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胡惟庸真是太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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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一章胡惟庸真是太不容易了
    是夜,胡惟庸難得開始感慨起了人生。
    沒辦法,上輩子雖然沒少被人叫爸爸。
    可那時候要麽宿舍裏的狗兒子,要麽是收了費的小姐姐。
    這兩種可都不需要他負責,一個隻要順便帶個飯,一個隻要票子給到位,就都行了。
    可胡仁彬不一樣。
    他身上的血脈,如同烙印一般的深深的刻印在了那裏。
    抹不去、毀不掉!
    除非胡惟庸能大義滅親,想個辦法把這混賬小子這時候就想個辦法弄死。
    否則的話,但凡這混賬弄出什麽麻煩來,最終都是拉著胡惟庸一起死。
    原本,胡惟庸以為,胡仁彬關在家中老老實實讀讀書,慢慢的就能熬過去了。
    可他終究小看了這十來歲的小年輕。
    娘的,夢想?
    聽到這個詞的時候,胡惟庸先是有些茫然,而後有些暴怒。
    是那種被人揭開了本來麵目的暴怒。
    娘的,老子都不談夢想了,你小子開始跟老子說這個了?
    淦!
    臉呢!
    你有什麽資格談夢想?
    你的夢想,特娘的弄不好要用老子的命來買單好不好!
    胡惟庸鬱悶了整整三天。
    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可偏生這混賬也不知道是不是幹脆皮實了。
    居然壓根不怕揍了。
    哪怕藤條抽到身上仍舊嗷嗷叫,可即使到了涕淚橫流那地步,仍舊嗷嗷叫喚著“夢想”!
    看著自家那蠢兒子死不改口的模樣,胡惟庸莫名的歎了口氣,把藤條一扔轉身走了。
    “逆子,跟著過來!”
    胡仁彬摸著身上被抽得一愣一愣的青紫,聽著胡惟庸的吩咐本能的一抖,而後才懵頭懵腦的起身跟上。
    他也不知道自家老爹怎麽了。
    明明自己長進了、立誌了,可偏生老爹反倒是生氣了,打得更狠了。
    他要不是為了心裏那點堅持,早扛不住了。
    其實夢想不夢想的,胡大少爺無所謂的。
    他就是想跟自家老爹證明一下自己不是個廢物而已。
    不曾想,老爹下手愈發的狠了。
    唉……關鍵是到底老爹因為什麽發火,他到現在還沒弄明白。
    想到這兒,胡仁彬懊惱的撓了撓頭,而後齜牙咧嘴的跟上了走遠了的胡惟庸。
    胡惟庸帶著胡仁彬來到了家裏的書房。
    這間書房,平日裏都是胡惟庸獨處的地方。
    往日裏他還是宰相的時候,這地方更是壓根不讓人進門,頂多也就是讓胡義進來伺候一二。
    所以,眼見著自家老爹帶自己來了這裏,胡仁彬腿肚子都在哆嗦。
    娘咧,老爹不是會要造反吧,不然為啥找這麽個地方說話?
    還好,剛進去坐下,就聽到老爹吩咐胡義去堂妹,也就是胡馨月叫來。
    這才讓胡仁彬鬆了口氣。
    能拉上堂妹的,那定不是造反了,還好還好!
    胡惟庸也就是不能讀心,不知道自家這逆子琢磨的東西,不然恐怕當場就得親自送上一份慈父大禮包。
    等到胡馨月也來了,胡義送上茶水,一言不發的退出門外,並直接守在那兒後,胡惟庸這才幽幽開口道。
    “仁彬,伱可知為何你要考科舉為官我不攔你,可你說要執宰天下我要揍你嘛?”
    “孩兒不知!”
    胡仁彬這話說得格外的委屈,自己能知道才是怪事呢。
    不過胡惟庸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反倒是看著胡馨月問道:“那…馨月,你可知為何李善長甫一上門隻是稍稍提起,我便同意退婚?”
    胡馨月別看隻是個女兒家,但腦子其實很清醒,尤其是這段時間在胡府,沒少學著一些治家手段以及人心善惡之事。
    反正這裏都是最親近之人,胡馨月自然也沒什麽好遮遮掩掩的,沉吟片刻後悄聲道。
    “伯父,馨月私以為當是伯父覺著韓國公府怕是有劫難降臨,而李相前來退婚卻是給了伯父最好的借口與韓國公府切割幹淨。”
    胡惟庸略有些驚訝的看了胡馨月一眼,而後滿意的笑著讚道:“馨月不愧是我胡家的貴女,單單這份見識,便超出一般女兒家何止十倍。”
    再一看一臉驚訝的胡仁彬,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逆子,想想馨月的話,再想想你自己!”
    “你覺著,就你這腦子,你能在朝堂上活下去?”
    “你死不死的,為父不擔心,可你別把為父牽連上啊!”
    胡仁彬囁喏的張了張嘴,最後卻一句話都沒說出來,委屈的低下了頭。
    他是真沒發現,原來自家堂妹退婚一事,背後居然還有這麽大的算計。
    “馨月,你要明白,這朝堂啊,就是個黑黢黢的樹林子。”
    “甭管你是不是想吃肉,隻要你敢冒頭,但別人就得咬你!”
    “因為誰知道你是真不吃還是假不吃,你自己不吃,可你家親朋好友呢!”
    “朝堂那等地方,看能力、看手段、看心性、看本事,甚至還要看運氣。”
    “但凡缺一樣,壓根走不到上麵就得被人整死。”
    “運氣好點的丟官罷爵老死家中,運氣稍稍不行的,立馬就是一家老小上刑場。”
    說到這裏,胡惟庸稍稍猶豫了下,最後還是略微挑明了一些道。
    “尤其是咱們這位陛下,雄才大略不假,可國之重器豈容他人插手?”
    “丞相這位子,誰坐誰死!”
    “我要不是因病跑得快,而且態度好、老老實實地,這會兒咱們一家怕是墳頭草都一丈高了。”
    “丞相之位不好做,那些野心勃勃之輩,也離遠點。”
    “馨月,以後呢,伯父希望你眼界打開一點,莫要盯著一門心思往上爬的才俊。”
    “反倒是那些老老實實的殷食人家,小日子過得才是真正舒坦。”
    “至於你這逆子……將來若是科舉有成,找個清水衙門慢慢廝混一生吧!”
    “至少,還能得個平安!”
    胡仁彬、胡馨月都被胡惟庸這番話給嚇住了。
    他們真沒想到胡惟庸對於朝堂、陛下的看法居然是這樣。
    這跟他們所了解、所看到的,可相差太多了。
    但他們不懷疑胡惟庸會害他們。
    隻是有些無法相信而已。
    原來如此嘛……
    胡仁斌和胡馨月看著臉上還殘留著那些狐媚子胭脂的胡惟庸,陷入了沉思。
    果然,胡惟庸平日裏的那些行為都是裝的。
    什麽釣魚賞花。
    什麽縱情聲色。
    都隻是胡惟庸的保護色而已。
    父親真是太不容易了。
    胡仁斌和胡馨月心中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