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父女矛盾(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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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會又恢複了更加詭異的死寂,南宮景業喘著粗氣看著南宮涼,見她也是不願意搭理自己。
    他就那麽看著,神色很是複雜的看著,他此生唯一所愛的女人,給他留下的唯一血脈。
    他突地就將麵前的桌子掀翻,怒火難平的站起身來。
    此刻,殿內的所有人都立馬跪下來,隻有南宮涼一人還是那般安靜的坐著,好似她隻是專程來看看南安皇生氣的樣子,隻是個局外人,此事與她絲毫沒有關係。
    南宮景業許久都沒有說話,或者說,也說不出話來。
    許久,他重新坐到龍椅上,平複了心情,好像已經消了怒火一般,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淡淡道,“涼公主忤逆於朕,現罰俸半年,去皇陵思過。”
    就讓她好好陪陪她母妃吧。
    眾人這才敢起身。
    其實,這那算是罰呀,半年的俸祿,涼公主很缺錢嗎?誰又不知道,涼公主這時候回來,就是去皇陵看茵妃娘娘的。
    陛下,還是向著涼公主的。可也不得不這般,若不罰,難以平眾怒,立君威。
    南宮涼嘲諷一笑,起身便走。
    那老頭的意思她豈能不知?聯姻?她南宮涼看起來是需要聯姻的人嗎?
    真正追隨她的人無需聯姻,不追隨她的人,聯姻也無用。更何況,她不稀罕他的皇位。
    南宮景業看著南宮涼離去的背影,長歎了一口氣。
    其實,最令他生氣的,不是她一再的忤逆他,也不是她反悔她一年前答應的事,他說這件事情的時候,就知道八成的成不了的。
    最令他生氣的是,她在這種箭到弦上不得不發的時候拒絕了他,甚至連個理由都懶得搪塞眾人,連個台階都不給他。
    理由很多,譬如這個公子劍術不好,那個公子棋藝不精,雖然眾人都會知道這是挑刺,可那樣便沒有明著的反對之人。
    明明是隨口一說的事,她就是這般散漫的樣子,或者,成心就是來讓他這個當皇帝的丟一把臉。
    秋意漸濃,就像這漸沉的黃昏一般一般,即將到極致,黃昏柔和的黃光灑在原本很幹淨的道路上,偶有枯葉像是在難以負荷風的重量一般,從枝頭被卷下來,遮住了眾人的視線。
    南宮涼的身影就在眾人的眼中越來越小,一襲絲綢紗狀的紅衣,襯的她原本就消瘦的身形更加單薄,此刻,人們的眼中,南宮涼的形象,沒了剛剛目無一人的囂張,倒是滿滿的淒涼。
    其實,所有人都很好奇,這個幼年喪母,消失了將近十年的攝政公主是從何而來,竟能活的如此瀟灑。
    南宮景業揉著腦袋好一會兒,才緩過來,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而後恢複了那個帝王的模樣,淡淡道,“朕教女不嚴,叫眾臣工們看笑話了,朕自罰一杯,涼兒有些任性,還請眾臣工們今後多多擔待,今日,不醉不歸。”
    南宮景業很是巧妙的用了“任性”一詞,試想,一個女兒家,有些小性子也是很正常的。
    眾人也很是“受寵若驚”,人家父親都代過了,人家也是一國之主,他們還能說什麽?
    其實,她們也見怪不怪了,前兩年,涼公主回來,氣的陛下在朝上,站在高台上跳腳,去年,直接將陛下氣的吐了血,雖然陛下不承認是涼公主做的,但誰有膽子將陛下氣成這樣,陛下還不怪罪呢?
    算下來,今年這一出,還真是輕的了。
    南宮涼當夜就去了皇陵,這天的消息傳到軒轅楓耳中的時候,他還在客棧默默的想著事情,想找個空子去見一見那南宮涼。
    可他剛知道南宮涼進了烈王府,她便已經回了皇宮。
    烈王府好進,皇宮可不好進,他倒不是沒有辦法,隻是容易引人懷疑罷了。
    他勾了勾唇角,此刻,剛剛好。
    原來,她也被催婚了嗎?
    南宮涼,本太子還真的想會會你,是個什麽樣的人物。
    神龍見首不見尾,不在皇城,卻勝在皇城,對得起江湖上那些個傳聞。所謂,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裏之外,也就不過如此了。
    能將南安壯大至此,還能在短短幾年內讓所有人都認可她這個,神秘的連臉都不露的攝政公主。
    最可怕的是,無論怎麽查,況論是她的行蹤,就是她的消息都隻是那麽寥寥幾句,還是被添油加醋過的,這才是他最佩服她的一點。
    能在皇宮裏活的漂亮,還有可能隻是帝王之寵,和被潤色過的能力。
    但能在如此高調的皇族,活的如此神秘,卻也不被人彌忘,這才是本事。
    這份神秘,才是他和顧君一類人所忌憚的。一個神神秘秘,隨時都有可能爆炸的不定時炸彈,才是真正可怕的。
    想著,便起身欲潛進南安皇陵。
    這邊的南宮涼,輕功一躍,很快就進了皇陵,踏進她母妃的陵室。
    她並不想讓很多人打擾母妃,所以並沒有讓很多人靠近母妃的陵墓。
    雖然這座陵墓外觀和尋常差不多,但裏麵的規格,當初建造的時候,父皇建造的和帝王之墓都有的一比。
    一進墓室,一陣寒氣撲麵而來,遠遠地,裏麵放著一台冰棺,裏麵的夜明珠將整個墓室照的發著幽幽的冷光。
    她又一次環視整個墓室,嘲諷一笑,人都死了,建的這麽豪華有什麽用。
    陵墓這種東西,於死人而言,什麽都算不上,隻是活著的人一個慰藉罷了。
    她緩緩的走近,眼眶中緩緩的濕潤,母妃的身體,一點點的出現在她眼前。
    當她慘白的臉出現在南宮涼眼中的時候,她的淚,毫無預兆的滑了下來,唇角輕輕的挑著,像是在笑,就像是小時候從國子監下學去一般,她輕輕地開口,
    “母妃,我回來了。”
    “原諒涼兒,這麽久才來看你。”
    “世先長者托我向您問好,他和我說了不少事情。”
    長久的沉寂,南宮涼的心事悄然的滋長。
    你可遇見皇伯伯了?
    母妃,涼兒有好多好多話要對您說。
    您知道嗎,我愛上了一個人,一開始我遇見他的時候,我不知道會如此,可我也不該如此。
    當我知道我愛上他了,我已難自拔。
    我不敢告訴他,我是誰,我家住何方,我姓甚名誰,還有……我的過去。
    我怕,我好不容易求得的一點點愛,變成了虛無。
    她就那麽靜靜地看著冰棺裏毫無回應的人,淡淡的笑著。
    這個秋天,明明寒冷入骨,可她卻覺得烈日焦灼,曬得心底發燙,草木欲燃。
    她的心就這麽剖開了,毫無保留的曬在了驕陽之下。
    她垂著眼,漆黑琉璃,宛如枯井一般的鳳眸,此刻看著冰棺裏的人,就像是外邊的天色,暗淡到極致,毫無光澤。
    她卻反而覺得很踏實。
    一陣腳步傳來,南宮涼自是感覺到了。
    一身明黃色龍袍之人怒氣衝衝淡淡進來,看見南宮涼的身影,揚手就想給她一巴掌。
    南宮涼就那麽麵含嘲諷的看著他,她好似就想看看,這個男人,這一巴掌,到底打的打不下去。
    南宮景業看到了她臉上的嘲諷,深吸了一口氣,已經揚起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他到底不舍得打她,尤其在她娘這裏。
    父女兩個沒有一個肯吭聲的,南宮景業亦是看著冰棺裏的人兒,想著年輕時候的往事,很想伸出手摸摸她,但他也知道,有南宮涼在,絕不會讓他碰茵兒。
    到底是先開了口,“涼兒,這墓室裏有冰,寒氣甚重,就算你內力深厚,但到底隨你母親,身子偏寒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