯然不願做那屈居人下之輩。”
    劉隱離席走到楊洞潛身旁,施禮道“某自有勃勃雄心,常覺嶺南太過狹小,翻個身都困難。那麽,昭元何以教我?”
    “酒宴之上,非談正事所在。”
    “來人,撤去酒席,擺上輿圖,我等就在這廳中論一輪天下形勢。”
    ······
    不大工夫,侍衛婢女們撤了宴席,將一副巨大的天下輿圖抬了進來。這輿圖還是劉隱讓偵緝司花費大量人力財力製作而成,雖不如後世地圖精細,但天下大致的形勢還是清晰可見的。
    這副天下輿圖劉隱藏在自己房中,每日空暇便對著輿圖仔細研究,結合情報將各個勢力用不同顏色標注清楚。
    在地圖最下方是一抹耀眼的綠色,正是嶺南如今的勢力範圍。自嶺南而上,紅色標注的是馬殷的楚地,一直延申到長江,江左為王建占領的蜀中,江右黃色區域自東海至虔州,全是楊行密的地盤。
    自漢水而北,進入中原,各種顏色犬牙交錯,關中地區一片赤紅,這是唐皇帝李曄所在地,出關中到河東,李克用占據此地,以黃色標出,再向東便是朱溫占據的中原大片土地了,這些用紫色標注。
    朱溫勢力再向北方則是一片空白,這一區域劉隱的人暫時還沒有接觸,情報極少。
    輿圖之上密密麻麻寫滿了字,都是各勢力情況,尤以馬殷和楊行密的情況最為仔細。
    眾人圍在輿圖前觀看了半晌,楊洞潛微微歎口氣道“節帥對天下形勢了如指掌,某席上所說反倒是杞人憂天了。”
    劉隱道“不然,偏聽則暗兼聽則明。昭元方才一席話正是我長久以來擔心之處,嶺南情況去確實如此,我等也不必諱言。”
    “今日既然昭元提起,我也同各位透透底。”
    “我劉隱自封州一路摸爬滾打到了今天,自然不想隻窩在這南海之濱。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劉隱不才也想去見識見識中原風物,順便稱量稱量九鼎之輕重。”
    這還是劉隱第一次在心腹麵前吐露心跡,一直以來嶺南官員都有隱隱約約的猜測,現在聽到劉隱的話,反應不一。
    周傑倪曙等老一輩的人,或多或少對朝廷還有感情,表情中既有惋惜之色又有解脫之情;楊洞潛趙光裔等人神色不變,顯然早已認定劉隱是個做著皇帝美夢的梟雄之輩;武將們則神色振奮,這些拿慣了刀把子的人自然希望於亂世中大殺四方,建功立業,從龍之功啊,誰又不想要呢?當然,如果你從的不是龍而是條蟲,隻能自認倒黴了。
    劉隱觀察著眾人的神情,又道“我劉隱心跡已明,憂慮未解。還請昭元解我憂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