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86

    來自地球二的潼恩·琳賽·斯班諾即使不用表態, 麵前這個快要被他掐死的潼恩也能從這麽大的手勁中看出來她有多討厭自己。

    “潼恩……好吧, 我說另一個我, 怎麽稱呼你都覺得有點古怪。要不, 琳賽？噢你別這麽看著我, 誰讓你有中間名我沒有呢？一個宇宙, 不能同時存在兩個人。是不是巫師們的名字名字都散發著一股雅致的氣息？”

    “我們雖然是同一人，但你可比我貧嘴多了。”

    和潼恩想的一樣, 琳賽並沒想要自己直接咽氣一了百了, 威嚇之後便很快地鬆了手，不過眼神依舊像是要吃人。

    “少跟我套近乎！誰和你同一人，你大費周章把我綁回來，肯定不打算這麽輕鬆就搞死我。到底有什麽目的, 神神秘秘的, 還裝作是鬥篷人，幫助那些邪惡組織的人做壞人，我才不是你這種惡人。”潼恩上下打量著二重身, 語氣中的嫌惡不加掩飾。

    “的確, 不然太便宜你了, 我要讓你眼睜睜地看著擁有的一切都被我毀掉，身邊的人都被我攪得不得安寧, 這樣才公平。”

    她有一瞬間的失神。

    “盧娜是你抓走的。”

    “沒錯。”

    “那些攝魂怪還有炸彈，還有恐怖襲擊都是你做的。”

    “還有粒子加速器的動力芯片也是我掌握到位置的, 這個不難搞定, 我隻要出現在你的蠢同學們麵前, 順勢就能把話都套出來。”

    “之前出現在我辦公室的時候，你就可以把我抓走，為什麽要來嚇我？”

    “因為還不到時機，我發現你們這邊的效率要比A.I.M高很多，雖然我們正在合作，可他們和九頭蛇才是一根同源。告訴你也無妨，這幾個月來九頭蛇都在致力於如何成功在秋季的總統大選中幫助自己的黨羽取得勝利。為此，不得不加緊升級改造軍事裝備，以此更好麵對軍方襲擊，男爵都將這些分派給默多克負責，他們忙著呢。

    “如果那個時候就把你料理掉，你的朋友一定會因為你的事情分心，暫停研究，得不償失。畢竟我和默多克他們有交易在手，找你不是唯一目的。”

    “那你們還有什麽目的？為什麽要和那些人聯手？”

    相比陷入驚恐和不可置信中的潼恩，琳賽的姿容顯得平和多了，聽到潼恩不斷的發問，無聲地微笑，反問道：“你聽說過空間寶石嗎？”

    “那是什麽？”

    “世界上最神奇的寶物之一，它是女神本身分裂而成的產物，主宰空間的規律和宇宙平行的運作，一旦擁有，便可毫無阻礙地在任何空間內瞬時穿梭，成為真正的空間旅行者。它的蹤跡並不可考，但若想主動探索，其實也有跡可循。我的計劃有助於幫助他們得到他們想要的，那他們自然也願意幫我點小忙。”

    她的笑容越發越燦爛了，在潼恩的眼中，卻有著讓人見到就咬牙切齒的惡劣。

    “現在我暫時不會對你怎麽樣，逼近你親眼所見，那才是最痛快的。你就老老實實呆在這裏，等著外界的好消息吧。世界上缺了一個誰，地球仍然照樣轉，何況別人並不知道缺少的到底是誰。”

    說著，她解下鬥篷，簡單梳理過妝發，眼見自己與眼前行動受限的姑娘從裏到外一模一樣，這才滿意地轉身離開。

    以旁觀者的身份注視著“自己”使用幻影移形這種高階魔法，潼恩的內心中有股說不出來的感覺。琳賽暫時離開，她猜想應該是去找自己的家人朋友對他們進行蒙蔽，這種束手無策的焦慮令她覺得自己格外沒用。

    潼恩試著站起來，可束縛住的雙腳並不聽話，背後的油罐也相當沉重，粗麻繩的堅實程度，單憑徒手根本無法解決。

    她四下張望著手邊可用的物品，除了遠遠擺在架子上的各種容器和藥水之外，手腳並用能夠到的範圍都是空蕩的平地。

    乳白色泛著青黑紋路的樺木魔杖映入眼簾，它的色澤幾乎與發白的水泥地融為一體，差點從她的眼皮底下漏掉。

    有了魔杖之後潼恩心中多了些底氣，拜上次德拉科的試煉所賜，她記住了如何使用火焰，在多達十餘次的嚐試之下，指甲蓋大點的火星子終於撲閃著點燃了腳上的繩索，並飛快地蔓延開。她忍著肌膚燒灼的痛迅速脫身，掐滅火源，一番掙紮後才得以回歸自由。

    作為一個相當業餘的女巫，說不緊張是假的，可她隻能靠自己，從這個彌漫著刺鼻味道，散發恐怖氣息的工廠逃出去。

    哪知，潼恩還未享受到片刻放鬆，之前背靠著的油罐突然不安分了起來，在地上劇烈地抖動著，金屬外殼敲擊水泥，聲音清脆響亮。

    罐子的頂蓋溫泉井噴似的，被海藻綠的粘稠液體掀翻在地，飛濺出的液滴四下散落，很快便將接觸到的物件腐蝕氧化成一點焦黑。

    綠色的化學液體泉湧般在空中集聚，湧動，冒著泡泡，漸漸形成了飽滿壯實的身軀和粗壯的四肢，就好像突然有了生命，輕鬆從油罐中邁了出來，發出一聲低吼，向麵前的唯一一隻獵物靠近。

    來不及尖叫感歎，潼恩扭頭拔腿就跑。

    在這救命的關頭，她不想自誇第一次使用自己的魔杖的感覺有多不錯，因為另一個自己看來早就備好了萬全之策，壓根沒想給她任何逃脫的可能，如果有，大概也不是活著出去的。

    等她意識到怪物的呼嚎不是擺設已經太晚了，身邊，路邊，櫃架上，翁鳴作響正在運作的機器裏，所有的瓶瓶罐罐和液體仿佛都聽到了那可怕的號召，水淋淋地滴答著汁液，身上還粘著零部件儀器，便顫巍巍地從四麵八方走了出來。

    短短的幾分鍾之內，潼恩的危險已成幾何倍數飆升，滿目所及，都是有著致命身軀的怪獸，在他們的密集搜捕之下，逃亡顯然變得不太可能。

    拉鋸持續了很長的一段時間，她漸覺體力不支，這些東西無法用物理攻擊接觸，她自小受到過的魔法訓練又少得可憐，耳熟能詳的那些父兄新手拈來的常用伎倆，對她來說都是相當高階的魔法，她總不能對著硫酸怪用清水泉湧。

    十字岔路上前後各有一物圍堵，正在思索之際，她有些心神不定，鬼使神差地拐進了死胡同，轉身想要原路返回，又被堵在路口。潼恩緊緊倚靠著身後的藥品架，身體不自覺的力道卻將櫃架弄倒，頂層的巨大燒瓶和咕嘟冒泡的液體直直衝她砸下，而麵前兩隻怪物已經逼近……

    恐懼，絕望，憤怒齊齊湧上心頭，魔杖迸發的光芒像是無形的鎧甲，圍繞潼恩的周身將她包裹起來，任何與之相接觸的東西都在片刻炸裂開來了無痕跡。

    潼恩睜開緊閉的雙眼，想象中的痛楚沒有降臨，眼前的路又再次通暢，她注視著身上隱隱泛起的銀光，眼中劃過驚詫。

    “這是什麽？我的老天！”

    “盔甲護身啊，你剛剛心裏一定在想如果你能發動出防身的咒術就好了對吧？”

    遠遠傳來了女人的回答，令潼恩心中警鈴大作，擺出了戰鬥準備的姿勢。

    “你不需要再緊繃著一根弦了，我已經讓他們恢複原狀，除非你想跟我打一架，”琳賽快步走來，果真對她毫不畏懼，似乎她手中的隻是根普通的棍子，“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現在心情非常好，我很高興看見你終於開始能控製好自己的情緒與力量了。”

    “我沒有控製它……我就是正常地去想，去思考，而且我根本連防護的咒語是什麽都不知道。”

    “放任你的情緒去奔騰，本身就是一種控製——我指的是放任那些激烈的情緒，震怒，悲痛，快樂等等。魔法來自力量，力量通過身體傳輸到指尖，借助魔杖這個工具發揮出來，咒語並不影響他的效應。在梅林他們那個時代，甚至連咒語也沒有，控製的隻有心。”

    她甩手就是一個束縛咒，毫不客氣。

    “也就是說你的心之前一直在耽誤你，你應該也知道，廢物什麽的和你並沒關係。你隻是單純的，活得失敗而已。”

    “那像你一樣破壞別人生活就成功了？”盡管再次落網，輸得毫無反擊餘地，潼恩依舊對琳賽報以敵意，不滿地反駁。

    琳賽聞言，微微一愣，隨即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搖了搖食指，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回答說：“之前是之前，現在，我突然不想破壞你的生活了，因為我發現我們可以做好朋友。”

    開玩笑，即使是一模一樣的另一個人，傻子也不會跟想殺掉自己的人做朋友。

    潼恩的眼神充分說明了她的不信任。

    “試想一個人的生活早就被破壞殆盡了，那麽別人再來動手還有什麽意義嗎？其實，我有點可憐你了，我曾以為你無憂無慮，遠離一切紛爭，像個普通人一樣長大，工作，戀愛，並且甘於接受這樣的現實，承受一切背後的不堪和苦果。這樣才擁有了現在的生活和朋友，過得讓人嫉妒。可沒想到，你隻不過是個被蒙在鼓裏，不知深淺的傻子。”

    琳賽倒也不惱，在她麵前俯身，從懷裏掏出一隻播放器。

    “生日會精彩花絮，我送你的見麵禮，不客氣，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