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短暫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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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始亂終契!
    燼靈界中,漫天飛舞的催命雪逐漸消失,白色的雪山被漆黑一片的夜色代替。入眼是熟悉且富有特色的城市建築群。一座座不那麽工整的木房經過蔓衣和巨石契加固後被不那麽整齊地疊加在一塊,一條條空中的“天橋”連接著一片片連綿的“建築山”。
    「普渡河樞紐?不對」白澤第一眼看去感覺十分熟悉,幾乎以為自己回到了普渡河。但是顯然普渡河樞紐的地上建築沒有那麽多,那麽密集。
    「這種熟悉的感覺,難道是?」白澤心中冒出一個念頭,連忙一個閃身爬上一座“建築山”契絲繩索。
    通過不高的屋頂拚湊起的平台,白澤的視野得以覆蓋小半座城。
    隻見一座座房屋拚接堆砌起來的建築山緊湊地挨在一起,各色的熒光映照在蔓衣點綴的木房上,城市的夜景給人一種生機勃勃卻又靜謐的感覺。
    白澤本來還隻是有所懷疑。但當他看到那座鮮亮宛如嶄新的土黃色屋頂,那白色的漆牆時,一切都有了答案。
    「豐北城,我又回來了麽。」
    「隻是?」
    如果說白澤真的回到了豐北城,那麽自己沒道理不立刻認出。畢竟身為情報人員,牢記所處地型可謂是最基本的守則。這裏不但是自己生長之地,同樣還是自己重生後第一時間看到的地方。
    「我不可能記錯。」白澤眉頭一緊。
    「那麽就是?」
    白澤隱隱約約有了一個猜測。但是這種想法太過於天馬行空,白澤下意識地以為自己隻是在瞎想。
    隻不過鬼使神差地,他還是轉頭朝著豐北城議事廳的方向望去。
    「議事廳,是沒重修之前的樣子。」白澤一時間有些呆滯。
    他又不信邪似地朝向另一個標誌性建築望去。
    陳家大院,陳百車這個一直與自己父親不對眼的將領是在北風改為豐北後的第二年才建的陳家大院。
    不過陳家大院最近一直在改建,外麵應該沒有燈光看不清。
    白澤一邊想著一邊將頭轉向那個方向。
    映入眼中的是一間頗為熱鬧的晚間酒館,丹紅的光苔襯著火光大老遠的都能看到。
    「沒有!怎麽會!」
    白澤現在開始懷疑自己還在瑛黃熏的燼靈界中了。
    「沒錯,一定是在燼靈界中!否則豐北城怎麽會是幾年前的樣子?」
    然而就在白澤咬定自己依然中了心靈幹擾時,白皙的臉頰被突然亮起的燈光照亮。
    眼前那座土黃色的,不那麽好看,甚至待久還會覺得有些醜,缺乏設計感的房子亮起了燈光。
    它就靜靜地在夜空中亮著,散發著比周圍一圈房屋更加溫暖的燈光。
    白澤知道那是某個敗家的爺們為了追求敞亮而特地加裝的幾十個土漠之州的光苔種。那次幾乎花光了他一個月的積蓄,差點被趕出家門。
    白澤還知道自己大伯從不喜歡他留下的東西,因此從來不會打開那些燈。
    白澤那瘦弱,被地牢的粗織衣服掩蓋的胸膛在寒風中起伏著。
    他知道一切都不可能,一切都是自己的猜測,自己隻不過是中了瑛黃熏的燼靈界後看到了這一些幻想。
    但那土黃色的房屋就在夜空中那樣靜靜矗立著,仿佛就在那裏等著一個人。而那個人,似乎就是自己。
    白澤心中閃過了許多,他知道現在自己不應該放縱自己內心的想法。不管這樣的幻想是否是燼靈界產生的,自己的內心已經遭受動搖。
    現在的他狀態十分危險。倘若這時候有人突然暗算自己,白澤很難保證能夠有麵對原屠時那樣的堅毅與果決。
    想到這裏,白澤一咬牙腳尖一轉就要背開那燈光的方向。他無時不刻牢記著身位情報工作者的自知。上古先賢三過家門而不入,自己都尚未確定這是否是真實的,就如此的動搖。舍與得在這一刻在白澤心中掀起層層波瀾,卻是一邊的浪花蓋過了另一邊。
    不過契源意誌似乎獨愛問心。
    轉身餘光中,白澤看到了土黃色房屋的小窗口。
    那狹小幾乎難以讓人看見裏麵的窗口,此刻卻偏偏映照出一個人影。
    一個印刻在白澤記憶深處的人影。
    他沒有朝著自己這裏看,而是默默在窗前打理著身旁的雜物。就好像每天很平常地等著自己和弟弟玩瘋了一天契手小隊遊戲。就如同自己每天晚上迫不及待地從契絲天橋奔向那棟房子時看到的一摸一樣。
    他一直在那裏默默地等著自己。
    白澤隻覺一股熱流自胸腔直貫全身,難以言表的情感使得自己從未有過的堅定。
    「就這一次!
    這次一定要問清楚!
    我千麵白鬼重活這一世,要是連這都做不到窩囊得豈不似條狗?」
    能夠背負“鬼”這個字的人,又豈會真被見不得光的危險擋住道路?
    白澤眼神一定,轉過身子,一個熟練地翻身爬上通往那燈光的天梯。
    不知覺間,白澤已經站在了大門口。
    他沒有像常人緊張時那樣深吸一口氣,而是默默地控製著自己的氣息。因為他是千麵白鬼,他知道如何探查別人內心的情報。他要確認自己想確認的東西,但卻不能真的放鬆防備。
    「這裏的一切可能都是陷阱。」白澤再次提醒自己,同時默默地拿起門前掛著的木石。
    木石隨著白澤放手如同一個鍾擺一般默默地叩擊在大門上,在夜空中發出清脆的響聲。
    “來了。”門內傳出那個熟悉的聲音。
    門朝內打開了。
    “怎麽這麽晚回來,跑哪去鬼混了,白澤?”
    白澤看著眼前那熟悉的人,聽到那熟悉的聲音。
    忐忑的內心在這一刻卻是化作一股衝動,幹澀的咽音仿佛不受控製般自己發出,化作了那一個字。
    “爹!”
    ……
    “爹?”
    白澤再次叫了一聲,然而眼前的人影似乎定格了一般一動不動。
    “怎麽了?你說話啊!”
    然而白澤的話語再也沒有得到任何回應。白文山似乎就定格在了打開門的那一瞬間,那沒有絲毫威嚴的笑臉就那樣一動不動地注視著白澤。
    “怎麽回事?”白澤有些著急地向前伸出手。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觸碰到那粗壯有力的臂膀時,整個世界又是飄起了漫天飛舞的灰燼。
    而白文山似乎也不能幸免這樣的泯滅,隻見他的雙腿,雙臂也化作了飛灰漸漸消失。
    “爹,你聽得到麽!”白澤望著眼前一動不動的人,心中的失望難以言表。
    「果然都是假的麽?」
    不過白文山似乎是聽到了白澤的呼喚,那一動不動的頭微不可查地低了下來。
    “?”白澤原本還沒注意到一點,隻是默默地站在原地,心中五味雜陳。當他再次抬起頭來時,卻是發現白文山的笑容已經不再如同先前的那般僵硬。
    “爹?”
    白澤看著眼前幾乎被飛灰遮住的白文山,有些焦急地確認到。
    白文山看著白澤似乎十分滿意,微微地點了點頭。他張開了嘴似乎想說什麽,但是什麽聲音都沒有發出。
    白澤有些焦急,但是他已經沒有時間了。紅黑色的餘燼已經逐漸吞噬了白萬河的上半身,幾乎燃到脖子了。
    “爹,到底是什麽人盯上了你?”白澤急切地想要確認這一切。一連串的問題在腦中爭先恐後,最終卻是先問出了這個問題。
    不過白澤卻是失望了。
    白文山什麽都沒有說,隻是靜靜地在火焰中搖了搖頭。
    突然間,原本溫和地蠶食著餘燼的火焰突然一燃,白文山整個人陷入了火中。
    白澤的頭發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火紅點燃,不過他似乎根本沒有發現這些。他急忙朝著烈火中大聲喊道
    “等等我!
    爹!你究竟在哪裏?”
    ……
    依舊沒有任何回應,白澤隻能趕在一切都燃燒殆盡前說出兩個字。
    “等我!!”
    …
    白澤沒有得到任何回複,而整個世界都隨著白文山的消失而快速崩潰。他靜靜地站在原地,腦海中留下的卻是白文山消失前那個眼神。
    白文山在火中最後那一刻隻是默默地看著白澤胸前那個方向,一切似乎都不言自明。
    ……
    無數火焰與灰燼的空間中,一個男孩默不作聲地站在那裏,雙拳緊握。
    也就是與此同時,一團金色的火焰突然在男孩身後燃起。