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重回南安(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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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內的空氣有那麽一瞬間的凝固,父女倆無聲的對峙讓這座宮殿都有了些許地動山搖的氣氛。
    南宮景業倒也不怎麽生氣,似乎已經習慣了她的語氣,從六歲那年開始,涼兒對他就沒什麽好臉色,他也就習慣了。
    南宮涼看著眼前已生白發的老人,微眯著眼帶著笑,眼角處也有了許多屬於這個年紀的細紋,此刻的她,竟帶著一絲淡淡的擔憂……
    南宮涼沒有在意,將頭瞥向一側,涼涼道,“以後最好不要這樣騙我回來,你放心,等你真的病死了,我會給你備口好棺材的。“
    就南宮和升幾斤幾兩她還不知道?這老頭要是想防,哪能上了他的道,怕中毒是假,想誘自己回宮是真。
    估麽著江山也是看看沒辦法才去絕塵穀叫她。
    “父皇也老了,指不定哪天就走了,涼兒不回宮小住一段時間嗎?”南宮景業問道。
    許是為帝久了,聲線又股子不怒自威的感覺,可南宮涼好似並不吃他這一套。
    “陛下不是寶刀未老,征戰四方嗎,怎麽老了?”南宮涼唇角微勾,低頭嘲諷著。
    隨手拿起一塊糕點嚼起來。
    “過不了多久,朕怕是要去陪你母親了,就算再有勢力的人,離得權利中心太遠,也是不行的,你再不回來穩定政權,怕是……”南宮景業好似絲毫沒有聽出南宮涼的嘲諷,淡淡的說道。
    卻被南宮涼冷冷的打斷,南宮涼狠狠地嚼著糕點,口齒不清道,“你喜歡,不代表我也喜歡,你的東西,我不稀罕。”
    “涼兒……咳咳咳。”南宮景業抵著唇咳了幾聲。
    迷醉散雖對身體無害,但沉屙多年,年事已高,已是積重難返。
    南宮涼微微一皺眉,語氣軟了幾分,“我馬上就要走了,母妃忌辰之前我會回來的。“
    說罷就要離開,臨行前扔給明淩幾瓶休養生息的藥。
    南宮景業接過明淩的藥,打發明淩去傳膳,看著南宮涼離開的方向,眼底滿是疑惑,眸中已然有為帝為皇者獨有的精明與算計。
    “來人。”
    “陛下何事?”一內侍上前。
    “涼兒為何罰明熙?”南宮景業狀若不經的問道。
    “這……好似是明熙姑姑問了涼公主幾句,這具體的奴才也不清楚。”
    那內侍也沒說謊,南宮涼並不喜熱鬧,身邊的人總是少的,是以剛剛屋裏本就沒有幾個人,壓根就聽不到屋裏的人說的什麽。
    南宮景業揉了揉眉心,輕歎了一口氣。
    “恩,都下去吧,朕想一個人靜一靜。”
    待內室無人之後,沉默了一會兒,南宮景業微微一皺眉,“暗影。”
    虛空中兩人來到內室,跪在南宮景業腳邊。
    “去查查,涼兒這段時間去哪了,都幹嘛了。”
    其實,話雖這麽說,他心裏也清楚,自己這個女兒,向來神秘的很,能查到就怪了,不過盡力而為,所以,南宮景業又補充道,
    “量力而為。”
    “是。”那暗影一低頭,答了話,便消失在虛空中。
    南宮景業坐在龍椅上,許久不說話。
    他覺得涼兒回來這一趟行事上變了不少,難不成……
    畢竟以前的她,從來不會心慈手軟,這來回也有小半年了,變數太大,隱約的覺得,這不是什麽好事。
    楓?是個人嗎?這不是東興平寧王的名諱嗎?
    要真的是這樣,他也要做最壞的打算,替她鋪好路……
    南宮景業斂目,斂去一切神色,倚在龍椅上長歎一口氣,深深地撫了撫額。
    為帝者,無情也啊……
    出了南安皇城的南宮涼極速前進,大約已到了東興,南安,臨北交界的地方——淮水。
    雖說是三國交界,但淮水實則並沒有經過臨北,所以臨北極度缺水。
    中原三國覬覦臨北的馬匹犛牛等物,一直想以水源換取相互通商,可臨北一直不同意,南宮涼一直對此嗤之以鼻。
    其實也非是不同意,隻不過還沒能說出臨北滿意的條件罷了,無非是交易罷了。
    不過眼下有更緊急的事,她也就懶得考慮這些了,過段時間再作打算。
    眼下最緊急的事情就是,軒轅楓就要回去了,她得快點了。
    可眼看天色漸沉,夜色漸漸籠罩了整座城市,南宮涼隻得先找家客棧住下。
    來到客棧之後,因著天色已晚,客棧裏隻剩了幾間不太好的客房。
    南宮涼便也沒想太多草草的住下了。
    上樓的時候,迎麵一個玄衣男子不小心撞到了南宮涼,連忙手腳麻利的躲到一旁,玄衣男子連忙道歉,還朝後看了一眼。
    “公子不好意思。”
    南宮涼秀眉一皺,淡淡道,“無妨。”
    隨後,便擦肩而過。全然沒有看到身後還有一副似笑非笑的眼睛。
    回到房間後,南宮涼越想越不對勁,一家普通的客棧,又不是通商旺季,怎麽會客滿呢,而且剛剛那個人,明顯身手矯健,像是在軍中呆過多年……
    想著,便猛地起身,走到門前,又猛然一頓。
    應當不是軒轅楓的人,剛剛那個人的反應,就像是在等什麽人,如果是軒轅楓的話,不可能是這種表現。
    想著,便若無其事的走出去,裝作想要出去散散步的樣子。
    果然,一到客棧門口,老板便跑過來,笑眯眯的問道,“公子這是要去哪啊?”
    “我有些撐,出去走走。”南宮涼的語氣可不謂不溫柔,不過她並不覺得她能順利的走出這家客棧。
    老板眼神明顯有些閃爍,南宮涼便要往外走,快走出門口的時候,
    突地,身後傳來一道詭秘而熟悉的聲線,“棠宸公子,好久不見。”
    南宮涼先是一驚,心想著和聲線真熟悉,頓了片刻便想起來了,頭也未回,涼涼道,“臨北太子,安好?”
    那聲線好聽極了,淡漠如水,卻又清脆似鈴。而說出來的話就沒那麽溫柔了,鑽進旁人的耳朵裏,滿是警告的意味。
    顧君閑閑的笑了笑,上前兩步,與南宮涼比肩而立,“托公子的福,好得很。”
    南宮涼笑了笑,一顆心也放了下來。
    顧君在找神醫門的人已經很久了,她是知道的。
    如今師傅已仙逝,神醫門向來獨傳一人,想來也是找自己的。
    “不知臨北太子找本少主所為何事?”南宮涼閑閑問道。
    “不若與本太子一聚,本太子已經備好飯菜,替公子洗塵,不知公子意下如何?”顧君低笑。
    “本少主舟車勞頓已久,自然樂意。”
    “如此,公子,請。”兩邊的暗衛亮出一條路,顧君一甩袖,做出請的架勢。
    南宮涼勾了勾唇角,先行一步,在顧君的帶領下上了三樓。
    三樓沒什麽房間,隻是一個大堂,看樣子是處理公事的,但顧君並沒有停下的意思。
    隻見顧君來到供奉的財神前,微微一轉動一個不起眼的酒杯,轟的一聲牆壁移動,後麵是一間雅室。
    “公子,請。”
    南宮涼笑笑。都是很可敬的對手,在如此關鍵的地方安插了這麽一家客棧,一向以消息靈通著稱的日沉閣竟也沒得到消息。
    南宮涼舉步進去,絲毫沒有怕自己有去無回。
    顧君先是挑了挑眉,跟著進去,打了個響指,牆壁合上,隨後便說,“公子不怕本宮殺人滅口嗎?”
    南宮涼徑自來到飯桌麵前,像是在自己家裏一樣,伸手端起飯碗,默默的扒飯,絲毫沒有作為客人的禮貌和作為對頭的小心。
    管他三七二十一,有便宜不賺王八蛋,反正一路走來,她是餓了,先填飽肚子再說。
    顧君似是有些吃驚於她的表現,足足愣了半刻鍾,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南宮涼已經吃了個差不多了,他隻得輕笑著搖搖頭,無奈的坐到對麵。
    待酒足飯飽,顧君輕搖酒杯,狀若不經道,“棠宸姑娘還沒回答本宮的問題。”
    “姑娘”二字咬的很輕,但南宮涼並不覺得這二字隻是口誤。
    南宮涼嘴中咀嚼的動作頓住,默默的將飯吞下,伸手一抹嘴,眼神有些危險。
    一身男裝的她略顯風流,伸手敲了敲桌子,唇邊扯出一抹笑,說出來的話有些狂妄,可偏生的又有一股子令人自然而然想去相信的力量。
    “你,沒那個本事。”
    顧君眼神微眯,“公子還真是……自信。”
    南宮涼微怔,這話,她好像對著那個人也說過。
    顧君看她眼神放空,雖不知她在想什麽,反正估計是與他無關,便冷哼一聲,旋即恢複常態,開口問道,“公子為何住在平寧王府?”
    “真是笑話,本少主住在哪裏與你何幹?臨北太子若是吃的過於飽腹,可以出去溜達溜達,沒必要在這裏扯東扯西。”南宮涼抿了一口茶淡淡的說道。
    潛台詞:我看你就是吃飽了撐的,要是沒事就多出去走走,老子沒工夫奉陪。
    顧君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嘴角微抽,心道這女人說話真狠。嘴上不服氣的諷刺道,“本宮隨便問問,怎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嗎?”
    南宮涼癟了癟嘴,煩躁的揮揮手,不耐的說道,“有事就說,本少主忙得很。”
    真是煩透了這樣的官腔,卻又避無可避。
    顧君倒也爽快,起身向南宮涼微微一頷首,拱手道,“本宮為找神醫門的人已許久,想著找到神醫為父皇治病,還請棠宸公子搭救。”
    南宮涼為著這突如其來的動作驚住了,心裏突然有點暖,甚至有些嫉妒,嫉妒他有一個那樣和睦的家庭。
    許是動了惻隱之心,“太子的消息倒是靈通。”又問道,“那能不能先告訴我,太子為何在此啊?“
    這樣讓她很不安啊,好像她行蹤暴露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