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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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杭州的晚風已經帶上了一絲絲熱意,蘇沐橙靠在嘉世頂樓的陽台邊,任憑微風吹起自己柔軟的發絲,一下下輕咬著嘴裏的棒棒糖,將外層的糖殼剝下來,品嚐裏邊淺淺的橙香。
    葉修和他的隊友們隔了條街,蘇沐橙站在這兒也絕不可能看到她魂牽夢縈的身影。但這些時日下來倒是習慣了,春天的風她也喜歡,於是就把霸占了這散心的好地方。
    嘉世輸了比賽,輸得惡心而難看,但蘇沐橙絲毫沒有為此影響,反而愈戰愈勇,殺出一條屬於她的剛硬的路子。
    蘇沐橙輸了比賽,但看著“興欣”不斷壯大,她打心底裏為那群可愛的人感到高興。
    哥哥,你一定也看到了吧。葉修那家夥依舊還是那樣的固執,但這次他不再會是孤身一人,除了蘇沐橙,還會有更多的人陪伴在他的身邊,為他的夢想奮鬥。
    身後突然傳來沉重的腳步聲,打斷了蘇沐橙的思緒。
    她有些不悅地轉過身,卻恰好和孫翔對上眼神。金發的高個帥哥有些尷尬地抿了抿唇,竟然沒有像往常一樣露出不屑的神色,而是朝她點了點頭。
    “可以挪個位置給我麽。”
    蘇沐橙沒想到孫翔會有如此平和的語氣,伸手不打笑臉人,孫翔態度如此良好,她也沒給人甩臉色,默默往邊上移了移。
    孫翔靠到陽台邊,趴在柵欄上,一大隻金毛努力縮小,沉默地看向遠方。
    自從接手一葉之秋後,他完全沒有發揮出“鬥神”的實力,一切都比以前更加糟糕了。他急切地想要證明自己的實力,卻被一次又一次的打入穀底。
    少年的驕傲自負被一次次無情消滅。
    葉秋永遠是他心頭壓抑的大山。
    葉秋走了,而現在,他被雪藏了。
    孫翔從未如此安靜,蘇沐橙也被搞得有些不適應,但回想起孫翔之前的不穩定發揮,以及最近被雪藏,一切都有了答案。
    這家夥被挫挫銳氣才是好事。蘇沐橙暗暗點頭,想起孫翔當年接收一葉之秋時的得意洋洋,又看到他現在這幅模樣,蘇沐橙覺得自己還是比較心情愉悅的。
    孫翔人高馬大地杵在邊上,蘇沐橙怎麽待怎麽不自在,索性從兜裏掏出另一根棒棒糖,擱在狹窄的柵欄麵上,轉身離去。
    “加油。”她禮節性地鼓勵了一聲。
    孫翔愣了愣,拿起那一根橙子味的棒棒糖,躊躇了半晌,最終撕開包裝紙,將糖果塞進嘴巴裏。
    濃濃的橙香蔓延開來。
    #
    興欣雞飛狗跳的日常在興欣網吧展開,雖然這群網癮青年的主要活動範圍依舊是網吧,但人多了就熱鬧了,魏琛和包子、唐柔切磋的天昏地暗,狠狠吐槽葉修這魔鬼一般的運氣。
    太好了,這運氣實在tm太好了。不說那個亂七八糟的包子,君子諾和唐柔兩個大美女,一個兩個都讓人心生寒意——唐柔那永不服輸的戰意,君子諾那仿佛窺屏的詭異打法,在聯盟中都一枝獨秀。
    三天很快過去。
    4月4日,清明時節。
    君子諾起的很早,她慣常起床去洗手間洗漱,卻在門口碰到了穿戴整齊的葉修。
    “……清明?”君子諾立馬反應過來。
    “嗯,去看一下沐秋。”葉修點了點頭,理了理自己風衣的領子:“一起?”
    “我?”君子諾愣了愣,有些躊躇。她的確想去祭奠一下這位活在全職粉心中的天才少年,但她和蘇沐秋非親非故,唯一的聯係隻有“她知道他”,她不知自己該以何種身份前往。
    “我想把千機傘帶給沐秋看看。”葉修指的自然是那把實物千機傘:“你帶來了這把傘。而在這個世界,你可能是排行第三了解沐秋的人。”
    除了葉修和蘇沐橙,還有誰會記得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
    “好。”君子諾頷首。
    7:吧門口,撞上了同樣打算去南山掃墓的陳果。
    “你們這是……出門?”陳果疑惑。這姑娘和葉修一起活動,不是商量戰隊事宜就是去買菜,這會兒穿的如此正式,倒是把她驚到了。
    “嗯,去掃墓。”葉修回答。
    “哎?你手上這是什麽?”陳果又看見葉修手裏提的一長條黑布,裏邊似乎包裹了什麽。提著這玩意兒去掃墓,確實有些奇怪。
    “你自己打開來看吧,純金屬的,有點沉。”葉修把千機傘遞給陳果,陳果本以為這家夥單手提著不會有多重,結果自己雙手去接都一個趔趄,差點沒站穩身子。
    葉修力氣這麽大?!
    陳果三兩下解開黑布,在看到那骨白色的傘麵的瞬間,猛然瞪大了雙眸。
    “這……這是!”陳果把黑布搭在一旁的椅背上,感受著手中冰涼的觸覺,語氣有些激動。
    千機傘,她不會認錯的,正是君莫笑手裏握的那把千機傘——不是在遊戲裏,而是在現實中的千機傘。重量如此之大,絕對是純金屬打造,看這精巧的工藝,也不知道要值多少銀子。
    “它……能變形嗎?”陳果問。
    葉修沒有說話,直接單手從陳果那兒提起傘柄,在半空中輕鬆地一揮,另一手握著千機傘的尾部向外一拔——
    “叮——!”劍鋒出鞘,陳果隻覺得眼前一道雪光閃過,那銀白的劍刃從千機傘柄中顯露出來,反射了窗外的陽光,寒光奕奕。
    葉修一手提著千機傘,另一手握著真正開鋒過的劍刃,一襲黑風衣在身,臉上的神情也因為利器的存在而嚴肅。
    很帥,真的很帥。在碰到這種危險物品的時候,葉修的表情總會認真而冷靜,和那冰冷的武器相得益彰。
    陳果和君子諾還沒反應過來,葉修已經將劍刃歸鞘,一圈圈往傘麵上纏繞黑布,表情也恢複了平日裏的散漫,說道:“還有槍形態和矛形態,都是真刀*屏蔽的關鍵字*的幹,老板娘你平時想研究得小心著點,別給傷著了。”
    陳果興奮地點了點頭,隨後又開始對葉修的身世疑惑。她以前以為葉修的力氣一般,卻沒想到能如此輕鬆地單手提起千機傘,還有在拔劍出鞘的時候,那熟練的手法、自信的表情,起碼曾經經常接觸冷兵器。
    這人身上還有多少秘密?
    陳果不由得看向君子諾,這姑娘身上也全是謎團。了解的越深,她越覺得這兩人有太多他們不知道的、有趣的故事。
    蘇沐橙隨後到來,三人攔了車,一同前往南山公墓。
    君子諾很少來墓園,君辰徽父母的墓也築在另一個世界的南山,但到底自己和父親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忙人,一起掃墓的時日一直很少。
    君子諾、葉修和蘇沐橙在半路與陳果分道揚鑣,蘇沐秋的墓在南山的最深處,頭頂是鬱鬱蔥蔥的梧桐。葉修說這是個好地方,既能遮陽又能擋雨,沐秋在下邊絕對過的滋滋潤潤。
    南山的最深處,蘇沐秋的墓園。
    君子諾突然想起那句滿是玻璃渣子的話——“沐秋,南山冷,我們回家。”南山不冷,就是少了幾分人氣,全是一塊塊冷硬的墓碑,自然就冷清了。
    葉修和蘇沐橙走在前頭,君子諾跟在後頭。前麵兩人停在了最深處的墓碑前,蘇沐橙摘下帽子和眼鏡,把天堂鳥放在墓前,輕輕地喊了一聲:“哥哥。”
    君子諾沒有打擾兩人的緬懷,隻是稍稍往前走了走,讓自己能看清墓碑上的黑白相片——她還沒見過蘇沐秋真正的樣貌,蘇沐橙是這樣一位美女,想必少年也必然風神朗潤。
    她踮起腳尖,隻看了一眼。
    當君子諾看清相片的一刻,她仿佛觸電一般僵死在原地,一雙淺綠色的眸子驟然睜大,臉上盡是難以置信的表情。
    她倒吸了一口冷氣,輕輕捂住口鼻,避免讓葉修和蘇沐橙發現她的異樣。
    震驚,為什麽震驚?
    當然不是因為蘇沐秋太帥,把她給震驚的說不出話。原因很簡單,卻也讓人感到如遭雷擊的震撼——
    是熟悉。
    在她看到蘇沐秋照片的瞬間,她腦子裏所對應的名字是存在的,不是“蘇沐秋”,而是另外一個甚至不是中文的名字。
    但在她回憶起那個記憶中的青年時,腦內生鏽已久的齒輪重新開始轉動,一條條之前被自己忽略的線索環環相扣,那些看似沒有關聯的事件被清晰的邏輯脈絡串聯起來,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一個不可思議的真相。
    君子諾突然有種想要哭泣的衝動。
    無怪她見到蘇沐橙後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蘇沐橙和蘇沐秋不是雙胞胎,而男女之間的相貌差距必然不小,以至於她沒在第一時間往那個曲折的方向思考。
    當把一切不可能排除,剩下的事實無論多麽匪夷所思,就是真相。
    君子諾迅速冷靜下來,恢複平常的表情。在她還未最終確定事實的時候,她並不會給出任何錯誤的期待與希望。
    隻是這之後葉修給陳果介紹蘇沐秋的內容她一句也沒入耳,直到最終回到興欣,她也隻是一直保持著外表的平靜,內心卻是無限躁動。
    君子諾幾乎迫不及待地打開自己的筆記本,登錄qq,在好友分組胡亂地翻找半天,終於找到一個頭像是“傘修橙”漫畫形象的qq,用力雙擊點入聊天界麵。
    她深吸了一口氣,開始打字。
    一諾千金:[學長,在?]
    asa:[嗯,有事?]
    對方回複的比君子諾想象的快,她毫不猶豫地點開加密文件夾,將其中千機傘最淺顯的設計內容拖入聊天框中,傳送文件。
    一諾千金:[咳,幫我看看這個銀武唄。]
    對麵很快接收文檔。而在另一個世界,當青年點開那未命名的word文檔後,他端著咖啡的手猛烈顫抖,咖啡漬濺在珍貴的特質“對稱”鍵盤上,鍵盤的主人卻視而不見。
    重傷的左手猛然握緊鼠標,他顧不上擦拭鍵盤,右手飛快地敲打著。
    asa:[你從哪裏得到的這些資料。]
    君子諾閉上雙眼,沒有正麵回答對方的消息,而是問了另一個無厘頭的問題。
    一諾千金:[學長,你給我實話實說。]
    一諾千金:[你的中文名……]
    [究竟,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