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迪在茉莉的房門外耐心地等了一會兒, 果然，沒過多久，Alpha的氣息透過房門傳了出來。

    騎士團裏還是有不少自詡正義的騎士, 包括別墅門口的守衛, 所以, 這個打算強行標記茉莉的混蛋不可能從正門進來。

    認出那隻引自己出去的Beta不是騎士團的人後，維迪越發確信了自己的猜測。

    果然……

    感受到Alpha的信息素, 維迪一把推門而入。

    他的動作很快, 沒有發出任何聲響，以至於房間裏剛從窗戶飛進來的Alpha愣了好久都沒反應過來。

    看到那張想殺了很久的臉, 維迪真是抑製不住自己的興奮。

    他猛地朝他衝過去, 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沒有給他任何反應的時間，一個甩身把他從門口扔了出去！

    在Alpha的輕甲和地麵相撞發出巨響之前，維迪快速關上房門, 將茉莉保護在了安靜的睡眠中。

    “弗安·希納, 前帝國第一騎士長——菲爾·希納之子, 你的父親要是知道你沒死，不知會做何感想。”

    “不要在我麵前提那個叛徒！”差點標記茉莉的Alpha——弗安·希納, 有些憤怒地說著, 從地上爬起來。身上的輕甲因為剛才的衝擊損壞了一部分，他幹脆把它脫了, 粗魯地扔到地上, 然後看著維迪眯了下眼睛, “不過，你是怎麽知道的？”

    維迪沒有回答，不緊不慢地朝他靠近，匕首在手上靈活地翻飛，速度快到根本看不清它的輪廓。

    然而，弗安確信自己看到了匕首上的血跡，這才注意到身後傳來的陣陣血腥味，下意識地回頭，看到了一具Beta的屍體。

    “該死……你殺了阿裏斯泰？！”弗安不敢相信地說著，再次看向維迪時，眼中的情緒不僅僅是憤怒，還有警惕，“你是維迪？不……黑鴉？”

    黑鴉是個代號，一個黑客的代號。

    這個黑客兩年前出現在網絡上，短短兩年就製霸了整個電子世界——隻要是他想得到的信息，幾乎沒有得不到的。

    帝國的機密，地下組織的成員名單……要獲取這些信息比毀滅宇宙還難，可是，對維迪而言，這根本易如反掌。

    當殺手是被逼的，當黑客，卻是他的興趣。

    他不喜歡殺人，可是，當殺人和他的興趣掛鉤時——當他用他的技術獲取的情報發揮作用時，他無法抑製自己的興奮！

    “哈……弗安·希納，Alpha的身體，折磨起來應該會很有趣吧？！”維迪說著，無法抑製尾音的上揚，他的手一鬆，還在翻飛的匕首立刻“嗖”的一下飛出去，深深紮進弗安的肩膀。

    沒有絲毫防備，弗安壓抑地慘叫了一聲，連退兩步，想要去拔那把突然襲來的匕首，然而，手還沒抬起來，一個黑影從眼前掠過。

    不可思議……

    前一秒還在十米開外的人，下一秒就出現在了自己麵前——黑暗無光的眼中不帶半絲情感，唇角卻牽著一個明顯不正常的弧度，這樣的笑容，讓弗安一陣戰栗。

    “你這個瘋子！”

    在維迪抓住匕首拔|出來的瞬間，弗安忍不住大吼了一聲。自知不是維迪的對手，隻能轉身逃亡——即便他的力量值遠超維迪，反應跟不上他的速度就沒有任何意義！

    “走？你以為你走得了？”維迪說著，握緊手中的匕首，全力衝刺追上他的腳步。

    “該死！”弗安連忙轉身，一拳揍向維迪的臉，沒想到維迪早在他轉身之前就刹住了腳步，驀地蹲下，然後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借著他的力道來了個過肩摔！

    “啊——”弗安根本沒看清他的動作，反應過來時，自己的後背已經和地麵來了個親密接觸，肩上的疼痛麻痹了他的動作，以至於有那麽一段時間，他完全動彈不得。

    於是，維迪輕鬆地騎到他身上，手中的匕首直直地插|進他的胸口，完美避開他所有要害，破壞了他的部分脊椎。

    弗安的瞳孔猛地一縮，短促的劇痛過後，是一種可怕的空白感——他感覺不到自己的四肢了！

    ——雙手和雙腿一陣痙攣，完全不受控製。

    “放心，我隻是破壞了你的運動神經元，你的痛感神經還是完好的，還是能清楚地感受到疼痛。”維迪說著，握著匕首的手因為過於興奮而微微顫抖，“哈……這就是神秘組織的首領，茉莉的未婚夫？居然這麽弱！”

    弗安麵露絕望，想要咬舌自盡，卻被維迪先一步從他身上撕下一團布，粗魯地塞進他嘴裏。

    “團長說你會給茉莉幸福，我不明白啊……這麽弱的你，連我都打不過的你，要怎麽給她幸福？”維迪嗤笑著，匕首狠狠紮進弗安的鎖骨，在他的鎖骨上刻起了字。

    “唔——”弗安拚命掙紮了一下，卻無濟於事，心跳因為劇痛快得異常，簡直像要從胸腔裏跳出來。

    “你到底哪裏好了？除了是個Alpha，除了能讓茉莉懷孕……你到底哪裏好了？”維迪說著，手上的力道越來越重，完全不顧身下之人的掙紮，幾乎是享受地在他的鎖骨上刻著字，刻完鎖骨，是肋骨，依次往下。

    “阿裏斯泰·奇羅，米哈拉塞·阿尼文，默爾·克拉克……”他邊刻邊念，這些人名，就像深深地印刻在他的腦海中，每一次重複，連順序都不帶變的。

    維迪不是天才，做不到米佑那樣的過目不忘，也做不到貝蒂那樣的自由取舍。他要記住一些信息，一些沒辦法存在電子手環裏的信息，隻能反複去背。

    這些人名，他背了很久，從黑進弗安的電子手環拿到這份名單，直到現在，至少有半個月了。他一直都在找機會端了這個組織，就像他以一人之力端了追殺米佑的那個組織一樣，卻因為人在帝國騎士學院，以及後來發生的種種，一直都沒找到機會。

    可現在，這個他最想殺的人，就在他身下，什麽都做不了，隻能任由他擺布！

    真是——令人心情愉悅~

    弗安的意識已經處在半混亂狀態，他做夢也想不到，自己竟會以這種方式死去。

    維迪刻完最後一個人名，全身放鬆地坐在他身上，仰起頭，汗水順著他的側臉滑落，滴在弗安被血染紅的衣服上。濃烈的血腥味令人窒息。

    維迪的手一鬆，匕首落到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幾乎同時，他身後響起一個顫顫巍巍的聲音：“維迪，你……在做什麽？”

    聽到這個聲音的瞬間，維迪的瞳孔猛地一縮，心髒不可抑製地狂跳了幾下。

    他不敢相信地轉頭看向身後——茉莉房間的房門不知何時被打開了，而房間的主人，茉莉，就站在距離他不到兩米的地方，愕然地看著他。

    “我……”維迪慌忙起身，卻被弗安的身體絆了一下，一屁股坐在血泊中。他愣愣地看著茉莉，又低頭看了眼滿是鮮血的地麵，大腦一片空白。

    茉莉給了他解釋的機會，她給了——足足三分鍾，她安靜地看著他，一句話都沒說，可是，維迪始終都沒有解釋。

    沒必要解釋——她看見的，就是真相。沒有任何誤會的——血淋淋的真相。

    茉莉想要開口說些什麽，卻什麽也說不出來。走廊裏已被鮮血的氣息徹底覆蓋，她捂住嘴巴幹嘔了一下，轉身衝回房間，一把甩上房門！

    “茉……”維迪眼睜睜地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裏，那一刻，忽然覺得整個世界都失去了顏色，甚至，失去了重力。

    全身的力氣仿佛在短短一瞬間被抽得一幹二淨，身體明明沉重得連站都站不起來，可不知道為什麽，又覺得那麽輕，那麽輕——好像飄在空中。

    維迪離開已經失去意識的弗安，在他身邊抱膝而坐，把腦袋埋在膝上，很久都沒有緩過來——他會因此失去茉莉麽？

    雖然早就下定決心——即便被茉莉拋棄，也絕不背叛她，但是，如果他真的被茉莉討厭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繼續存活下去的勇氣。

    ——茉莉，現在的我，隻有你了……

    胸口空落落的，就像被挖走了一塊，好難受……

    維迪的一隻手，摸上另一隻手的手臂，指甲深深地嵌進皮膚，用力向下劃去，熟悉的疼痛感，似乎讓他好受了一些，可是，心裏的空缺，要怎麽填補？

    腦袋埋得更深了，幹涸了十幾年的眼眶，這一刻居然莫名地濕潤，溫熱的液體從眼中溢出，染濕了膝蓋上的布料。

    然而，就在他以為自己被茉莉討厭，被茉莉拋棄的時候，剛才被一把甩上的房門忽然又開了。

    茉莉一襲白裙立在門口，逆光中的臉看不清神色。

    她在原地靜立了一會兒，忽然緩緩走到維迪身前，跪下身，抬手抱住他的身體。

    維迪的身體一顫，下意識地睜開雙眼，卻遲遲不敢抬頭。

    “不是你的錯……”

    他聽到天使在他耳邊歎息，帶著一絲哀憐。

    “維迪，不是你的錯……都是為了我，對不起……”茉莉挪動自己的身體，雙手環住維迪的腰，越抱越緊，“我知道你是想保護我，他就是我的未婚夫對不對？他想傷害我……”她說著，尾音微微發顫，忽然合上雙眼，眨落一滴眼淚，剛好落在維迪的肩上，“對不起，你救了我，我卻還……卻還這麽對你，真的很對不起……”

    維迪愣愣地看著前方——視線穿過大開著的房門，能看見半開的窗，雪白的窗簾被風撩動，光與影交替變幻，很美。

    “嗬……”他自嘲地笑著，視線渙散了一瞬，“茉莉，你究竟要善良到什麽地步……就算我是為了保護你，我殺了人也是事實——你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實的，這就是真正的我……你，不害怕麽？”

    茉莉搖了搖頭，幾乎整個人窩在維迪懷裏，絲毫不在意他身上的血跡染紅她雪白的衣裙。

    沉默片刻後，她說了這麽一段話：“維迪，我沒你想的那麽善良……我的確不想看到任何人死去，我希望這個世上的每個人都能得到幸福，可是，有時我也會想——憑什麽啊……”

    “不過，如果一群人的幸福，必須建立在另一群人身上的話——那我寧願不要這種幸福！”她說著，忽然微微揚首，含淚的眼中閃爍出堅定的光，“維迪，我決定了——父親大人的話，我再也不信了。我不想再待在這裏，帶我走，好不好？”

    熟悉的話……

    記得，從帝國初級學院畢業後的第一次重逢，她也說過：“帶我走……你們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維迪的身體陡然放鬆，釋然地鬆了口氣：“好。”他用沙啞的嗓音說著，還是有些不敢置信，“你真的肯原諒我？”

    “誰讓我愛你呢……”茉莉無奈地說著，不滿地鼓起臉，卻又很快換上疲憊的神情，歎了口氣，輕聲道，“答應我，這是最後一次了。”

    “嗯，我答應你。無論你說什麽，我都答應你。”

    茉莉的臉一紅，心情因為這句話，變得愉悅不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這個人……這兩個人？要怎麽辦？”

    “放著吧。”維迪說著，輕輕掙脫她的懷抱，從地上站起來，向她伸出一隻手，卻又很快意識到自己的右手不幹淨，換了左手，“這個人身上，有團長一直想要的東西——他讓這個人標記你，就是為了得到這樣東西，現在，我把它給他了。從今往後，我們和團長，兩不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