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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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次的目標是你身後的那個男人,看起來你們也不熟,你也沒必要以身犯險保護他,不如你讓我殺死他,然後我就離開。”
“你忘了我剛才說的嗎?那個男人的死活與我無關,但我現在必須殺死你。”花千落凝視九號說道。
“那就別別怪我不客氣了。”九號似下定了什麽決心,狗急也會跳牆,兔子急了也會咬人,何況是一名有今天沒明天的刺客呢。
他眼睛的黑色緩緩擴張,不久失去眼白,整個眼睛變成純黑。
花千落抬頭,對上了九號的眼睛,那雙眸子沒有任何波瀾,眼睛仿佛深潭,不反射一絲光線,隻有純淨的黑,但她卻在那個深潭中看見了某個東西,那個東西沒有具體的形狀,也不知大小,甚至沒有顏色,但花千落偏偏覺得她知道那是什麽,那是“死亡”。
他的瞳孔中映射的是她的死亡。
九號出招,劍尖一寸寸接近她的胸口,他的劍仿佛帶著寒風,讓她的小腹胸口作痛,她分不清這種疼痛是大腦的幻想還是剛剛那一腳的後遺症,但她感覺世界已經黑了。
雖然斜陽依舊,兩個對劍的人在殘陽下呈現暖紅色。
很奇怪,她與九號距離明明這麽近,但是她卻感覺自己的身體在向後退,在向後退的途中,她看見一個方框,裏麵站著自己和九號,地麵上是散落的杯子與碗筷。
仿佛她在不知名的黑暗中看著一場戲,戲台上站著她與九號,戲台之外是無邊無際的黑暗,現在她在慢慢遠離戲台,越來越遠,從戲台上投射出的光線越來越小,周圍的黑暗占據的比例慢慢增加。
戲台從占據她的全部視野,然後變成一個方框,慢慢變成一個隻手可遮的小方形,最後變成一個點,然後完全消失,她眼前一片黑暗。
九號的劍還沒有碰到花千落,但她感覺自己已經死了,那戲台遠離正是她靈魂離體看見的畫麵。
突然,一個聲音爆炸開來。
“攻擊他右手腕上三寸!”
已經陷入黑暗的花千落仿佛感受到背後有一個大手,將她向前推去,如果說她眼前的黑暗是慢慢占據她的整個視野,那麽這一聲將她推回戲台就用了一瞬間。
靈魂回鞘,她看見的不再是自己的背後,而是自己的手和九號的眼睛。
剛才那一聲暴喝讓她脫離了這種神遊。
花千落來不及思考剛才具體發生了什麽事,隻見她右手放開長劍,然後化右手為刀,朝著九號握劍的右手上三寸劈去。
九號的劍還未到,花千落的掌刀已到。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照著那個聲音做,離握劍的手腕上足足三寸,完全不致命,甚至不能怎麽影響九號刺出的劍的軌跡,如果攻擊九號的右手腕,她還有機會躲開這一劍,但現在是完全沒希望了。
那聲暴喝的氣勢把她拉回現實,但那聲暴喝的內容卻會害得她喪命。
但令她驚訝的事情發生了,她的手刀沒有劈在九號的右胳膊上,而是劈在了他的左手上。
九號伸出左手手臂遮住了右手手腕上三寸的地方,他躲開了那個聲音爆的點,而這個動作導致這一刺的速度急劇減速,花千落一個後跳,輕鬆躲過一刺。
九號的神色有些驚疑,謹慎盯著花千落,沒有動作。
花千落回頭,看見了站在她旁邊的林初。
“你還有武器嗎?”林初快速問道。
“沒了。”花千落回答。
九號緩緩朝二人方向走來。
“那你的拳掌功夫怎麽樣?”林初再次發問。
“還行。”
花千落擺了一個起手,此時九號已經開始加速,劍刃破空割裂空氣,發出“嗤嗤”的聲音。
花千落沒有武器,而九號有一把長劍。
老話說一寸長一寸強,這是在雙方都有武器的情況下,現在花千落一雙肉掌對上一柄長劍,處在絕對的劣勢,而花千落隻開了五脈,九號卻有六脈武者的水準。
林初的一聲暴喝將花千落拉回了現實,那聲暴喝的內容更是讓花千落完完全全避開了那生死一劍,花千落不知道為什麽九號要防禦那看似根本不重要的部分,也不知道為什麽他為了防禦甚至可以放棄殺死她的機會,但她決定試試,試著相信林初,相信一個‘惡心’的男人。
她衝到了九號麵前,輕鬆躲側身躲過九號一記豎劈,並且右手手刀朝著九號的脖頸而去。
花千落更快一籌,他掌刀先接近了九號的脖頸,但九號以一個看似不可能的角度躲開了她第一招,然後他的劍招變了。
在剛才的交戰中,花千落就發現九號特別擅長變招,但他從來沒有想這次一樣,這麽突然。
九號劍本已刺出,花千落也輕鬆側身躲過,但他的這一刺突然停下,然後翻腕,朝著花千落橫劈而去。
此時花千落剛剛轉身,還沒有穩定住身形,這一斬是必中的一斬。
但就在劍刃離花千落的身體不到一寸的時候,她後麵傳來了林初的聲音。
“右手腕!”
花千落左手成爪,朝著九號右手手腕而去,九號不得不再次變招,右手向後撤,花千落一抓抓在了九號劍刃上,發出一聲脆響。
“右肩!”
“左手手肘!”
“腹部!”
“胸口!”
每次在花千落落於下風之時,林初總能喊出一個部位讓她攻擊,而每次她攻擊這些部位的時候九號都會變招躲開,讓她再次占據主動。
這些部位非常奇怪,在花千落看來就算她攻擊到這些部位應該也不會對九號產生什麽致命的影響,但他每次寧可躲開也不讓這些部位被花千落攻擊。
“左臉!”
“頭頂!”
“右邊膝蓋!”
“左腰!”
在林初的幫助下,花千落再次回到上風,她覺得隻要時間足夠,她完全可以殺死九號。
“胸口下三寸!”
“腹部!”
“左手手背!”
聽著林初的指揮,花千落漸漸占據絕對上風,九號從剛開始還能還手,到現在已經隻能被動防禦,因為九號剛防守住上一個點,林初的下一個爆點就接著被喊出,花千落則立刻變招,攻擊林初的爆點。
但漸漸地,她發現林初喊話的頻率慢了下來,從剛開始的幾乎不停喊著身體部位,到現在每喊出一個部位都要停兩刻才喊出下一個部位。
不過她並沒有多想,因為她正全心全意投入在與九號的交戰中,而且與武功高出自己整整一個境界的強者交戰還占據上風,這讓她非常興奮,她進入了一種類似忘我的狀態。
“左手手肘!”
林初又喊出一個部位,花千落聽見之後,左手成拳,朝著九號的手肘攻去,但非常奇怪,這次九號並沒有防守右手手肘,也沒有變招避開花千落的攻擊,而是大大方方將右手手肘放給花千落攻擊,但正在興頭上的花千落並沒有在意這麽多。
“砰!”拳肘相撞,花千落打中了,她異常興奮,因為這是她第一次打中林初爆出的部位。
於是她抬頭向確認九號的反應,迎接她的還是那一雙眸子,仿佛無波古井中的水,深不見底。
她知道事情糟糕了。
怎麽會呢?明明每次九號都會避開那個男人爆出的部位,甚至有時寧可放棄殺掉自己的機會也會避開,但偏偏這次,不僅沒有避開,反而好像是故意迎上,自己執著於攻擊他的手肘,反而露出了破綻。她想不明白。
雖然不明白為什麽這次九號沒有避開,但是有一件事她是明白的,就是如果她避不開九號的這一劍,他就要死了,死相會十分淒慘,麵門被洞穿,留不下完整的五官。
她想動,想避開,這一劍很好避開,隻要頭部偏離小小一寸,甚至不到一寸的距離就行了,但是她感覺她的意識再次已經離開身體,在這個沒有實物的世界裏,他感覺不到自己的四肢,感覺不到熟悉的風,甚至感感覺不到九號這一刺帶來的寒意,周圍隻有虛無,沒有觸覺,沒有味覺,沒有嗅覺,沒有知覺。
“不要看他的眼睛!打他下巴!”
一聲暴喝再次把她推回現實,推回和九號對戰的現場,將她的意識推回她的身體中。
花千落下意識出右拳朝著九號的下巴而去,這次林初的喊聲又起效了,九號偏頭,劍招再次一滯。
花千落偏頭,躲過了這必殺的一劍,她的臉被劃破,留下了一條淺淺的傷痕,不等九號變招,她趕緊朝身後跳去,跳到林初身邊。
“你剛才怎麽回事?”花千落喝問責怪。
但男人沒有回話,花千落好奇偏頭向林初望去,眼前的場景像一記重錘,直擊她的心髒。
林初的兩隻眼睛裏充滿帶顏色的液體,花千落已經分不清他的眼白和眼珠,右眼有一道液痕流下,這一定不是眼淚,這液體在夕陽的映照下呈現一種淡粉色,是血!
她感覺林初的雙眼已經有一絲失神,難道他快瞎了?!
那一次失誤不是這個男人故意喊錯,而是他已經看不清了!
她有些自責,原來對於那個男人來說,那些爆點是有代價的,如果她不那麽得意,如果她的攻勢能再猛一點,應該可以早點解決九號。身旁這個男人付出這麽多,她和他二人還是要葬身於這個百鬼堂的殺手劍下。
他感覺到了愧疚,剛開始還是胸前一個小點,不一會就蔓延到整個胸腔,壓得她喘不過氣。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直覺告訴我一定要避開那些點,但我的直覺總是沒錯的,比如我的直覺現在告訴我你們都會死。”九號看見了林初的失神,看起來一點也不著急。
花千落這才驚覺回頭,她剛才一直看著林初在想心事,如果這時九號攻來,她絕對抵擋不住!
該死!竟然在這麽重要的時間走神了!花千落心中狠狠罵了自己一句,然後再次擺出防禦的姿態,她決定了,如果九號再次攻擊過來,她決定用同歸於盡的打法來為身邊這個男人爭取逃跑的時間。
花千落雖然從小非常調皮,但她也好,藏花穀中的其他人也好,都知道她是一個講義氣的人,一個講義氣得有些傻的小孩,每次她和朋友們搗蛋,如果她被抓住,她絕對不會供出同夥的名字。
在她十歲的時候,有一次她和幾個夥伴偷偷溜下山被穀主發現了,另外幾個人供出了她的名字,但當穀主問到她的時候,她卻堅持說是自己一個人偷偷溜下山的,穀主告訴她同夥已經承認了所有細節,但她卻依舊堅持說法,一點點也不改變,不說出一個同夥的名字。
最後穀主氣得罰她禁閉,並且不給吃喝,告訴她什麽時候想明白了,說出同夥就放她出來,但花千落卻始終一言不發,等到七天後有人懷疑她是不是已經溜走而去看她的時候,才發現她已經奄奄一息。
她覺得林初已經盡力了,她完全有機會打敗這個百鬼堂的殺手,然後殺死他,但她卻因為大意和得意而沒有做到,所以她決定獨自承擔後果,哪怕代價是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