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艾伊來說，這大概是最無情的事情，本來已經脫離泥沼的人生再一次被那個男人拉了回去。

    看著廠房中的女工們漸漸散去，艾伊依舊是守著那本賬本，想著還能從哪裏弄錢來，銀行沒有抵押物和關係的話根本貸不出錢來。

    到底該怎麽辦？在撓掉散滿賬本的發絲之後，女人無力地睡了過去。

    ……

    “艾姐，艾姐，醒醒，咱們廠房大門被人刷上油漆了，你，你去看看吧吧！”一覺睡到大清早，感覺有些落枕的艾伊在一陣晃動中醒來。

    她睜開眼，用力拍了拍臉蛋，讓自己清醒起來，問著進來叫醒她的一個同鄉的姐妹，平時她出去談生意的時候都是這個姐妹幫她照看著。

    “怎麽回事，阿蘭？”這個姐妹叫做秦蘭。

    秦蘭焦急地望著她，不知道該說什麽好，“艾姐，你還是出去看看吧……”

    艾伊半睡半醒地跟著小姐妹走到廠房外麵，大大的“還錢”兩個字用紅色油漆粉刷在廠房的大門上。

    這兩個字如同冰水一般澆在了艾伊的身上，澆了個透心涼。

    這是怕自己還不完所有的錢，有的人急了嗎？是啊是啊，自己這個破廠子，能值幾個錢。

    以前也不是沒想過做大，自己買塊地皮建個廠子，從國營企業裏挖人，走上正軌，但是那個無賴經常時不時地來搗亂，隻能用錢把他打發走，所以始終攢不起錢來，就是攢的一些錢也都還了那個無賴的欠債了。

    難道就這麽放棄了嗎？自己這麽些年的心血毀於一旦，也許自己可以逃到其他城市，逃得遠遠的，從頭開始做個小生意，但是真的不甘心啊！

    “今天就停工一天吧，反正原料也沒多少了。”艾伊心如死灰，讓秦蘭去通知這件事，她自己則是從庫房裏找到一桶油漆，疊上凳子，強忍著淚水一點點把這兩個字刷掉。

    ……

    “啊嗚~果然發不了工錢了。”沈碧雲走了回來，打著哈欠，又坐在自己的床鋪上。

    還在整理著自己的床鋪的衛心雨問道，“碧雲，你怎麽回來了？”

    沈碧雲一副沒幹勁的樣子，瞪著死魚眼，“剛才秦蘭，那個副廠長來通知了，今天停工一天，我估計應該就是開不了工了，等著找下家吧！可惜了，這麽好的老板不好找啊！”

    衛心雨“哦”了一聲，就沒反應了。

    沈碧雲敲了敲床杠，“喂，小雨，你怎麽一點反應都沒有啊？沒工作了你不擔心？就是不擔心，也不覺得麻煩？”

    衛心雨想著我擔心什麽，反正這最後一個借口沒了，幹脆直接住到大哥哥家裏去當保姆得了，又舒服，工錢又多，除了……

    小姑娘的臉有些紅了起來。

    “哦，你這是完全無所謂啊！是找的去處了嗎？和我說說，是什麽活啊？錢多嗎？”沈碧雲感覺發現了蹊蹺，跳到小姑娘的床上，開始嚴刑逼供，撓著衛心雨的身子，“你說不說？”

    “癢，癢，哈哈哈，你你別鬧了，我說我說，”衛心雨也覺得這份工作不太合適，修飾了一下用詞，“就是當保姆了，我來京城的時候遇到一個好心人，碰巧他被車撞了，我就給他當了一個月的保姆！”

    沈碧雲聽到這就卸下氣來，從小姑娘的身上起來，有些喪氣，“什麽嘛？做保姆？又不是像工廠可以找很多人，根本沒我的戲啊！”

    “不對，那個人年齡多大，是男是女，要你這種嬌滴滴得都快流出水的小姑娘去做保姆？”沈華生發現了盲點，正常來說，找保姆就該找那種經驗豐富，手藝不錯的中年婦女比較好，“別害羞嘛？又不是去當站街女，有什麽害羞的，要是真的傍上有錢人就好了！”

    沈碧雲表情嚴肅，抓住小姑娘的手，“我們那就有一個女的，照顧一個老板好幾年，雖然老了點，不過沒幹幾年家裏都蓋上二層小樓了，據說那個老板還給她在大城市裏買了一套房子，十幾萬呢！我想都不敢想，這輩子要是能掙下十幾萬我就心滿意足了，可惜命不好，就我這樣的……”

    沈碧雲對比了下兩個人的長相還有身材，氣憤地抓住小姑娘的胸脯，揉來揉去，“氣死我了，我要是長你這副臉，說不定早就過上好日子了。”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就好比一個貧窮的小山村裏，出了個大學生結果會村裏教書，鄉親們一看到就算讀了大學也沒錢途，不久就沒多少孩子被送來讀書，而一個去了沿海打工一下子寄回來往常種一年地都賺不到的錢的時候，許許多多的人就跟著，成群結隊地去打工了。

    二奶村什麽的不就是這個時代興起的嘛！一點也不稀奇，給別人做二奶還能說出是第三者，是感情糾紛，比站街女說得出口。

    ……

    對於趙一帆來說，他此時正在指導著籌備公司事宜，就算是還沒確定幹什麽，總之把經營範圍有的沒的寫上就是。

    不過還是被柳玉涵拉著到處跑程序，不知道是不是不經意間自己的身份流傳出去，還是這個時代本來就這麽好走程序，總之是順順利利地搞定了。

    自此，站在租用的公司辦公地點裏，趙一帆可以很自豪地說，自己也是有家公司的人了，這相比於前世那個隻是帶著幾個菜鳥死板地完成任務的看不到未來的程序猿，已經是個很大的進步了。

    “老板，你還沒說我們到底要幹什麽呢？總不能開個公司隨便玩吧？”柳玉涵可是想要執掌一家真正的公司的，就算能力不足敗掉了，完全可以推給不負責任的老板嘛！自己就可以獲得很多職場經驗，相信前途會不錯的。

    “你問我啊！完全沒想好啊！管他呢，反正我有一家公司了，還真是興奮啊！至於幹什麽嗎？你先做一份市場調研，看看什麽生意賺錢，然後寫份報告給我，一起研究研究再說了。”

    趙一帆激動得就像個孩子一樣，得到了自己最喜歡的高達模型，不過上千個零部件等著完全是新手的他去拚湊，管他呢！以後再說。

    柳玉涵努力抑製住自己想走的衝動，這年頭找到這麽個雖然外行，但是給錢大方的家夥也不容易，她撇過臉，避免因為看到趙一帆的傻樣而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