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淋淋的人頭擺在麵前。
    桌子上，是打開了的檀木盒子。
    盒子裏，赫然一個人頭
    最恐怖的是，那已經被轟擊的稀巴爛的麵龐。
    一顆眼球不翼而飛，露出深深凹陷的滿是血紅色肉的眼眶。
    另一隻眼球無力的耷拉在眼眶外，全靠著一絲筋膜，勉強粘連著。
    殘，樣子可謂是慘不忍睹。
    雖然如此稀爛，但根據麵龐，還是可以判斷出是王三槐的。
    畢竟當初這家夥受其大哥王三槐之托，來到過京城談判，足足大吃大喝十多天才離開。
    這十多天過程中，趙忠卿與和珅兩人與那王三槐朝夕相處，還是頗為熟悉的。
    和珅努力的克製心中惡心，勉強朝盒子裏的人頭瞟去。
    王三槐那死不瞑目的瞳孔，看到就讓人心生寒冷之意。
    和珅渾身為了一陣雞皮疙瘩，還是趕忙轉過身，不敢多看。
    誰能想到。
    曾經叱吒風雲的白蓮教教主王三槐能夠落得如今的這般淒慘的下場呢。
    聽說臨了屍體被那範光小兒的一泡尿液給侮辱到。
    到死受了莫大侮辱也就算了，還落不到個囫圇屍體。
    一整個頭顱送到這裏。
    死不瞑目。
    範家爺孫也是夠歹毒的。
    “我聽說，戰場上的王三槐身體上挨了至少上百發的火藥。
    臨死之前，還在追砍範光。
    八十斤的大刀眼看就要劈砍下去，差一點。
    麵部被範家管家老蔡給一槍打中麵龐當場斃命。
    要是早一點，一點點，範光那小子絕對已經到棺材裏了，哎，可惜。”
    趙忠卿點點頭。
    情況他都知道。
    但他並不十分關心這個王三槐死的有多憋屈，而是關心自己的處境。
    未來的自己，該如何走……
    如今整個白蓮教的地盤，都已經被那範家占據了去。
    湖北，四川，雲南等各省……無一幸免，南方江山，盡被範家爺孫收入囊中。
    接下來，他們的目標就是自己。
    吸收榨幹京城，而後趁你虛要你命。
    好手段。
    和珅歎了口氣，語氣中反倒還莫名多出一絲可憐的繼續道，“可憐這王三槐，據我所知，這家夥所治理期間，真個半壁南方疆土也是頗為廉明的，至少貪官汙吏不多，百姓生活雖然不至於小康，但好歹一天有一段飯吃，沒人餓死。
    能夠有這樣卓著的政績，非常不錯了，對於一個武夫來說。
    如果換做任何一個亂世，，沒有鴉片的毒害，這樣的人絕對還是能夠坐坐皇帝位置的，時間長短先不論。
    趙忠卿，要不是你當初設計殺了這王散槐的好哥哥徐天德，這家夥目前可能造就能取代我們。
    不過如今這種情況也不怪他王三槐，麵對如潮洶湧的鴉片之禍端，連我們都沒有你什麽有效的辦法能驅散，他王三槐就更不要說了鴉片來的太凶，把咱們幾家的銀子和戰鬥力都給榨幹了。”
    “你要是早些告訴我，就不會有這麽多事，劉全，還好有你。”
    在場的劉全見到趙忠卿突然說話時看向自己，把話題引到了他身上，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腦殼。
    “老爺，這都是您呐，不然奴才也不會著急忙慌去找趙大人去說明情況。”
    那天，他也沒事沒辦法，誰讓自個讓老爺失望了呢，誰讓老爺因為鴉片之禍，愁容滿麵呢？
    那日茅房見到老爺對自個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見到自己又在背地偷偷多待茅廁吸食……
    失望的盡然一句話沒有說，轉身離開。
    那一刻，他劉全就知道，老爺心中的失望有多大。
    真正的絕望絕對不是大吵大鬧。
    老爺的心情，自己懂。
    看著老爺為了了去除鴉片，而已經焦頭爛額的樣子，看到他又發現自己欺瞞的失望表情。
    自己實在愧對老爺。
    為此，那天老爺失魂落魄極度失望的出門後，他這個做奴才的，做出了整個一生之中，從來沒有過的擅自做主，決定把整個京城如今的實情告訴尚在大學進行改革的趙忠卿大人。
    老爺一直說沒有人能夠解決鴉片之禍。
    不想打擾趙大人。
    認為趙大人即便知道，也沒辦法，隻是白白增加煩勞罷了。
    但正因為沒有人能夠解決。
    我們才要團結起來。
    一起麵對。
    一起對抗。
    因為世界上沒有任何問題，是團結一心所不能解決的。
    “是啊，多虧了劉全。”
    和珅也感歎了下。
    結合目前北京城的情況來看，趙忠卿的做法更多，也把京城的鴉片之風扼殺的更為厲害。
    全員驅逐京城所有吸食過鴉片之人，這招夠狠，也夠絕情。
    但按照趙忠卿的話來說，這些人已經大部分無可救藥了。
    鴉片鬼之中，隻有拇指大的一小片具備堅強意誌的人能夠戒除成功。
    其它人隻會待在城中繼續生亂，繼續讓北京城變得烏煙瘴氣。
    驅除他們，京城的經濟會暫停，可留下他們，無法創造任何價值的他們，同樣也給經濟帶不來任何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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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情的祛除，是對自身最好的做法。
    除了大批量驅除鴉片鬼外，趙忠卿還訓練有專門嗅感鴉的獵犬。
    標語也張貼的全城都是。
    鄰居互相舉報，家人互相舉報，加上每周都要全城聚集在空地上，一起靜默三個時辰 確保沒有任何一個漏掉的鴉片鬼混雜其中。
    正因為這樣一個個後來補充的這些辦法，成功夠遏製住鴉片瘋狂肆虐的趨勢。
    雖然也沒有徹底根除，但好歹，已經取得了一個顯著的效果。
    在全京城減少九成人口的代價下，換來了如今的安寧。
    趙忠卿的記憶也回到當初。
    當初那天自己還在大學，自從山河大學誕生之後，他除了待在那裏等待第一個入學的天地驕子外，並沒有閑著。
    他著手改革整個大學。
    規章製度，學習模式，都在學習未來的大學。
    給整個大學增加各種課程。
    忙得不亦樂乎。
    直到，知道的那天，也就是和珅發現劉全吸食鴉片的那一天。
    久久敞開的大學的門終於迎來了第一個人。
    哭的泣不成聲，整個人看上去狼狽不堪的劉全跑到了自己的麵前。
    披頭散發的。
    他麵色蒼白，渾身顫抖，額頭冷汗密布……
    捧著手裏的金色藥丸。
    一字一顫抖的向自己說明了京城現在所遭遇的種種危機。
    就連他自己，都不幸的沾染上了。
    現場猛猛的朝著自己的臉頰上扇打起來。
    劉全的講述，無異於當頭一棒。
    轟隆一聲！
    感覺整個人如遭雷擊。
    真是難以令人相信，昔日繁華熱鬧，經濟攀登到巔峰的京城，竟然就在刹那之間變成了如今劉全口中的破敗模樣。
    明明……明明自己才把他交給和珅兩三個月時間而已。
    不帶這麽敗家的。
    聽到趙忠卿這樣汙蔑自己，和珅反駁了。
    “鴉片自百年起，就流傳入民間，百姓對此已經司空見慣。
    剛剛傳入時，自然我不會當回事。
    可是，這鴉片丸子不是普通的鴉片丸，經過改進的它，藥力十足。
    範家後來更是手段下賤，寧願少賺，也要降下鴉片丸子價錢先讓更多人吃到它後，上癮後，又大幅度提高價格，越來越高。
    那個時候我才終於醒悟，可是一切都晚了……”
    和珅解釋的話，趙忠卿沒有聽他的思緒一直還在回憶中。
    當時麵對劉全的種種講述，如果讓自己接受是不可能的。
    懷著質疑，在劉全的帶領下，看到了荒涼破敗的京城……
    他目睹到了京城的荒涼和孤寂。
    聽到了揣著銀子執意外出京城外想要購買鴉片丸，而不顧孩子哭泣的父親。
    一幕幕，一聲聲，那都是割人心的刀。
    自己理想中的京城，絕對不是那個樣子！
    當時找來京城的收入賬本查看，一個個赤紅的字，就像一滴滴的血液，被慢刀子割了一刀的京城，它所流出的血。
    一切的一切都讓他絕望。
    步子邁向街道的每一處，觸目所及之處，屆時骨瘦如，懶洋洋癱在地上吞雲吐霧的鴉片鬼們。
    京城最為繁華的旅遊商業區除了正在地上尋食的家犬，再也看不到一絲生息。
    街道上全是掀翻在地的各種小吃攤位。
    街道兩旁，都是緊緊關閉的商鋪店門。
    這可是自己一手打造出來的“吸金街”，如今這副門可羅雀的模樣，看的心在滴血。
    所以再聽到和珅當時在親自負責檢查邊關 嚴查鴉片時。
    自己第一時間就馬不停蹄趕了過去。
    也是去的巧。
    剛好遇到販運糧食的商隊要進城。
    當場識破了商隊的陰謀。
    思緒拉回現實。
    見到趙忠卿那帶著責備的眼神。
    和珅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
    自己也是好心，一直想要用自己的方法來挽救京城。
    沒想到最後。
    一點效果沒有。
    在才能方麵和趙忠卿相比，還是差了很大一截。
    自己以後再也不敢貿然行動了。
    “雇傭最好的木匠，打造個木頭身子，把這王三槐的人頭拿去，拚接一起，葬到徐天德墳墓旁邊吧。”
    簡單交代完，趙忠卿下了城牆。
    他們的位置就在京城外城城牆之上，吃住都在這裏，已經數天，目地就是親自監督邊關，確保再無一顆鴉片丸子流入京城中來。
    下到京城城門。
    因為新的政策。
    這裏的一切都有序。
    城門口的商隊不僅要經過專業訓練獵犬的搜查，還得人馬都拉個稀裏嘩啦之後方可入城。
    城門外，商隊正在接受檢查著。
    整個城市的喧鬧到底少了很多。
    因為趕走了所有吸食過鴉片的人，導致京城的百萬人口，銳減到了如今的十萬人口。
    十萬人口需要的糧食雖然不多，但趙忠卿每次還都是大量購買，為將來的與範家決戰做準備。
    如今南方各省剛剛被範家統治，待到不多時，範家爺孫反應過來，一定會封鎖京城購買糧食的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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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早點做些準備，也不至於到時候天天吃蒙古的牛羊肉。
    十萬人口。
    去除婦孺。
    可以戰鬥力的，具備戰鬥能力的，不過四萬。
    在自己的軍隊一萬人
    戰時，可以動員到的，加起來也才五萬兵。
    這是趙忠卿一直心焦的主要原因。
    之前不害怕敵人，是因為京城強大的製造業吸引過來無數人，人口眾多，達到百萬，誰敢撼動？
    如今不一樣，都染了鴉片，隻能趕走。
    就在城門樓巡視之時。
    一份快馬奏報傳了過來。
    和珅接過之後，麵色明顯凝重起來，肉眼可見的。
    他愣了好久，直到趙忠卿催促，才交給他。
    “信上說什麽？
    趙忠卿便拆開，便問道。
    “信上說，江浙範家並未組織兵力對於對京城發動進攻，而是在沿海建造大批量的戰船。”
    一直以來。
    我們都在害怕和範家的交戰。
    如今看來。
    這範家為了穩妥。
    竟然想要跨海海作戰，直逼關外，滅掉滿清之後，前後夾擊。
    “這範家老太爺夠聰明！”
    趙忠卿不免感歎一句。
    一直以來，自己麵對的都是王三槐，範光，即便當初的紀曉嵐劉墉在，這些聰明的讀書人也不夠自己看的。
    直到遇見這個範家老太爺
    能夠效仿自己的商業策略。
    把鴉片通過商業包裝手段，加上強大的藥劑改良，增加成癮性，再和洋人達成合作，來腐蝕掉榨幹京城。
    足以可見此人之聰明。
    一定程度上，這個江浙的範家老太爺在模仿自己，還不是照搬著一股腦抄，有他自己的想法在裏麵。
    “模仿你?”
    聽到趙忠卿的話。
    和珅，劉全皆露出錯愕之色。
    如今，他們明明是對我們以碾軋的姿態進攻過來。
    但範家卻選擇了先打關外，形成關門打狗之勢。
    很明顯。
    自己已經被當成了一個真正的對手，一個已經讓範家感到恐懼的對手，不然也不會搞這麽兜兜轉轉的一出。
    形成對自己的合圍之勢後，方才發動進攻。
    這個範家老太爺太穩健了，穩健的可怕。
    更可怕的是，根據信件內容。
    整個中國半壁江山，都被占據。
    他們範家此刻的兵力已經達到了二三十萬眾了吧。
    信上說，範家對外公告的是四十萬。
    雖然中國人自古有虛報的良好品德，可即便四十萬這個數字再虛。
    也有起碼二十萬人。
    五萬人對二十萬，這懸殊之大……
    況且對方還在征兵中，二十萬隻是底線，天花板多高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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