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真的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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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城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下雨了,因此這場醞釀已久的雨來的特別大,也特別地猛,天空中電閃雷鳴,像是有無數古戰場的士兵在上麵敲鼓對壘一般。
    每一聲雷聲,都會伴隨著一道仿佛能撕開整個天地的閃電。
    烏雲將整個天地籠罩,如果是此時剛睡醒的人,絕對想不到此時竟然會是白天的十二點鍾,它更像是日落西山下的五六點鍾。
    風也特別的大,配合雨水打在臉上,已經有了些刺骨的寒冷。
    還好身後的教室沒有上鎖。
    薑鹿溪將手裏的草稿紙放在身後,退回到了八班的教室裏。
    身上沾點水沒什麽,手上的草稿紙可不能被雨水給打濕。
    否則草稿紙要是被打濕了,後麵物理和化學還能用到,就得重新買了。
    看著外麵的這雨勢,她現在已經出不去了。
    這麽大的雨,短時間內想要停下是不可能了。
    在安城生活了十幾年,秋冬時的雨要麽不下,一下就得好幾個小時。
    而且今年一整年的秋雨,都沒有這一場來的凶猛。
    看來得等雨小一些再走了。
    她沒想過要去外麵吃,因為從這裏去校外的話,衣服肯定全都會被淋濕的。
    學校裏的梧桐樹雖然葉子基本上全都掉光了,隻剩下了光禿禿的枝丫,但是那些枝丫也是可以幫忙擋著一些雨的,等雨小一些,從去往食堂的那一顆顆梧桐樹下穿過去,隻要跑得快些,應該不會淋的太狠。
    學校的車棚旁就有個食堂。
    她隻需要穿過一種滿梧桐的小道,跑到車棚裏就好。
    她不能等太久,等學校食堂的飯賣完,她就沒得吃了。
    終於,等雨要比剛剛小了一些時,薑鹿溪把草稿紙放進口袋裏,然後衝了出去。
    雨很大,一瞬間,那些如豆子般大小的雨水便砸在了她的身上。
    她隻跑了幾步,頭發就全被雨水給打濕了。
    薑鹿溪還是低估了這場雨的猛烈程度。
    即便車棚距此不算太遠,但是跑過去全身上下也非得全被淋濕不可。
    但既然都已經跑出來,那也就不在乎會不會被淋濕了。
    “真不怕生病?”
    一道有些冷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薑鹿溪看著腳下積著的水,為了防止把自己的鞋子弄濕,她跑的時候一直在看著腳下。
    而此時腳下的那些積水裏,不再有凶猛的雨珠落下,那些積水裏,出現了一把傘,傘下出現了一個人的影子。
    薑鹿溪抬起頭,就看到程行出現在了她的麵前。
    他的手裏打著一把黑色的傘,傘舉在了他們倆人的頭頂上。
    那些雨珠迅猛地落在了那把黑色的傘上,發出劈裏啪啦地聲響。
    “你,你怎麽在這?”薑鹿溪呆呆地問道。
    “我是這裏的學生,我為什麽不能在這?”程行看著她問道。
    “哦。”薑鹿溪不知道哪裏惹到了他,感覺到他話裏有好多怨氣。
    “這麽大的雨,你也敢跑出來,不怕被雨淋濕了生病?”程行皺著眉頭問道。
    “不會啊!前麵就是車棚,跑到車棚就沒事了。”薑鹿溪說道。
    “哦。”程行哦了一聲,然後道:“那我把傘拿開你跑跑試試?”
    薑鹿溪看了他一眼,不吱聲了。
    “別傻站著了,現在要去幹什麽?”程行問道。
    “吃飯。”薑鹿溪抬起頭看著他道。
    “嗯,那去吃飯吧。”程行道。
    本來剛走到這裏看著她從八班門口拎著大雨衝出來時還有些生氣,但是此時看著她站在那裏頭發全被淋濕,臉上還沾著雨珠的樣子,什麽氣也生不起來了。
    “不是去食堂嗎?”看著她沒有再往前走,而是轉身往後走後,程行出聲問道。
    剛剛薑鹿溪跑的方向應該是學校小食堂的方向,那個小食堂跟著車棚是連著的,的確是距離這棟教學樓最近的地方。
    “我飯卡裏還有六毛錢,小食堂錢不夠。”薑鹿溪出聲道。
    她辦這個飯卡,總共就在高一剛開學的時候充過五十塊錢,從那以後就再也沒有充過錢了,因為隻用飯卡打水的話,這五十塊錢是能用很久的。
    “那你剛剛還往那跑。”程行道。
    薑鹿溪沒吱聲。
    雖然飯卡裏隻有六毛錢,但是去學校的食堂,也是能買兩個饅頭吃的。
    程行此時歎息了一聲,他倒是也知道薑鹿溪去食堂的想法了。
    六毛錢,還往食堂跑,那就隻能買饅頭吃了。
    “走吧,去外麵吃。”程行道。
    “嗯。”薑鹿溪點了點頭。
    程行打著傘,兩人向著校外走去。
    學校的大門在北邊,向北走,就得穿過學校的梧桐大道。
    走進梧桐大道時,天空中響起了一道驚雷,緊接著一道閃電從天空中劃過。
    程行停下了腳步。
    “怎麽了?”薑鹿溪問道。
    “沒什麽,注意點腳下,別把鞋給弄濕了。”程行淡淡地說道。
    “哦。”薑鹿溪點了點頭。
    她抿了抿嘴,偷偷看了眼程行垂在左邊的左手。
    那纖細修長的手,在微微地顫抖著。
    這種滿梧桐樹的校園大道很長,兩人剛走了一半,天空中又轟隆發出了一聲巨響,那雷聲如在耳邊炸響一般,天際之上也再次裂開了一道縫隙。
    “走快一點,別等會外麵沒有賣的了。”程行道。
    “好。”薑鹿溪再次點了點頭。
    其實她隻擔心過學校的食堂沒有賣飯菜的,卻從來沒有擔心過學校外麵的小吃街,因為學校的食堂過了點後即便還有飯菜也不賣了,但學校外麵的小吃街上,即便那些小的攤販沒有了,但是兩邊還有很多賣包子或者是賣豆雜麵的店。
    他們一開就是開一天的。
    不過薑鹿溪還是加快了腳步。
    兩人很快就來到了校外的街道上。
    “你想吃什麽?”程行問道。
    “吃點包子就行。”薑鹿溪道。
    “天挺冷的,吃點暖和的飯菜吧。”程行帶著她來到了旁邊的一家餛飩店。
    “老板,來兩大碗餛飩。”程行道。
    “我要小碗就行。”薑鹿溪道。
    “那來一大碗和一小碗。”程行道。
    “好哩。”老板笑著回道。
    “你也沒吃飯嗎?”薑鹿溪問道。
    “沒有。”程行搖了搖頭。
    在家裏的那段時間,程行複習了會兒英語,然後又碼了會兒字,聽著外麵不斷響起的雷雨聲,程行便打著傘來到了學校。
    “那你是怎麽來的?”薑鹿溪問道。
    “走來的。”程行道:“本來想打車來的,但是很多黃包車跟出租車都趁著下雨天去車站或者是學校拉客去了,沒怎麽見著。”
    “嗯。”薑鹿溪點了點頭,低著頭沒再吱聲。
    現在的雨雖然也很大,雷聲也很嚇人,但是跟剛考完試那會兒已經小了很多了,那會兒的雨跟雷聲才是最大的。
    程行看著她,還好來的早了一些,雖然頭發上沾到了不少水,但身上並沒有怎麽被打濕,要是再晚來一會兒,哪怕是十幾二十秒,她身上就要被打濕了。
    但因為頭發是濕著的原因,還是有不少水滴落在了她那粉嫩精致的臉頰上。
    薑鹿溪的眼鏡上沾了些水,有了不少霧氣,她就把眼鏡給摘下來了。
    於是,在前額的秀發緊貼著額頭,沒有那麽多長發遮擋,又失去了那副近視眼眶下,薑鹿溪剛淋了些雨的臉蛋就完美無瑕的展現在了程行麵前。
    究竟是怎樣的文字,才能形容此時薑鹿溪的清純。
    究竟又是怎樣的話語,才能形容此時薑鹿溪的美。
    如果那個夏天,風吹起她額頭秀發的薑鹿溪,驚豔了三班許多人的話。
    那此時的薑鹿溪,就足夠讓所有人見到了就很難再去遺忘。
    這世上總有許多人有這樣的魅力。
    在特定的年紀,美得不可方物。
    如那年程行剛看時,看到的十六七歲的劉亦菲演的趙靈兒。
    此時的薑鹿溪,不遑多讓。
    程行從兜裏拿出紙巾,想幫她把臉上的雨水給擦掉。
    但手伸到了一半,又放了下來。
    薑鹿溪正好抬起頭看到了這一幕。
    程行將手中的紙遞給了她。
    “頭發跟臉上的水。”程行道。
    “哦。”薑鹿溪抿了抿嘴,將紙接了過來。
    她用紙,將臉上跟頭發上的水擦了擦。
    可能是程行的紙,薑鹿溪擦過後臉紅了紅。
    她將眼鏡戴上,然後盯著木製桌麵上的紋路發呆。
    很快,兩碗餛飩端了上來。
    學校小吃街上的餛飩店,在10年,大碗是三塊,小碗兩塊。
    再也沒有什麽物價能比得上學生時代小吃街上的價格了。
    屋外大雨磅礴,北風呼嘯。
    程行喝了口湯餛飩裏的湯,胃暖了起來,就連剛剛的不安也逐漸消失了。
    程行吃的很快,沒多久就把碗裏的餛飩給吃完了。
    連帶著湯也被他給喝的一幹二淨。
    相反薑鹿溪吃的很慢,程行就那樣看著她慢慢地吃著。
    隻是在程行的注視下,她吃的越來越慢了起來。
    薑鹿溪抬起頭看了程行一眼,問道:“你能不能不要看著我吃飯。”
    “好。”程行笑著點了點頭。
    程行拿起手機,玩起了上麵的熊貓爬竹子的遊戲。
    這是這個時代手機上自帶的遊戲。
    休閑時玩玩,還是挺有意思的。
    沒有程行的注視,薑鹿溪吃的就要快上了許多。
    很快就把一小碗餛飩給吃完了。
    “老板,多少錢。”看她吃完後,程行問道。
    “五塊錢。”老板說道。
    程行想去結賬,卻被薑鹿溪給攔住了。
    “這個錢不能你付。”薑鹿溪看著他認真地說道。
    “沒有你的話,我身上可能就全濕了。”薑鹿溪道。
    “那我付我自己的可以嗎?”程行問道。
    “不行。”薑鹿溪搖頭道:“你幫了我的忙,我得請伱吃碗餛飩。”
    “你有帶那麽多錢嗎?”看著她眼眸裏的倔強和堅持,程行問道。
    “有的。”薑鹿溪將她兜裏的小布袋拿了出來,裏麵有五個一塊的分殼。
    這是今早她來時,奶奶硬塞給她的。
    說今天是月考的時間,這段時間她有了那份家教的兼職家裏也沒那麽缺錢了,讓她在學校考試的時候在外麵吃點好的。
    本來薑鹿溪是推辭不掉才裝進兜裏的,想著先拿著別惹奶奶不開心。
    到了學校考完試,在校外吃幾個包子就行了。
    但沒想到現在卻有了作用。
    這也是為什麽程行帶著她來這家餛飩店她沒有拒絕的原因。
    程行幫了她,她就得請他吃飯啊!
    “那你晚上怎麽辦?”程行問道。
    “今天晚上不上晚自習啊,下午考完試就回家了,我可以回家吃的。”薑鹿溪說道。
    事實上哪怕是晚上需要上晚自習的時候,她晚上也沒吃過飯,隻趁別人下去吃飯的時候去水房打杯水喝就行了,這也是為什麽薑鹿溪第二天早上一定要吃飯的原因。
    晚上可以不吃,回到家時餓的時候睡一覺就沒事了。
    但是第二天早上要是再不吃,從昨天上午十二點到早上七點,那就隔太長時間不吃東西了,整整十八九個小時呢,要是再不吃上午上課時會餓暈的。
    “行吧。”知道她有多倔,程行隻能作罷。
    薑鹿溪將她手裏的五個一塊錢分殼拿給了老板。
    程行看了看她手裏的那五個分殼,感覺到她手裏的那五個分殼已經有了些年代了,因為市麵上流通一元的硬幣也是有兩種的,一種是1991年開始發行的牡丹硬幣,一種是現在常見的菊花硬幣,而薑鹿溪手裏的都是牡丹硬幣。
    “老板,我給你整的,你把那五個分殼兒給我吧。”程行道。
    “好哩。”那店裏的老板將薑鹿溪給他的五個一元的牡丹分殼兒給了程行。
    而程行則是掏出了一張五元的紙幣給他。
    “你為什麽要要這個?”薑鹿溪問道。
    “現在大多都是菊花的分殼兒,已經很少見這種牡丹分殼兒了,有收藏價值,說不定以後能翻幾番。”程行道。
    “真的假的?”薑鹿溪呆呆地問道。
    她好像聽說過人民幣有收藏價值,比如以前的那種兩塊的紙幣還有老的拾元紙幣之類的,好像都能換到不少錢。
    “真的,我還能騙你不成。”程行笑道。
    “哦哦。”薑鹿溪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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